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黎政說到做到,時隔數月,關山海總算迎來了平等對待。
每次碰面,黎政都會又糯又甜地叫他。
送水果和衣服來房間,兩人天南地北的聊幾句。沒什麽實質性的對話,有時僅是一句襪子放哪兒的詢問,也能讓關山海興致高揚。
遇到不會的題目,黎政會抱着本子,站在關山海門口問他忙不忙,在聽到不忙的回答後,立刻松口氣,噠噠噠地跑進來,送上一個大大的笑容:“麻煩大少爺啦。”生怕自己會給別人增添煩惱。
關山海一如既往地掃一眼就能給出答案,黎政永遠不負期望地衷心誇贊。雖然都是類似的話,偏就有次次讓他自信心爆棚的奇效。
這才是真正的弟弟該有的樣子啊。
人可愛,嘴巴甜,笑起來像個小天使,貼心又暖心,徹徹底底地激發一個哥哥愛護弟弟的心。
跟智障關小溪完全不一樣。
老一輩不提,關家從關爸爸開始就是學霸。關媽媽曾雅柔雖然是個家庭主婦,卻是正兒八經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關山海和關山河成績在年級絕對的名列前茅,就只有關溪,打從出生就好像智商不太夠用的樣子,除了那張臉,一點都不像關家人。
期末考試在即,關大少和關二少跟平時沒什麽區別,關溪整日看書到十二點,有時候比關山海這位高三備考生睡得還遲,就指望臨時抱佛多考幾分。
期末考的那天早上,關溪打着哈氣吃完早飯。
關之洲叫住正準備出門的黎政,平時都是司機來接他們的,今天他特地攬下這活,剛好一車把所有學生送去考試。
黎政不大好意思,推脫道:“不用,學校不遠,我做三站路就到了,謝謝您。”
“考生福利,反正順路。”
黎政實在拒絕不了,回頭向徐倩求助。
“看什麽呢你。”手掌落在他頭上,關山海霸道地一扭,對站在門口送別的兩位母親說,“媽,徐姨,我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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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政就這樣被推進了車裏。
第一次被家主送去學校,黎政不免緊張,他身體繃得緊緊的,筆直地坐着。
反觀關溪,坐沒坐樣,活脫脫一個荷包蛋,癱在車上。他
望着身側神采奕奕的黎政,納悶道:“你不困嗎?”
黎政搖搖頭:“不困,昨晚九點我就睡覺了。”
“什麽?”關溪一臉震驚,“你都不複習嗎?”
“複習,但那個很快的。”
“啥?你怎麽複習的,快告訴我。”最近苦于抱佛腳,關溪都沒來及找黎政一起寫作業,沒想到錯過那麽多,氣死人了。
黎政說:“複習錯難題本就可以了。”
“錯難題本?那是什麽?”
“每次我遇到不會做的,和做錯的題目,就把他們單獨抄進一個本子裏,考試前只要看這個本子就好了。”
關山海坐在副駕駛座,黎政和關家另外另外少爺坐在後面。說這話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看向關山海,發現對方正在對自己笑,腼腆地回了個笑容,繼續說:“多虧了大少爺,裏面好多難題都是他告訴我解法的。”
關溪呆了一秒,兩行眼淚唰地留下來,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哥你偏心,這個好方法為什麽不告訴我,嗚嗚嗚,困死了,我好久都沒睡好覺了,你賠我的美容覺。”
關山海大驚,無措地攤開手:“爸,我可什麽都沒做啊,你給我作證。”
“屁大的孩子,美容覺是什麽你知道嗎?”車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關之洲抽了兩張紙丢給關溪,嫌棄道,“自己擦擦,還怪你哥,就你那成績,練習冊就是錯難題本,就兩題對的還是蒙的。”
“哇嗚嗚嗚,爸你怎麽這樣對我,我要跟媽媽說!你、你虐待兒童!唔……”
話未說完,嘴巴就被包子堵上了。
關山河拍了拍手,無事人似的看窗外風景。
關山海伸出大拇指,給他比了贊。
關之洲沉默以對,只是突然拍了下喇叭,大概是在誇老二幹得漂亮,連帶讓老三吃了一驚。
說好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呢?
關溪拿下包子,郁悶地戳它,嘴巴撇地跟只王八似的。
忽然,一只小手爬上他的腦袋,輕輕撫摸了兩下:“乖,小溪少爺別哭。”
關溪扭頭看着他,委屈兮兮地叫了聲:“小政。”
黎政打開雙臂說:“要親親抱抱嗎?舉高高我可能舉不動。”
父親去世得早,在黎政模糊的意識裏,小時候每逢他不開心,只要爸爸親親抱抱舉高高,不論是什麽煩惱,都會被他丢在腦後。
關溪一下撲進他懷裏,眼淚鼻涕蹭得到處都是:“你才是我親哥哥。”
黎政收緊手臂,拍了拍他的後背,嘴裏念叨着:“不哭不哭,小溪少爺最乖啦。”
他沖關山海比了個“OK”的手勢,擠了擠眼睛:大少爺,說好幫你哄小少爺,你看我做得好不好?
當時的關山海別提多滿意了,也給他比了個贊。然而,多年後,再一次回憶起這一幕的關大少,恨不得穿越回去,掐着關溪的臉說:放開你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