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報紙新聞

趙明希一家租房的事情還是被趙簌清知道了。

是趙明希給她打的電話。

她當天晚上就給桑天好打了一個電話,應該是趙明希跟她說了些什麽,趙簌清雖然對自己那位大嫂從來都不感冒,但對待她的哥哥趙希明還是有着很深的情感。

但她從來都是一個很理智的女人,所以那天晚上她跟桑天好說,“其實這件事你可以不用管,畢竟我們已經離婚了……”

“沒事的,就是讓他們暫住幾個月的時間,反正樓下那套房子也沒住人,我把它收拾出來就行了。”桑天好說道。

說到底,當初趙家和桑家也還是很好的關系。

他這位大舅哥以前也幫過他幾個忙,桑天好不是那種喜歡欠着人情的人。

“那你記得,千萬不要透露你還有多少房産的事兒,不然我那大嫂她肯定……”

趙簌清話沒說完,揉了揉眉心。

她那位大嫂就是個勢利眼,要是她知道桑天好不是她以為的窮光蛋,估計又得生出不少事兒來。

桑天好只能應聲。

第二天桑天好就開始張羅着讓自己的朋友們來幫他搬東西,忙了一天總算是把一樓的房子收拾出來了。

當天晚上桑天好約好請他的幾個朋友在外面吃飯,桑枝說不去,他就給她微信轉了點錢讓她自己吃晚飯。

桑天好走之後,桑枝就把自己中午取回來,放在冰箱裏的草莓蛋糕拿出來,去了容徽那裏。

夜幕降下來時,他家的客廳裏全然沒有一絲燈光。

桑枝在玻璃茶幾上點了十支蠟燭,搖曳的火光像是點亮這夜的星子,一顆顆墜在他的眼睛裏,形成模糊的剪影。

“容徽,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桑枝把蛋糕盒子拆開來,問他。

“12月26號。”

容徽雖然不知道她問這個做什麽,但還是乖乖地回答。

桑枝一愣,那不就是明天嗎?

她看了看桌上的蛋糕,又看了看他,最後她把蛋糕上的一顆草莓拿下來遞到他面前。

容徽低眼看着她手指間捏着的那顆草莓,最後在她期盼的目光中,還是吃了。

就像是多年吞咽過東西,身體對于異物的本能排斥感,一種惡心的感覺驟然襲來,他不可抑制地弓腰幹嘔。

桑枝吓了一跳,連忙輕拍他的背,“容徽你怎麽了?”

容徽此刻已經無暇回答,他憋得眼眶發紅,一雙眼睛霧蒙蒙的,連他自己都有些迷茫。

他抓着她的手腕,有一瞬攥得很緊。

桑枝被他捏得有點疼,但她還是忍着沒有掙脫開他的手指。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情,“你沒事吧?”

難道是草莓有問題?

桑枝幹脆伸手去拿了一顆蛋糕上的草莓,喂進自己的嘴巴裏。

酸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仍然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桑枝咬着草莓,有些疑惑,“沒有問題啊,為什麽你會……”

她沒再說下去,當她對上他那雙眼睛時。

他薄薄的眼皮已經被莫名的溫度燒紅,淺薄的顏色就像是绮麗的雲霞一般,鋪散在他的眼尾。

最終,這個蛋糕他還是沒能吃上一口。

桑枝孤單地吃着草莓蛋糕,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今天的這個蛋糕再沒有之前那樣的味道,當她看着沉默地坐在沙發上的少年時,她就更有些食不知味。

“容徽。”

桑枝忽然喚他。

容徽應聲擡頭,望向她時,那雙眼瞳裏仍然水霧朦胧。

“我明天幫你過生日吧?”

桑枝彎起眼睛,對他笑。

她絕不知道,此刻她的面龐落在他的眼裏,到底是什麽樣子。

蠟燭的火光凝聚起來暖黃色光芒鋪散了整個客廳,而她就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仰着一張白皙秀淨的面龐望着他。

她的一雙眼睛明亮清透,彎起來的時候,就像月亮。

客廳裏寂靜無聲,他久久地盯着她的臉。

或許他的記憶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人,在容徽最孤單無助的十二歲那年,也從未有過這樣一個人,每天敲響他的門,陪着他下棋,同他說話,對他笑。

他記得她的話痨,也記得那天雨夜的樓道裏,她喂給他的那顆糖。

記得她讨好似的一遍遍說“我錯了”。

也記得她偶爾也想捉弄他,卻總是失敗時的氣鼓鼓的模樣。

手指動了動,容徽忽然伸出手,用指尖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她的眼尾。

忽然的觸碰帶着微涼的溫度,令桑枝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睛。

那一刻,

她聽見他說:

“姐姐,我很開心。”

這大約是桑枝這一個多月以來,第一次見他笑。

他笑起來的時候,臉頰會有兩個淺淺的梨渦若隐若現,一雙眼瞳像是被月輝浸潤濯洗過,清澈又動人。

他抿着唇,有些羞怯。

當他的指腹抹去她嘴角沾染的奶油痕跡,桑枝的心髒就好像是被什麽蟄了一下,她幾乎就要陷在他的目光裏。

“再見,姐姐。”

這夜,當桑枝離開的時候,少年站在樓道朦胧昏暗的光線裏,輕聲說。

桑枝并不知道,當十二歲的容徽對她說出這一聲“再見”時,

要再見,就已是遙遙無期。

這夜桑枝睡得并不安穩,她半夢半醒時,目光總會不由自主地看向半開的窗簾外,對面隐沒在黑暗裏的那扇窗。

他睡了嗎?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桑枝放學後回來,就被桑天好叫去一樓的房子裏做最後的清掃。

桑天好把自己僅剩下的幾箱子東西搬出去,那其中還有一些桑枝的爺爺桑福生前在時,留下的老物件,桑天好一直保存得很仔細。

以前桑福喜歡看報,一直有訂報紙的習慣,到他去世後,報紙也被桑天好續訂了一年之久,他或許也是仍然惦念着,他父親留下的每一絲痕跡。

紙箱受了潮,桑天好剛搬到客廳裏來,箱子就爛了。

裏面散落出來一疊又一疊的報紙,幾只相框也摔落在地。

桑天好手忙腳亂地把相框撿起來,跟桑枝說了一句,“我去找個新的箱子。”

桑枝“嗯”了一聲,有點敷衍,她的腦海裏還惦記着,等會兒要去買些什麽東西,晚上再去容徽那兒給他過生日。

把掃帚放在一邊,桑枝蹲下身子去撿地上散落的報紙。

連續收撿了幾疊報紙,桑枝趴在地上,把落進沙發底下去的那張報紙撿出來時,目光卻驟然定在了報紙上。

“養父母離奇死亡後,十七歲圍棋天才容徽自殺死于家中,新星就此隕滅。”

這條新聞,占據了報紙的頭版,是發生在十五年前的事實。

而在報紙版面的中間,是一個少年站在領獎臺上的照片。

烏黑的短發,冷白的肌膚,那樣一張漂亮得令人心驚的面容輪廓,分明是她昨夜才見過的那個少年的模樣。

幾乎如出一轍。

他手裏握着一只獎杯,站在那兒,神情寂冷又空洞。

“12月25日,圍棋天才容徽的養父母離奇死亡,次日容徽于家中割腕自殺……”

報紙上的小字仍舊清晰,落在她的眼裏字字驚心。

次日?

“容徽,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12月26號。”

容徽……

桑枝攥着報紙的手驟然收緊,她一雙眼睛瞪大。

不好的預感頓時在心底蔓延,她再也沒有辦法冷靜,扔掉手裏的才剛剛收撿起來的所有報紙,她轉身就往外面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就要入V啦,就在這章之後,今天還有更新哦!等我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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