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極品親戚
丁立匆匆而來,匆匆而去,臨走前也沒忘記提走一籃草莓,他走之後,許家一家三口就忙碌上了,把泡沫箱和包裝盒往田裏帶,一邊召集鄰居們幫忙摘草莓。
摘草莓是個精細活,草莓皮薄,指甲輕輕一碰都能戳爛內裏的果肉,所以許媽找來的都是村裏幹活精細的婦女,用剪刀把草莓剪下來,再由手腳靈活的婦女負責擺放裝箱。
這個季節農活不忙,許家開出了半天一百的價格,響應者自然很多,她們也是第一次到許家的草莓棚裏,一進棚,土床上結的滿滿當當甚至有些擁擠的草莓把她們吓了一跳!
“乖乖,我還以為小逸鬧着玩兒的,沒想到他這草莓長得居然這麽好!”
“現在市場上草莓一斤至少得15塊吧,哪怕就賺一半,這裏也得好幾萬吧。”
婦女們議論紛紛。
事實上,在許逸決定種草莓和小番茄之後,村裏的議論聲一直沒有停過,無非是說他異想天開不踏實的,更有甚者跑到許家門口,好聲好氣勸說許逸出去找個穩定工作。
如果像趙老師那樣真心實意為許逸打算的也就罷了,偏偏來人開口閉口上大學也沒什麽用,還不如許鵬飛一個沒上過大學的,明裏暗裏把許逸狠狠貶低了一通。
許逸的應對方法也很簡單,當下就給這位好鄰居兒子的學校打電話:“張叔,您要是覺得真沒用,我現在就替您家小三子聯系退學好不好?”
張叔見許逸動了真格,劈手就去搶許逸的手機,笑話,他連生了兩個丫頭才盼來的兒子,砸鍋賣鐵也要上,丫頭片子退學也就退了,兒子不上學,要真鬧起來,他媳婦老娘準得和他拼命!
張叔灰溜溜地走了,回家還和自家老婆抱怨:“衛國兒子真是不識好歹,還做夢在家種草莓種番茄,別到最後都爛在地裏,哭都哭不出來!”
一群人忙碌了一上午,大棚裏成熟了的草莓整整齊齊都運上了車,許逸的銀行卡也收到了提示消息,丁立付的尾款已經到賬了。
給丁立的這批草莓,兩人商讨下來的最終價格是90斤,看在貨好的份上,丁立掏錢掏的格外爽快,不過半天的時間,許逸的銀行卡上又多了六位數的存款。
棚裏只剩下青綠色或者半白半紅的草莓,許逸認真翻了翻,還是找到十幾顆漏網之魚,藏在葉子下面,個頭很小,吃起來卻又水又甜,清香的味道讓人吃過之後就難以忘懷。
許逸忽然後悔沒給自家多留一些。
忙碌了幾個月,草莓算是告一段落了,另外一個棚的小番茄成熟期和草莓差不多,現在果實也泛着紅色,不過還沒有完全成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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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許逸發現,家裏忽然多了兩個不速之客。
居然是許奶奶和一年回不了幾次家的二叔。
兩人和許爸許媽各坐在桌子的一側,泾渭分明,許爸低着頭一言不發,許媽眉眼間則隐藏着怒氣:“不可能,你們做夢!”
聽到門響的聲音,四人的視線齊齊落在了許逸身上,看到孫子,許奶奶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許二叔倒全沒有兩家關系惡劣的自覺,一見許逸就親熱地拍着他的肩膀:“小逸呀,你二嬸那個人脾氣不好,你平時多包容包容也就罷了,怎麽能放狗咬她呢?”
許逸嘴角不自覺地抽搐着:“我……放狗咬她?”
“你二嬸都跟我說了,唉,你這孩子也真是,不上班也沒人說你,怎麽能學壞呢?我剛和大哥大嫂說了,明天你就去鵬飛他們單位上班,上下班讓鵬飛接你。”
如果說許奶奶和許二嬸是明面上的不要臉,許二叔則深谙不要臉的第二重境界。
堅持迂回戰術,讓許奶奶當先鋒,許二嬸攪渾水,等兩個人折騰的差不多了,他再裝好人收好處。哪怕外人說起來,也只覺得許奶奶和許二嬸胡攪蠻纏,他還是一朵清清白白的白蓮花。
“小逸在家挺好的,上什麽班?”一聽許二叔這話,許媽更是氣得直冒火。
“老大家的,你男人還沒發話,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不忠不孝武逆的東西!”許奶奶一拍桌子,唾沫差點噴到許媽臉上,她兇狠地望了許媽一眼,又看向許爸,“老大,你什麽想法?”
許爸抽了根煙,悶悶道:“孩子的事……還是看他自己的意思。”
許二叔聞言卻是一笑:“大哥,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我當叔叔的還能害自己侄子?他在家裏挑屎挑糞就算能賺點錢,說起來也難聽,一個大學生怎麽能在家種地呢?鵬飛他們單位待遇好,工作也不忙,工作環境在咱們西雲縣都是數一數二的,小逸去了一個月就能拿上萬工資,有什麽不好?”
聽到這話,許爸明顯猶豫了起來。
他試探地看了一眼許逸,卻見自家兒子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一偏頭,老婆臉上都是怒火,許爸下意識搖了搖頭:“我聽孩子的。”
“唉,我命苦啊!”許爸話音一落,許奶奶就整個人從椅子上滾了下來,抱住椅子腿,“我說的話沒人聽啊!老大啊,你說你喪不喪良心?我也是為了孫子好,個個把我當壞人,當敵人啊!”
許逸:“……”
這位女士,請開始你的表演。
“大哥,這是好事,你怎麽又把媽給氣到了?”許二叔在一旁煽風點火。
許爸一見許奶奶這樣,就要起身去扶,他剛站起身,身邊傳來的動靜就把他吓了一跳——許媽猛地站起身,桌子一拍:“我真的受夠了!”
“從我嫁到你家來,天天鬧,天天吵,身上裝的一分錢都被搜刮走,我懷孕的時候想吃點蘋果都不肯買……”許媽吼了一通,聲音直接蓋過了許奶奶,倒讓她老人家一時卡了殼,三十年來無往而不利的臺詞第一次沒法發揮作用。
等許媽停了,許奶奶又要開始唱戲,卻見許媽“蹬蹬”跑到廚房,拿了把锃亮的菜刀進來,一把拍在桌上:“哪個畜生今天要從我兒子身上占便宜,我就把他的頭剁下來炒菜吃!”
菜刀是鋼柄的,淨重就有兩斤多,拍到桌上直接把木桌拍出了小窟窿。
桌子哐當哐當響了半天,許奶奶這下倒是不敢出聲了。
過了一會兒,見許媽只是拿了刀,沒什麽實質性動作,許奶奶又兇了起來:“你這個潑婦,我讓要我兒子休了你!”
許媽今天不知道哪裏來的底氣,聽許奶奶這麽一說,反而笑了起來:“好啊!跟你兒子離了婚,我就不是你媳婦了,到時候天天扛着菜刀到你家門口,先撕爛張春娣那張臭嘴,大半夜我覺都不睡,就天天跟在你後面磨刀。”
“大嫂,你脾氣怎麽這麽壞呢?有話好好說不行嗎?你這樣會把媽吓到的。”許二叔開口道。
一聽許二叔這話,許逸反而笑出了聲:“不,二叔,這話您就說錯了,我媽脾氣可好得很。”
“就您剛剛說的,我二嬸她脾氣才是真壞,不然不會連村裏的狗都給得罪了,一瞧見她就盯着她咬。”
許二叔默然不語。
今天這事兒原本不需要他親自出馬,要不是許二嬸被狗追的有了心理陰影,這事兒怎麽也得她來。
“我知道您是好意,您也确實是好意,不過你們家鵬飛有沒有和你提過……”
“什麽?”許二叔下意識問道。
許逸笑容格外燦爛,但在許二叔眼裏,他臉上就寫着四個大字——不懷好意。
“正常上班我是沒什麽問題,不過……”
“不過什麽?”
“我只做人,不當鴨。”
“壓,壓什麽?”
許逸笑了笑,不再多講。
許二叔一開始還沒明白許逸的意思,不過他常年在外,見多識廣,第二遍就反應過來了:“你瞎說什麽?”
“您去問一問,聽一聽,就知道許鵬飛他那個老板是個什麽貨色了。因為把您和二嬸當一家人,我手上雖然有照片,也沒敢讓別人知道。”
“不過您要是再挑唆奶奶和二嬸但我爸媽這兒來鬧,把我爸媽氣出病來,我就什麽也不能保證了,現在網絡這麽發達,什麽照片一發出去就是上百萬人能看到,您也不希望鵬飛的屁股被別人給看光了吧?”
許奶奶和許二嬸走後,許爸和許媽看着神色淡定的許逸,嘴巴微張,驚訝到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半晌,許媽才問:“兒子,你那真有鵬飛他……那啥的照片?”
許逸點點頭:“有啊,我還靠這個敲詐了他幾千塊錢。”
許爸許媽更說不出話來了。
許媽嘆了口氣:“兒子,你做什麽都行,不能走歪路,做壞事,家裏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有我和你爸呢!”
許逸露出谄媚的笑:“我爸根本靠不住,看到奶奶他腿都軟了。還是媽你厲害,媽,你今天真是帥呆了!”
“許保國那個畜生還以為我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明天讓小逸去上班,後天他就能把小逸辭退了,還上下班讓許鵬飛接送,哼,不就是瞄上我兒子的新車了?”
許爸摸了摸腦袋,沒反應過來:“咦,是這樣嗎?”
許媽瞪了他一眼:“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豬腦子!”
許爸從許媽那兒受了委屈,就把視線挪到許逸身上:“兒子……”
許逸聳了聳肩:“爸,你今天的表現太差了,我和媽都很失望。”
于是,到了晚上,許逸和許媽紅燒排骨配草莓吃的賊香,許爸只有一碗開水泡飯,配鹹菜。
許爸讷讷道:“那我不是連炭頭也不如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炭頭擡起腦袋,茫然地看了許爸一眼。
就在它擡頭的功夫,許爸看清楚了,炭頭的碗裏居然有好幾塊油光發亮的排骨。
許爸:“……”
許爸看看自己的碗,再看看炭頭的碗,默默嘆了口氣。
人不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