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5)你需要輔助(上)

高文沒有回到學校,而是在第二天早上上完早課之後,便趁着接着大半天都沒課的機會,回了一趟家。

“你要替克魯求情。”盡管高文什麽都沒說,雷爾還是一眼看破了他的動機——“我認為你不該這麽做,這是立功的機會,何況你的舉報沒有錯。”

高文搖搖頭表示不想解釋,雷爾的固執是很可怕的,他壓根沒有信心說服對方。

海怪利維亞坦家在斷崖島,距離海城島不算遠。只需要跨過一條窄窄的海域,半個小時就能靠岸。但對海民來說走陸路要比走海路耗時很多,即便陸路與海路的距離相當,但當高文上了岸,卻走到天黑才回到家門口。

父親對他的突然回來非常驚訝,但更驚訝的是他嘴裏說出的話。

高文并沒有向父親隐瞞,而是一五一十地把整個事情的經過——包括傑蘭特毒害海鱷以及他如何發現魔杖,如何盤問克魯,以及雷爾又如何與他一起把克魯送進候審室——和盤托出。

高文的父親華德與傑蘭特的父親巴羅.瑟本曾經非常要好,雖然高文和傑蘭特似乎并不對付,但之前兩家确實是有淵源的。

而在巴羅于幾年前自殺之際,也曾與華德私下會面,并将供給海蛇家力量的原石交給他的父親保管。

裂岩群島九大家族各有一塊原石,九塊原石可以拼成一塊完成的銘文石板。那是來自遠古海獸的庇佑,也是每家人生命與法力的源泉。

巴羅敢把自家的原石交給自己的父親,其中必然有絕對的信任作為根基。

而華德也多次囑咐高文——多照顧傑蘭特,他是海蛇家最後的人。

高文确實照顧了,他已經努力地在包庇傑蘭特。但這一次因為雷爾插了一腳,一切都似乎不受控制了。

華德聽完高文的敘述,沉默下來。他知道兒子必然有非常重要的事才會突然回來,所以整個書房的門和窗都關得嚴嚴實實,确保每一個字都只在父子倆之間傳遞。

“你是說他帶回了一根魔杖?”華德選取了最重要的一條信息,“你怎麽知道那真是一根魔杖?”

“我見過,”高文回答,“之前我在很多資料裏讀過,我也能感受到杖體內含有礦石的成分,無論是外形還是它所傳遞出的能量都證明了它,這一點請您相信我。”

華德相信,于是他又問——“現在那根魔杖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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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爾的哥哥,典獄長裴迪.特魯多手上。”

在簡單地進行口供記錄後,典獄長不僅收繳了魔杖以作開庭的證物,還把克魯的背包扣留了。

高文什麽都沒能帶回來,而現在——現在克魯已經在候審室差不多待了一天了。

想到此,高文又急急地補充——“那個奧特//普斯家的小兒子……克魯.奧特//普斯,他與整件事情無關,但現在——”

“傑蘭特不知道這是一根魔杖。”

華德打斷了高文,即便高文回來最重要的目的是把無辜的克魯救出來,但顯然,華德的關注點并不在克魯身上,“你知道那是魔杖,是因為我告訴過你什麽是魔杖,但傑蘭特不知道。”

“不,他一定知道。克魯說傑蘭特曾經很神秘地告訴他——”

“傑蘭特不知道,”華德第二次打斷了高文,嚴肅地說,“傑蘭特十歲就被寄養在奧特//普斯家了,寄養的孩子受到的關注很少,他沒理由知道。”

高文還想辯解,卻突然讀懂了父親的意思。他愣了一下,繼而默默咬住牙關,沒有說話。

“這只是一次意外,他意外地把他所不熟悉的一件巫術用品帶到了島上,”華德盤起雙手,靠上椅背望着高文,“你和雷爾沒有做錯,因為你們只是憑借律法規定進行了舉報,但只要經過對傑蘭特的審訊,我們将綜合判斷——傑蘭特只是太過頑皮,偷溜出去偷了人類巫師的東西而已。”

高文點點頭。他知道父親這麽說的意思了,而他也知道把私藏魔杖與偷溜出去相比,哪個後果更加嚴重一點。私藏魔杖的懲罰必然是投入大牢,而偷溜出去……

“但他有可能會被開除,”華德不忘把推測結果告訴兒子,他也表示在這個問題上——“這是最好的情況了。”

即便沒有偷人類的東西,即便整個事情都沒有魔杖參與,但未成年的海民偷偷跑出裂岩群島并登上人類的大陸——沒錯,他必然會被學校開除。

而開除之後,他可能還得去管制所待幾年,不過管制所的情況和監獄不同,那是針對行為不受規範的海民的,裏面沒有酷刑,只是限制人身自由罷了。

這樣情況會好很多,雖然也實在稱不上樂觀。

“……所以您的意思是,他最好的結果就是進管制所。”高文作結。

“對,”華德點點頭,“但前提是我們得确保傑蘭特‘對魔杖之事不甚了解’,所以等你回到學校,你讓他出來——”

“他不在島上,”高文突然想起克魯的話,“他……又跑去外面的世界了。”

想來華德也對此有心裏準備,畢竟傑蘭特是如此貪玩,萬不可能去了一次就善罷甘休,所以華德只是無奈地笑笑,感慨——“如果巴羅在就好了,如果巴羅在,或許傑蘭特會不一樣。”

是,如果父親在的話,孩子或許會有所不同。但那也只是或許,畢竟像克魯這樣家族成員健全的孩子,他能得到的待遇也不盡人意。

“克魯需要我的幫助,父親,”高文再次聲明他回來的最終目的——“他才是真正一無所知的人,而且他被吓到了,他沒法在候審室待下去。他……他很脆弱。”

可華德的态度卻決絕得讓高文心寒,只見父親微微皺起眉頭,道——“奧特//普斯家已經放棄了那個孩子,如果連奧特//普斯家都不願意管,我們何苦插手。”

高文心頭咯噔一下。

說實話,他沒想到父親把兩個孩子分得那麽清楚,雖然他們家和章魚家的來往不深,但他萬沒料到一直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父親會那麽淡漠地看待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同期。

高文确實年輕,他年輕得還分不清事情的輕重。所以他感覺很難過,同時也有點氣憤,他認為父親至少也該說自己會盡力,無論最終是否有效,但說出這話就能給高文以安慰,讓高文良心上過得去。

可顯然,華德從始至終都沒把克魯的問題放在心上。

于是還沒等高文做進一步的勸說,就話鋒一轉,道——“對了,高文,你明年就要畢業了,我想知道你是打算婚配,還是打算進行領主備選的競争。你知道,如果你打算進行備選領主的競争,那你就最好放棄婚配。”

“我知道。”經過華德的提醒,高文才想起這麽個事情。也忽然想起前幾天填寫過一張成績評定表,想必是那張評定表已經由學校寄往了家中。

裂岩群島的孩子畢業後會面臨第一次選擇,如果他們不打算競選群島的領主,那會早早婚配生子,大概在二十歲之前就完成成家立業的工序。

但如果他們要競選領主,則必須放棄婚配的機會——畢竟一旦成功,他們将要與一名海龜家的血脈結合。

所以幾乎所有參與競選的人都把婚配的機會留到那個時候,說到底,誰也不希望在競選成功後又與自己的配偶離異,那無異于是對配偶家庭進行莫大的羞辱。

但這是有風險的,因為領主只有一個,而參選者卻很多。

所以許多參選者最後不僅沒當上領主,還錯過了最佳的婚配時機,少部分能在三十歲上下再次找到婚配的機會,而大部分落選的家夥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參加競選,直到過了競選的年齡,獨身一生。

“我不婚配,我要參選。”高文回答。高文必然要參選,像他這種成績優異的學生會主席哪有不參選的道理。

華德也早就料到兒子的選擇。

出于為高文參選領主的打算,他也準備在近兩年退位,先讓高文在自家當家的位置上磨練幾年,這也方便他多次參選領主。沒人能在第一次參選時就成功當選,他得為兒子多次競争做考慮。

高文是優秀的,除了還有一些稚嫩的莽勁外,他始終讓華德十分驕傲。

雖然海怪家出的領主不多,華德自己也不是領主,但他認為高文會成為一個很好的領袖——至少比自己要好。

不過高文還有一個條件不具備——“那你需要找個輔助,高文,參選領主是需要資源的,單憑我們家不行,這個道理你明白吧?”

高文明白,只是他距離理想中的輔助還很遠,他才剛剛被某個吸引他的女孩狠狠地嘲笑了一番,他可能還得進一步改善與對方的關系。

可他話還沒說出口,華德就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笑道——“我知道你喜歡水母家的人,但她們家是不會成為輔助的,這沒有先例。而那個女孩最終會成為她們家的當家,你最好還是換個目标。”

“那就不需要輔助了。”高文是有決心的,如果他沒法得到理想中的人,那讓他直接把這個位置空出來也未嘗不可。

他不認同父親那種傳統的想法,他可以成為先例。無論是把水母家的人納為自己的輔助,還是做一個沒有輔助的領主。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父親壓根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反而自行思考了一會,道出一句令高文詫異不已的話——“我覺得雷爾不錯,你和他很要好,他又是海龜家的人,你認為他怎麽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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