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8)畜生的狩獵(上)

“知道巫師在黑暗裏最習慣做什麽事嗎?”特裏斯坦問。

“不知道。”加雷斯答。

“傻,”特裏斯坦拍了一把他腦袋,“當然是照明。”

加雷斯點頭。

“知道那樣會造成什麽結果嗎?”特裏斯坦再問。

“不知道。”加雷斯再答。

“傻!”特裏斯坦再拍了一把他腦袋,“我們就能看到他們了啊!”

加雷斯若有所思。

特裏斯坦現在面臨嚴重的困境,因為他帶着兩條傻狗。

不過他是不畏艱險迎難而上的,所以很快就想出了辦法——“你知道為啥我不帶你倆直接往門外跑嗎?”

“不知道。”加雷斯揉了揉腦袋,在特裏斯坦又準備拍他時抱着頭。

加雷斯覺着自己就是被特裏斯坦拍傻的。

“……因為我不知道門在哪!”特裏斯坦罵道,“真他媽傻狗!”

找門需要時間,而房裏的巫師看上去并不多,于是特裏斯坦決定先把那些巫師放倒——這樣他們就能慢慢地找門在哪裏。而想要放倒巫師——“傻子跑得快,等會出去了,他負責吸引注意力。”

特裏斯坦朝加雷斯使了個眼色,示意加雷斯翻譯一下。

加雷斯啧了一聲,他總覺着他翻譯就意味着他也是傻狗。但沒辦法,為了更宏大的目标,他還是用人類的語言對傻子重複了一遍特裏斯坦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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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特裏斯坦說時,傻子一臉茫然。而輪到自己說,傻子似乎就聽明白了,還點點頭,用人類的話回複——“好,我知道了。”

“然後你把走廊的蠟燭滅了。”特裏斯坦繼續交代。

走廊裏的蠟燭不多,粗粗大大的大概只有八盞燭臺。火焰不大,勉勉強強把走廊照亮。

一旦全部滅完,走廊必然一片漆黑,而這時——“巫師就會用魔杖點光了,你就知道你的敵人在哪裏了。敵在明,你在暗,你說好幹不好幹?”

好幹。

加雷斯轉而又想對傻子傳達,特裏斯坦第三次拍了一下他腦袋——“這不用和他講,這他媽是你的任務。”

交代完畢,加雷斯從房間裏找來一只花瓶,用布裹着花瓶猛地一砸,選了一塊握着比較舒服的碎片捏在手上,又給特裏斯坦也找了一塊。

特裏斯坦也起身,并把一個矮櫃挪到門的旁邊。

正當加雷斯要把門打開放傻子時,突然想起什麽,又扭頭對特裏斯坦道——“那……你幹嘛?”

“我等會用魔杖也點個光放臺子上,”特裏斯坦指指面前的矮櫃,“巫師看到相同的光線,會習慣性地以為有同伴在裏頭。”

一旦巫師進來,埋伏在門後的特裏斯坦便能将對方幹脆地、悄無聲息地放倒。

“等等……就憑你那陽///痿的法術,你也——”

“你他媽才陽///痿!”特裏斯坦罵道,打了個收拾讓加雷斯別磨蹭,“記住了,他們頂多只有九個人。如果你感覺到心痛,意味着有巫師拿着魔杖向你靠近,明白了嗎?”

加雷斯點點頭。

他把手中的花瓶碎片又緊了緊,然後摸了摸傻子的腦袋,也不知道在其耳邊囑咐了什麽,然後輕手輕腳地把門先打開一條縫。

傻子似乎也聽懂了加雷斯的命令,俯下身子四肢着地。

那樣子就像賽跑運動員準備出發一樣,但就在加雷斯把門突然打開的剎那,他的兩腿關節猛然向後彎折,竟在分秒之內變成了獸腿。

與此同時,他壓在地上的雙手也長出了爪子,就着打開的門縫,如閃電一般沖了出去。

加雷斯慨嘆——“操,他絕對是用這方法賽過我四個輪的汽車。你說我也是畜生,我怎麽就不能——”

“閉嘴,快!”特裏斯坦低吼。

走廊在傻子出去後不到兩秒便突然響起的喧嚣,意味着他已經及時地引起了搜羅他們的巫師的注意。

而加雷斯也趕緊收聲,一個閃身繞出門外,随着加雷斯的行進,走廊的光線一點一點消失。

加雷斯的行動悄無聲息又十分迅捷,不消幾秒,走廊便一片漆黑。

唯一能判斷兩條傻狗位置的,一是傻子的獸腿蹬在地上發出的悶響,一是從走廊的不遠處傳來的一記幹脆又微弱的落地聲——當加雷斯不用腦子時,他身體的機能還是十分靈敏的,以至于他當即尋到了最靠近自己的一名巫師,并很快得手了第一個獵物。

特裏斯坦則握住魔杖,深吸一口氣。此刻他什麽也看不見,但這更有利于集中精力。

他拼命地回憶着讓魔杖發射出信號的咒語——而那根被自己捏出汗來的魔法木棍竟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杖尖像尿///不///盡一樣閃了幾下,最終緩緩地、磨磨蹭蹭地、卻不可忽視地亮起了黃光。

好樣的。特裏斯坦在心裏頭小小地歡呼了一下。

而後把魔杖放在矮櫃,自己則躲到門後,同樣捏好了花瓶碎片,守株待兔起來。

傻子的腳步依然如旋風一般在走廊飛竄,受過訓練并成功開化的畜生是非常勇猛的。而依照傻子通人性的程度以及他能簡單掌握人類的語言看來,這個傻子很有可能晚加雷斯一代甚至兩代被配種制造。

加雷斯是非常不穩定的畜生,即便他受過畜生應有的訓練,必然比傻子更具戰鬥力,但絕對不可能像傻子那麽聽話。

這也是加雷斯那一批畜生被下令全部鏟除的理由。

特裏斯坦繼續在門後靜默等待,并默數着加雷斯幹掉的巫師數量。前後也就三分鐘的時間,咚咚的落地聲則此起彼伏。

特裏斯坦有點焦慮,他非常需要有人走到他的附近。否則還沒等他活動筋骨,加雷斯就已經把戰場全部清空了。

不過還好,總是有漏網之魚。當特裏斯坦數到第五個時,一個微弱的亮光靠近了書房門口。

特裏斯坦趕緊收回了自己的想法,眯起眼睛等待光線走進陷阱。

那個巫師也看到了房內的光亮,于是呼喚了兩句同伴的名字。當然,他沒有得到回應。于是他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試圖看清躲在櫃子後面的到底是哪個人時,完美地踩入了房內。

也就在這時,特裏斯坦突然把門關上,還沒等那名巫師轉過身來,便一個猛撲,捂住了對方的嘴,手裏捏着的碎片也狠狠地在其握着魔杖的手腕上劃了一道,迫使其魔杖落地。

之後幹脆地用碎片尖端抵着對方的脖頸,啞聲警告——“別說話,別掙紮,我不想殺人,但我有話要問你。”

是的,特裏斯坦騙了加雷斯。他的目的并不是在房內等着來一個殺一個,而是要弄清楚現在他們在什麽位置,外面又是什麽光景。

特裏斯坦已經離開巫師世界二十年了,現在他的越界咒語布也丢了,他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回不到世界的另一面,但得确保從這個房子出去之後,他不會立馬又被另一群人瞄上。

巫師掙紮了兩下,發覺自己确實動不了并且對方的碎片已經在自己的脖頸上劃出幾條傷口後,逐漸穩定了下來。

他動了動腦袋,示意特裏斯坦說話。

特裏斯坦一路把他壓到角落,讓他面對牆壁。

當确定自己能穩定地控制對方,并能及時感知到每一個巫師的小動作後,抛出了第一個問題——“你們有多少人。”

說着,手指松了松,給巫師以回應的機會。

“十……十個,十個人。”巫師說,“包括我。”

十個,比特裏斯坦以為的多一個。

特裏斯坦快速地回憶了一遍會議室的情況,卻沒有找到第十個人所在的位置。但時間不等人,等會他讓加雷斯數數幹掉幾個就好。

“現在外面是哪家當政?”特裏斯坦再問。

如果是和蜘蛛家關系好的家族,那他必然仍然被嚴重通緝。他帶着畜生逃跑的行為讓蜘蛛家蒙受了巨大的恥辱,他相信蜘蛛家必然要找到他的活人或屍體才肯善罷甘休——同樣,還要找到加雷斯的活人或屍體。

“虎……炎、炎虎……”巫師又道,“第……第七年。”

很好,炎虎家一直不喜歡蜘蛛家,或許這會讓特裏斯坦這個蜘蛛家的叛徒有點喘息的機會。

何況炎虎——“你們也是炎虎家的?炎虎家為什麽要抓那個傻子?”

傻子是沙豹家的人,這一點特裏斯坦已經從藥店老板的嘴裏得到了答案。但虎家從未把豹家的人放在眼裏,更不要說費盡法力、冒盡風險地越界追捕了。

巫師想要搖搖頭,但他沒有做到,只能繼續斷斷續續地回答——“他們藏着、藏着藥……我們要他們的藥……”

“什麽藥?”特裏斯坦再問。

或許是想得到答案的心情太過迫切,以至于特裏斯坦的手指越放越開,他沒有察覺到對方已經打轉了手腕,正努力地展開五指,試圖憑空把先前掉落在地的魔杖吸了過來。

“一種……一種穩定畜生的藥。”巫師故意拖長了聲調,等待魔杖過到手中。

“穩定什麽畜生?”特裏斯坦則貼得更緊,以防自己漏掉任何一個關鍵的字節。

“有海民血統的那些……那些暴走的畜生……”巫師繼續運咒,繼續擠牙膏似的回答。

特裏斯坦心頭一驚,更着急地問道——“那一批不是已經處死了嗎?”

“還有一些,還剩一些……他們——”

但巫師沒有說完,因為他不需要說完,便已經抓住了魔杖。

也就在他抓住的一刻,他的手腕再次轉動了一下。他打算使出一個簡單的攻擊咒,至少讓他從特裏斯坦的鉗制中脫離出來。

但很不湊巧,就在他轉動手腕時,長長的魔杖刮中了特裏斯坦的大腿。而特裏斯坦則快速地一拉手腕,在咒語被釋放之前,用碎片劃開了巫師的喉管。

魔杖啪地掉回地面,很可惜,特裏斯坦的手勁太大了,以至于那名巫師連最後一個字音都沒發出來,便就着汩汩地從脖頸湧出的鮮血,在特裏斯坦的懷裏輕微地抽搐。

不得已,特裏斯坦只好放開了他。

他滑倒在地,發出了與門外那些人保持一致的“咚”的一聲,再痙攣了片刻,便一動不動了。

“……媽的,就不知道好好回答問題。”特裏斯坦罵道,為問了一半卻沒得到答案的心情難受了片刻。

繼而他重新回到門邊,試着再把門打開等待下一個獵物時,他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呼哨。

好吧,加雷斯和傻子的行動太他媽效率了,獵物大概已經□□得七七八八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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