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關山海不知道黎政在A國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黎家不是財力雄厚嗎?怎麽黎政一副過得很辛苦的樣子。

分別的這些年,說兩人全無聯系,倒不至于。

黎政出國後時常給他發信息,祝他節日快樂,訴說自己的考試成績。

這孩子天生心細,關山海也是收到他發來好多次信息後才發現,對方是算好時差才發的,要不怎麽會每次都精準地避開了他休息的時間?

這一點尤其在過年期間得到了證實。

黎政的信息永遠伴随着新年的鐘聲而至。

關山海從未回過他的信息,以至于來自對方的信息越來越少,只餘下節日祝福,到最後需要從關溪那裏,才能拼湊出大概。

七年,從十六歲到二十三歲,最快樂的學生生涯怎麽會發出那樣的感慨?

不是關山海腦洞太大,實在是現在社會上各色各樣奇怪的事情太多了,他就差沒有懷疑黎成耀把黎政帶回去,是想要虐待這個親侄子了。

可這又說不通,好好的繼承人,虐待他,最後吃虧的不還是自己嗎?畢竟以後黎家的生殺大權掌握在黎政手中。

想來想去,只剩下一個可能。像是去孤兒院領養孩子的人,大多不愛領養年紀大的一樣,用他們的話來說,懂事了,就不好養熟了。

十六歲的黎政,穩穩地養不熟年紀,即便有血緣關系,也親厚不到那裏去。

黎政生活在黎家,跟寄人籬下有什麽區別?

一想到這些年黎政小心翼翼的度過每一天,為他那位病秧子叔叔擋了無數次酒,關山海深以為然,黎政的那份悵然,便是源于此。

現在是晚上十點二十六分,黎政還沒有回來,湯圓趴在玄關處,捧着磨牙棒啃得如癡如醉。

關山海無聊地同它說話:“等你哥來接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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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嗑藥”的湯圓置若罔聞,啃啃啃,咬咬咬,搖頭又晃腦。

門外傳來電梯抵達樓層的“叮咚聲”,跟着是雜亂的腳步聲。聽着聲音,估計又喝了不少酒吧。

不等黎政敲門,關山海三兩步走到玄關,手腕一轉,房門打開了。

走道裏的兩個男人同時轉過臉,一快一慢。

快的是黎政,慢的是一位陌生男人。

男人張口先打了個酒嗝:“你鄰居好帥啊。”

黎政被他噴個正着,不适地皺了皺鼻子。

低頭看到湯圓,男人發出驚嘆:“噫!這貓好肥。”

湯圓不悅地呲牙,尾巴筆挺地翹起來,快要戳到天上去了。

醉醺醺的男人擡起頭,腳底虛浮無力,趴在黎政身上,都這樣了,還妄圖站起來,伸着手往關山海這邊走:“帥哥,留個電話呗。”

黎政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人拽回來:“瞎說什麽呢。”

“哎呦?你不開心啦?”醉酒的男人拍拍黎政的臉,手勁之大,關山海隔了一段距離都看到發紅了,他正想上前幫忙,就聽那人繼續說,“吃醋了?嘿嘿嘿,我就喜歡你為我吃醋的樣子。”言必,撅起嘴就要親上去。

關山海:“!!!”

黎政反應敏捷,臉一偏,男人親在他脖子上。

“你躲什麽呀?是不是不愛我了?”男人情緒突變,馬上帶上哭腔,傷心欲絕道,“我哪裏不好,你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

那演技,影帝都自愧不如。

兩人跌跌撞撞,好半天都穩住。

黎政無奈地撫着他的後背哄道:“好了,好了,別鬧了。”

男人像是無骨的動物賴在他身上,一邊撒嬌,一邊說起暧昧的話來。

湯圓被這陣勢吓到不敢靠近,黎政費力地想要抽出手,卻是徒勞。轉而向關山河發出求助信號:“麻煩幫我開下門,好嗎?”

舉手之勞,關山河黑着臉,從他的公文包裏摸出鑰匙打開了。

“謝謝。”黎政把快要滑下去的人往肩膀上撈了撈,瞅了眼湯圓,對關山海說,“抱歉,今晚可能沒法讓湯圓住我家了。”

關山海擺擺手:“沒事,可以理解。”

黎政笑笑,又拜托關山海把門關上。

門縫漸漸縮小,關山海透過逼仄的縫隙看到黎政把男人放倒在沙發上,然後男人攬住他的脖子,輕笑一聲,一把将黎政拽到他身上。

門嚴絲合縫的關上,連同一室旖旎。

大概是黎政的男朋友吧,沒想到他看着長大的孩子,比他還要早戀愛,關山海既有身為兄長的欣慰,又生出說不清的情緒。

關山海理了半天,沒能理清。

算了算了,他搖搖頭,只要黎政能把日子過好,跟誰都行。

沒想到,第二天他就被打臉了。

用完晚餐,關山海出門倒垃圾,剛從電梯裏走出去,迎面撞上黎政。他身邊站着一位高大帥氣的男人,不是昨天那位。

黎政正有說有笑的同他說話:“好啊,你求我啊。”

男人拿他沒轍,長籲一口氣,帶有讨好的嫌疑:“求你了。”

黎政挑起一抹邪笑,搭在男人肩膀上的手捏了兩下:“這樣太沒誠意了吧,不如……嘿嘿嘿。”

男人的妥協,想是寵溺。

關山海聽着黎政的笑聲,強壓下皺眉的沖動。

黎政見到他,倒是一點沒心虛:“倒垃圾啊?”

關山海冷冷地“嗯”了一聲。

黎政打招呼說:“一會兒我去抱湯圓。”

關山海看看他,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直到黎政把湯圓抱走,他始終含着那句話。

夜深人靜,關山海豎起耳朵聆聽隔壁的動靜,很安靜,沒有任何不可描述的聲音傳過來。

關山海夾着枕頭想,虧他以為黎政工作繁多,疲于應酬,沒想到竟是個花天酒地的少爺,男朋友一天一換,氣死人了。

憋了一晚上的後果是關山海失眠了。

早上,關山頂着兩顆巨大的黑眼圈與黎政一起等電梯。

湯圓被放進貓包裏,關山海的餘光掃向黎政家的方向,大門緊鎖,沒有另一個人出現。

電梯門緩緩打開,黎政提起貓包,率先進入。

關山海緊跟其後,待電梯門緩緩關上,裝作不經意地提起:“就你一個?”

黎政反應不及,下意識地回道:“是啊。”

坦然的态度讓關山海燃起熊熊烈火,不自覺地擺出兄長的架勢說:“有些話,我說可能不大合适,但也是為你好。”

黎政一知半解地望着他:“什麽話?”

關山海義正言辭道:“男人和男人生不出孩子,但也不能亂來,感情不是兒戲,你得負責。”

黎政怔忪了兩秒,英氣的劍眉舒展開來,發出一道有趣的笑聲:“我沒亂來。”

關山海驚詫道:“每天換不同的男人,這還不叫亂來?”

“沒有每天。”黎政眨了眨眼,聲音輕快又調皮,“我才二十出頭,認識的人有限,不多接觸接觸,怎麽會發現誰才是我的MR.Right?”

竟然被自己幾年前說過的話噎回來,關山海張了張嘴,半天才擠出一句:“哪有你這樣接觸的?”

黎政慢慢靠近他:“那要怎麽接觸?要不,你教教我?”

關山海說:“至少要做到專一吧。”

黎政歪了歪頭,認真地說:“我覺得我挺專一的。”

關山海大跌眼鏡:“這算哪門子的專一!?”

“不然呢?一輩子只喜歡一個人,才叫專一嗎?”黎政意有所指地望着關山海。

頓時,關山海腦內一片空白,徹底蒙住了、啞巴了,仿佛回到若幹年前黎政表白的時候,讓他措手不及,不知對策。

黎政繼續上前,盛氣淩人的低氣壓使得關山海節節後退,直到後背貼上電梯壁,無路可退。

強大的低氣壓讓人呼吸困難,關山海比黎政稍高幾公分,可在此事,占不到分毫的便宜。

黎政單手撐着電梯牆壁,笑意加深,露出一個困惑又天真的表情,玩味道:“況且,這是我的私事,關山海先生是出于什麽身份說出這番話的呢?”

大哥變成關山海先生。

好!太好了!

關山海冷笑一聲:“是我自作多情了,黎少爺的事,我可沒資格管,再!見!”

推開擋在面前的男人,關山海提起貓包,幾個大步,飛快地将他甩在身後。

黎政不疾不徐地走出電梯,理了理襯衫袖口,朝着關山海消失的方向輕嘆道:“哎……大哥沒以前的脾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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