第12章 坦白
季唯躺在沙發上，一只手無聊地刷着微博，另一只手憑着記憶伸向果盤，卻只摸到了……一手西瓜汁。
季唯一擡眼，果盤居然已經空了，季呱呱腆着肚皮，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啃着瓜皮，西瓜汁濺的滿臉滿手都是，季媽媽的姿态就優雅多了，吃一口就用毛巾擦擦手，但她的速度卻一點也不慢，沒一會兒，西瓜就被消滅了精光。
季唯的臉上不禁露出了沉痛的神色。
點開微信，他忍不住又發了一個消息過去，一條又一條，連着收到十幾個“您還不是對方的好友”，他才唉聲嘆氣放下手機，手指點了點季呱呱的鼻子：“你可真能吃！”
季呱呱憨憨一笑，把瓜皮啃得一點紅色也不剩，再碼到被擺得整整齊齊的瓜皮上。這孩子最近精神好的厲害，一雙眼睛溜溜地發亮，大晚上的也不肯睡，揪着季唯陪他玩游戲。最可恨的是，季唯買回來的西瓜如今成了他的最愛，不管季唯躲在哪兒偷吃，廚房、卧室、客廳、陽臺……小呱崽就跟頭頂裝了天線一樣一秒到達戰場，人贓并獲擒獲犯罪嫌疑人季唯。
上回買的瓜就剩三個了，這還是季唯省着吃的結果，那天之後，季唯路過水果店總會忍不住挑一個外皮圓潤、敲起來砰砰脆響的西瓜帶回去，可不管是價格高昂的精品超市，還是貨車運來的西瓜，能抵得上許氏甜瓜十分之一口感的都沒有。
季唯輕輕嘆了口氣，手指勾了勾自家侄子肉明顯多出來的下巴：“呱崽子，叔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不去！”季呱呱鼓着紅紅的嘴巴，用力搖了搖頭，“叔叔是騙子！”
就前兩天，季唯把季呱呱騙到他表姐家玩了一圈，等季呱呱回家的時候，就看到季唯在廚房裏暗搓搓地啃着西瓜，這孩子當場就哭得哇哇直叫，那分貝大的，直接把小區保安都給引過來了，以為季唯在家沒事兒幹打孩子玩。
“要是真能打，我早就降龍十八掌呼過去了……”季唯話音還未落，就被他媽以北鬥火星拳瘋狂鎮壓，至于為什麽叫北鬥火星拳，就是打一下兩眼直冒火星的那種。
當然，北鬥火星拳絕對不是季氏武學最厲害的部分，七傷拳才是。
“帶你去那個種了好吃的西瓜的叔叔家裏。”季唯把季呱呱軟軟的頭發摸成一團亂草，“他家裏還長了很多好吃的水果喲，蘋果、梨、葡萄、柚子、火龍果、臍橙……”
季媽媽沖他瞪眼：“老二你又來了，這次呱寶一定不會理你。”
然而——
“好！”季呱呱軟乎乎地應了，嘴角流出晶瑩的口水，俨然已經忘記了季唯曾經騙過他的一千三百八十二次。
季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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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兩個兒子都是活潑跳脫的個性，怎麽唯一的孫子又軟又傻，都被騙了多少次了，還傻乎乎地上鈎？
……
藍天白雲，晴空萬裏，氣溫一直在穩步上升，可許逸卻覺得身上莫名吹來一股寒氣，他忍不住一連打了三個噴嚏。
一低頭，他打第一個噴嚏的時候自家狗子就跑出去三丈遠，打到第三個，狗子還躲在水泥地的角落裏暗中觀察，等許逸完全恢複正常了，它才一溜煙跑過來。
許逸忍不住輕踹了它一下：“炭頭，你再這樣我就虐狗了。”
炭頭黑乎乎的狗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下意識就要往外溜，可是論心眼狗是玩不過人的，許逸露出一個陰恻恻的笑容，炭頭就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說起來，許逸如今真的是虐狗有方，他使用的方法不僅摧殘狗子的肉體，更直擊這蠢狗的靈魂——
某一天，被處罰的炭頭被許逸抱着，來到了村頭。
炭頭曾經不屑一顧的“女朋友”正和它的手下敗将一起尋找生命的真谛，一會兒這個上那個下，一會兒那個上這個下，炭頭看得狗眼睛都快綠了。
它急不可耐地就要往下蹬，偏偏被許逸扶着兩條前腿，只能後腿使力，但是許逸本來就是抱着懲罰它的心思來，又怎麽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炭頭只能被逼着圍觀了一場犬類真人秀直播。
從那之後，在炭頭眼中，許逸完完全全成了惡魔的代名詞。
西瓜賣出去之後，許媽還打算借錢還債，錢剛到手，許媽就急乎乎地往債主家趕，卻被一臉詫異的大根媽攔住了：“咦，錢你們家小逸已經還了，你不知道嗎？”
跑到第二家，第二家也是同樣的話。
許媽溜達了一圈，凡是欠過債的人家都回了她同樣的答案。許媽一臉茫然地回了家，就看到自家兒子和炭頭玩的正歡。
許逸一看他媽的神色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不是說這錢不用你還嗎？你小孩子家家的，這事要你操心做什麽？買輛車，換個蘋果手機，買點什麽不行？”許媽難得沖許逸發了火，臉都氣得發紅，但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許逸一把把炭頭塞進了許媽懷裏。
不管他媽有多少火氣，對上炭頭濕漉漉的狗狗眼都發不出來了，只能連着嘆了好幾口氣。
許逸摸了摸炭頭的腦袋：“媽，我們還要分那麽清？”
“我就是氣不過——”
許媽的話雖然沒說完，許逸卻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和那些人生氣沒半點必要，要是真把他們說的當回事，我、爸和你早就被氣死了。”
“再說了，我暫時不想買車，許鵬飛開的那車太便宜，你兒子可不不要，就你兒子這張英俊潇灑的臉，怎麽也得開大奔吧？”
許媽被他哄得笑出了聲，心裏卻更是感慨。
就許鵬飛那個愛擺弄的性子送給許媽都不要，可兒子這麽懂事，她既欣慰又心疼。
……
這段時間許逸一直在研究系統發布的任務，系統給的任務期限是一年，種植果木類的水果顯然是不适合的，許逸挑選了半天，最終還是挑了草莓和小番茄，這兩種水果本地農戶種的不多，但在隔壁雲頭鎮卻有不少種植大戶種植這兩樣水果。
許家沒長過小番茄和草莓，這兩樣東西雖然市場售價高，但并不是很好保存，尤其是草莓，根本不适合長途運輸。
聽說許逸想用一部分田來長聖女果和草莓的時候，許爸許媽都有些發怔。
“兒子，你不回去上班嗎？”
許媽一向把許逸放在第一位，這次聽了許爸的話卻難得沒有反駁：“你在家弄弄也可以，但身體好了還是要回去上班啊。”
之前許逸要在家種西瓜許爸許媽根本沒當回事，以為他就是随便說說，可看着許逸幹勁滿滿的模樣，許爸許媽對視一眼，心裏都有些慌。
村上稍微念了些書的年輕人都跑出去闖蕩了，種地這個活兒又累又苦，許爸許媽才年過五十，看上去比城市裏六十多歲的老年人還要老，城市裏退了有社保工資，農村人什麽都沒有，只能一直幹到幹不動的時候。
不管怎麽樣，許爸許媽都不想許逸過他們的日子，要是許逸真留在家裏了，別說他們，恐怕許爺爺知道了都能從墳墓裏跳出來揍他們！
許逸笑了笑：“爸，媽，讓我試試吧，一年之後要是賣的好，我就在家裏做下去怎麽樣？”
“不行！”許爸眉頭一皺，“種田又累又苦，賺錢了都不行。”
許爸這條路行不通，許逸又把視線轉向了自家老媽。
許媽低着頭，一言不發。
“爸~媽~”許逸搖搖他爸的手，又搖搖他媽的手，“上次西瓜的味道你們也嘗了，要是能做起來，怎麽也得比上班賺錢吧？”
“人這一輩子不能光看錢……”許爸話還沒說完，就聽自家門口傳來了汽車的響聲，門一開，汽車上鑽出來四個大人一個小孩，都是陌生的臉孔，下車最慢的那個最後端出來一個黑乎乎的工具，許爸在電視上看過，大概是拍照片用的。
沒一會兒又來了一輛車，車裏的人許爸認識一個，是他們村的村委書記，剩下幾個人都西裝革履，一見許爸就沖着他笑：“你就是許氏甜瓜的創始人吧？”
許爸眨了眨眼，腦子裏飛過無數問號。
許是他的姓，甜瓜他也知道是什麽，可創始人又是什麽雞毛玩意兒？
許爸頓時立刻想起了前段時間村裏核查貧困，他們家一個鄰居家裏窮的叮當響，結果還被查出了問題，為啥，他十年前開過一個豬肉攤，花了兩千塊錢去注冊了一下，網絡上就顯示他是企業高管。
這事兒出來之後，這二逼天天在家吹牛：“企業高管，我，知道不？”
牛才吹到一半，就被他九十歲的老娘沖出來用掃把狠狠鏟了一頓：“做你的春秋大夢，回家把碗洗了！”
企業高管，家産千萬。
老娘一打，乖乖洗碗。
不管怎麽樣，許爸是不想淪落到企業高管的待遇的，他連忙擺了擺手：“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來人：“……”
許逸：“……”
來的一群人裏他只認識一個，那個牽着小屁孩沖他呵呵直樂的不是那個“西瓜還有嗎”？
許逸腦子裏頓時浮現出四個大字。
陰魂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