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關山海隔壁的房子原先住着一家三口,黎政離開後不久,他們就搬家了。

當時關山海正巧撞見他們,因為鄰裏關系不錯,聊了幾句,對方說換了一套大房子,就把現在的小房子買了。

這棟樓戶型整體不大,都是兩室一廳,随着孩子越來越大,小戶型對于一家三口來說,确實不夠住。

一切理所當然,關山海沒做多想,就連有人找上他,麻煩他為隔壁公寓設計時,他也沒想太多。

設計要求很簡單,簡約風為主,色彩不用太鮮明,來人甚至說:“跟您家差不多就行。”

關山海覺得有些怪,轉而一想,可能前鄰居把房子賣給熟人,又向他們推薦了自己,對方才會這麽說。

設計圖交上去,一次通過。

過去小半年,隔壁才開始不緊不慢地裝修。裝修完便放着晾曬,一晾就是好幾年。

直到上個星期,才有搬家公司來。

當年找關山海設計的男人,指揮工人把東西放好。

關山海笑說:“這都多少年了,您總算搬來住了?”

對方搖搖頭,神秘莫測道:“不是我。”

見對方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關山海也沒深究,反正不是熟人,問與不問,沒有差別。

可他萬萬沒想到,買下隔壁房子的人是黎政。

關山海躺在沙發上,望着天花板發呆,湯圓跳到他身上,差點把沒有消化的晚飯踩出來,它悠閑地在肚皮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下。

關山海抽走枕在腦袋下的胳膊,從湯圓的腦袋順着背脊往下撫摸:“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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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圓閉着眼打盹,不給一點兒反應。

忽然,敲門聲響起,湯圓炸毛似的跳起來,“喵”了一聲,一溜煙鑽進主卧。

這個點誰會來敲門?

關山海下意識的猜黎政,打開門後,眼前所見,證實了他的猜想。

黎政舉起手裏的袋子:“帶給湯圓的禮物。”

連貓都有禮物啊……

黎政又問:“我能進來嗎?”

他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聲音聽上去不乏小心翼翼。這一點倒是同小時候一樣,沒多大變化。

關山海錯身讓他進來。

黎政換好拖鞋,他知道拖鞋在那兒,關山海家裏和以前沒太大不同。

“這些東西放在哪兒?還是那裏嗎?”黎政指了指廚房間的一個櫃子,曾經湯圓的貓奶粉就放在那裏。

關山海淡淡地“嗯”了一聲:“給我,我來放。”

袋子的提手不大,黎政遞給關山海的時候十分注意,不會讓兩人的手不小心碰到。自從他回來,就一直很注意彼此的距離,不遠不近,是個恰到好處的,不顯得生分,也不會親昵的距離。

黎政東張西望:“湯圓呢?”

關山海對着主卧努了努嘴:“剛才跑進去了。”

黎政站在客廳叫了幾聲湯圓。

放好禮物的關山海走過來:“光叫沒用,它現在性格壞着呢,你得進去抓。”

黎政頓了下:“不太合适吧?”

關山海困惑道:“有什麽不合适的?”

黎政說:“那是你的卧室。”

一句話将兩人之間的界限清清楚楚的畫出來。

的确,按照以前的關系,黎政确實不用顧忌那麽多,別說随意進出卧室了,就是關山海的床,他都不知道睡過多少回。

一別七年,關山海的習慣好像仍停留在七年前,黎政卻一改從前,穩重了,也生疏了。

關山海不再說話,走進卧室去抱貓。

湯圓被關山海遞出去的時候,小家夥,不……現在已經是大家夥了,它一見到黎政,猴急地掙脫關山海的手往黎政懷裏跳,賣萌發嗲的姿态讓關山海大跌眼鏡,工作室裏高冷形象蕩然無存。

黎政把它舉起來轉了兩圈,又放在懷裏摸來摸去,湯圓配合的伸長腦袋讓他摸得更順手,它吐舌鮮紅的小舌頭,一遍遍舔黎政的臉。

貓科動物的舌頭上帶着倒刺,黎政被他舔得又麻又癢,笑呵呵地說:“好了好了,臉上的皮都要被你舔掉一層了。”

黎政拍拍它屁股,把湯圓放回地上,湯圓卻依依不舍地跟着他,一會兒用身體蹭黎政的腳踝,一會兒用尾巴勾住他的小腿,竟是些讨好賣乖的動作。

“真乖,你還記得哥哥呢?”

湯圓喵嗚喵嗚的叫,像是在回答他。

黎政從茶幾的抽屜裏取出幾個貓玩具同它玩耍,平時不論關山海拿多新奇的玩具逗它,它都愛答不理,這會兒對着根羽毛,也能撲來撲去,極其配合。

那一身肥肉不停顫抖,關山海冷哼一聲,心想貓中也出狗腿子了,真是稀罕。

黎政玩得不亦樂乎,扭頭對關山海說:“你還說它性格變壞了,我看挺好的啊。”

關山海說:“那是對你!工作室裏的人,它碰都不讓碰。”

黎政點點頭:“當然了,是我把他撿回來的。”

關山海心說,你也是我撿回來的,怎麽不見你像湯圓這樣?

一人一貓兀自玩的開心,關山海被晾在一旁,直到黎政告別,也不曾與他多說幾句。

告辭前,黎政蹲在門口一邊捏湯圓軟綿綿的耳朵,一邊問:“我能經常來看湯圓嗎?”

關山海踢踢湯圓的屁股,負氣道:“抱走養都可以。”

黎政說:“再等等吧。我剛來,家裏一團糟。我聽小溪說,白天你把湯圓帶去工作室,那裏人多,湯圓會玩得很高興的,把它一只貓關在我房間裏,挺殘忍的。”

一番言論下來,竟是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

關山海嘴上說不在乎,其實很舍不得湯圓。

七年的時間對人來說不短,對于一只貓而言,幾乎是它的大半生了。

黎政回來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把湯圓帶走,沒門!

當年黎政是他捧在手心裏的弟弟,即便黎政對自己抱有那種想法,他也沒法讨厭他。

這種事太少見了,關山海一方面心疼他,另一方又害怕他誤會自己,到最後徹底沒有解決對策,黎成耀的出現反而成為一種契機。

分別,也許是最好的處理方法,冷淡一段時間,黎政就不會喜歡自己了。

關山海想得好,做起來卻不容易,當那孩子忍着哭從自己面前離開,他終于沒有忍住,翻箱倒櫃地找出他送給自己的本子,去機場找他。

找他做什麽呢?

在通往機場的路上,關山海想,至少能讓黎政明白,不是要攆他走,是希望他過得更好。也許有些地方他做的不好,可他真的被他當親弟弟看。

關山海考慮良多,沒想到黎政再次回來,他費盡心思養的弟弟基本等于沒有了,還想把貓也弄走。

黎政真是跟他叔叔學了一身好本領,生意都做到他頭上來了。

關山海皮笑肉不笑地說:“嗯,貓啊狗的都是有靈性的動物,這麽些年下來,湯圓早就習慣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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