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是說倒杯水。”
錦葵心不在焉去接水，手指碰到熱水，她燙的咧嘴。
“去用涼水沖十分鐘。”清冷男聲落入耳中。
“啊？”她沒反應過來，站在原地，熱辣辣的感覺從手指間傳來，不好受。
手指被人拎着按在了水中，“怎麽這麽蠢？”
錦葵看着那個擰眉的人，眉皺成這樣也很好看，側臉線條簡直完美。
“醫藥箱在哪？”
“啊？”
水溫不是特別燙，他拎着她的手指放眼前看看，有些紅，不是很嚴重，應該不會起泡，保險期間還是塗點燙傷膏。
“嗯？”他挑眉，“燙傷膏有嗎？”
錦葵腦子飛快轉着，她咬唇，傻站着，“二樓左手邊第一個房間的櫃子裏有。”
程晏大步邁了出去，二樓第一個房間的門是虛掩着的。
門被打開，他的眸色就沉了下去。
鵝黃色色調的裝飾，少女但不甜膩，淡淡的香氣，他的視線被屋子中間那個懸挂式沙袋吸引。
看到沙袋，他驀地明白——這個房間是錦葵的。
身後風一般的跑步聲落入耳中，錦葵從外面沖進來，一屁股坐在床上，身體不自然的向後擋着。
程晏不露聲色的睨了眼面部僵硬的錦葵，以及她努力遮擋但還是暴露出來的那件內衣。
錦葵的內心劃過無數只馬，為什麽早上換過內衣不收好！
“醫藥箱是我拿還是你自己拿？”程晏挑眉。
沒看到？！
“我來。”從櫃子裏翻出醫藥箱，手上火辣辣的疼，她甩着手指，“找到了。”
“等等！”她突然想到什麽，少女臉上露出燦爛笑容，“你等等，我有個珍藏好多年的東西拿給你看，你看了就能記起來之前的事。”
她把藥膏随手往床上扔，趿拉着拖鞋到白色矮櫃邊，打開抽屜就開始翻，“诶，就在這呀？”她穿了件奶茶色裙子，露出一截白嫩腳踝。
特意藏的東西，越急越找不到，胡亂在裏面翻騰，急得額頭上起了汗。
片刻後，她終于找到要找的東西，卻也意識到哪裏不對，腦子一陣白，感覺自己懵了，連忙将抽屜推上，起身後拿後腳跟又踹上一腳，沖着程晏露出了一個傻傻的笑容。
寄希望于他沒看到，或是看不懂。
程晏靠着牆站，吊着眼閑閑看她，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教她心裏很忐忑。
于是她又開始瞎解釋，“那是眼罩，我有收集眼罩的愛好，呵呵——”她盡量讓自己笑得憨厚，這樣看起來可信度會比較高。
“這麽大碼的眼罩？”程晏細長手指指向抽屜，眼眸沉邃。
為了防止被人翻到，她把東西藏在了放內衣的抽屜裏，剛剛急着找沒顧上細想，發現的時候內衣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了。
想到她自己那一抽屜五顏六色，蕾絲、純棉、運動、可愛、休閑......各種風格的內衣，她頭就大了，恨不得把程晏打暈，再灌兩斤失憶藥。
程晏站着，姿勢閑散，桃花眼眸沉邃迷離，他勾唇，“你都是這麽騙男生進你房間，再讓他們看你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錦葵緊抿了抿唇，“除了我爺爺，你是第一個進我房間的男性。”她有些賭氣，嘴鼓着，“我剛是想給你找這個。”她手攤開，亮出一張橙黃色的糖紙，“你不記得了？”
程晏微怔，幾秒後順着糖紙視線掃到錦葵的手指上，她皮膚白，剛剛燙到的地方已經泛紅。
“手不疼了？”他蹙眉。
“疼！”
燙傷膏扔了過來，“自己塗。”
“這玩意怎麽用？”錦葵一邊甩着手，一邊問。
“傻嗎？”程晏低啧，頓了頓，起身邁步走到她身前，擠出藥膏，拿起她的手指往上摸。
清涼的感覺順着指尖傳遞過來，舒服多了。程晏手法很輕，這個動作讓他倆離得很近。
錦葵望着他長長的眼睫出神。
“看我能止疼？”
“你這麽一說，好像真能！”
程晏：“......”
塗好藥，程晏拿紙擦手。
“我屋裏有衛生間，你去洗下手吧，味道很大。”
“你真不記得了？”錦葵靠着衛生間的門，揮着糖紙。
程晏沒什麽表情，擦幹淨手上的水，側着身子出去，“該走了。”
“啊？這就走，我還沒說完呢，這是你小時候給我的糖，超硬的橘子糖，當場就把我門牙給硌掉了，你忘了？”程晏接着走，錦葵想攔他攔不住，情急之下伸出去的手一拳打在了吊着的沙袋上。
沙袋飛了出去，搖擺一下，又原路甩了回來，正好撞在程晏頭上，他悶哼一聲，結結實實整個人倒在了錦葵身上。
兩人面朝面倒地。
錦葵抓着程晏的肩膀，褐色燙傷膏抹在了他白色T恤上。
程晏頭被撞得發痛，肩膀被身下人緊緊抓着，他嗓音低啞，“又來了？”
話音剛落，門外尖利女聲就傳了出來。
“呀——你們！”
“我什麽都沒看見！”
雲晚晴被翻騰起來的錦葵一把揪回來。
“我這就閃人，你們繼續！”
“閃你個頭啊！”錦葵拉她回來，“你怎麽來了？我爺爺呢？”
“錦爺爺還在我家煮面呢。”雲晚晴兩眼亂瞄，淩亂的床上散着內衣，屋裏有奇怪的味道。她視線落在程晏身上，幹淨的白色T恤上落着斑斑紅褐色，她想到剛才進門看到的情景，臉上的表情意味深長。
“我剛進來聽見上面有動靜就來看看。”她的眼掃了一下程晏，“其實我是高度近視，剛剛我什麽都沒看到！真的沒看到！”
程晏的腦袋現在更疼了。
“你能想點正經的東西嗎？”倆人在一起時間長了，錦葵一眼就知道雲晚晴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剛才是不小心滑倒的，我回頭跟你細講。”她扭頭看了眼程晏。
雲晚晴哦了一聲，将信将疑。
程晏臉黑得難看，他擡手揉頭，撂下句，“我走了。”長腿提步就往外面邁。
這次換雲晚晴去追。
程晏看清追得人，“有完嗎？”
“柳盛馬上來，你不等他？”雲晚晴也有點怕冷着臉的程晏，“他跟我說出事了，有人把昨天錦葵打人的照片放在了學校貼吧上，我說你在這裏，他就立馬趕過來了。”
程晏扶額，柳盛現在能耐了，出了事不找他，而是先打給雲晚晴。雲晚晴昨天晚上喝得醉醺醺，她知道個p啊！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拿出手機，解鎖劃開，點進學校論壇，不用找，最熱門的帖子裏标題赫然寫着［微風高中高二女生在夜店醉酒打人］。
點開帖子，先是對昨天晚上事情的描述，接着是幾張照片，照片中只有被摔的女人在跟警察說話的照片，并沒有錦葵和程晏。
貼子裏的讨論卻很火熱：
【哇，聽說是新來的轉校生，為了争男人在ktv跟人大打出手！】
【照片上男生好帥，是不是我們學校的程晏啊？！】
【轉校生就是厲害，在學校就打了好幾次架了！咱們“微風”的風氣都被她帶壞了！】
【這下被曝光就好了，等着挨學校處分吧？估計要被開除！在校外打架，情節很惡劣的！】
【這女生可厲害了，把人家人都打骨折了，你們想活命的趕緊閉上嘴吧！】
......
這明顯是有人故意帶了節奏，整錦葵的。
程晏臉色陰沉，握着手機看了半晌，然後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他語調低沉，“幫我查個ip。”說着往門外走。
大門口正撞上柳盛，“你打飛機來的？這麽快。”柳盛家離這個地方不近，來得這麽快，很積極嘛。
“聽說你在我才來呢，貼吧裏的看到了吧？”
“嗯。”
錦葵和雲晚晴也跟着追了出來。
“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研究下這事？”雲晚晴提議。
“研究什麽？”程晏挑眉，視線直射柳盛，聲音壓低，“我看你那破貼吧炸了得了。”
“別啊。”柳盛直搖頭，“貼吧也不是我的，我只是吧主，是前吧主傳給我的。”
“哧——”錦葵笑，“說得跟幫派掌門一樣，還代代相傳呢！”
雲晚晴瞪她，“你還笑得出來？你知道這事在貼吧鬧大了會怎麽樣？”平時兩人智商不相上下，好不容易雲晚晴超越了她一次，“在學校貼吧發，就是故意想把這事往學校鬧，等事情鬧大了，學校知道了肯定要處分的！你就不怕？”
“她不怕。”程晏語氣清冷。
“我...... 這麽說好像也有點怕，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商量下，你們幫我想想辦法。”錦葵的重點在怎麽把程晏留下，而不是解決這件事上。
四個人找了臨近的甜品店坐下，柳盛最愛吃甜品，吃得忘我，“你們怎麽不吃？”
“怕胖。”雲晚晴的回答毫不意外。
錦葵捧着冰凍龜苓膏吃，“我愛吃涼的。”
柳盛拿勺子舀了塊糯米，送到程晏嘴邊，“來，喂你吃。”
對上程晏視線，他讪讪收回伸出去的手。
“說正事吧。”
“我是吧主，能查發帖人ip，等等我查下，看看事哪個孫子幹的。”柳盛拍着胸脯道。
“等你？”程晏睨他，“我已經叫人查過了。”剛剛已經有了回話，加上帖子裏的拍照角度，發帖人是誰程晏心中已經有數。
他不說，是怕錦葵又沖動惹事。
“不是報警那女的？”柳盛邊吃邊問。
“給他辦卡的時候我留了她的信息，不是她。”程晏倚着靠背坐。
“辦什麽卡呀？”錦葵的重點從來都有點偏。
“KTV的vip卡呗，晏哥這次虧大了，被人揩油，還倒貼給人辦卡！你們還不知道吧，那家 KTV就是阿晏他們家的。”柳盛胳膊肘頂程晏，撇嘴，“也不說給我辦張。”
那家KTV确實是程晏母親名下的産業之一，雖然程晏的母親平時在感情上不怎麽管他，但是物質上卻都是盡量滿足，錢從來都很舍得給唯一的兒子花。
程晏送了那女人一張KTV全年免費的VIP包間卡，對方傷得不重，叫來警察折騰半天自己酒也醒了，得了便宜又不想事情鬧大，就主動跟警察銷了案，說是一場誤會。
柳盛憤憤道：“憑什麽她占你便宜，你還得倒貼送她卡，你家KTV多貴啊，平時包間都不好定！”
程晏喝了口水，漫不經心道：“包間免費，酒水又不免費。”
KTV裏貴的不是包間費，而是酒水費用！
這棋下得大啊。
柳盛：“......”
“辦卡可以了解她的個人信息，省的她以後再生什麽幺蛾子。”
柳盛：“......”
“阿晏，我要是女的一定嫁你，又帥又有頭腦。”柳盛頭往旁邊歪，程晏躲開。
“那現在怎麽辦呀？”雲晚晴之前的照片也上過貼吧，她想不出好的方法。
“找出發帖人，打一架吧。”錦葵搓拳頭，對上程晏的眼神，立馬改口“打架是不對的。”
“我先删I帖。”
程晏打斷他的話，“別删。”
“嗯？”
“留着有用。”程晏視線轉向錦葵，“放心，事情周一會解決好。”
錦葵想說什麽，被堵回來，“怎麽，不信我？”
她立馬搖頭。
“那就別想了。”程晏拿手閑閑敲桌面，胸有成竹。
四個人在甜品店裏坐了半天，柳盛話題一直找個不停。
坐了會兒，柳盛坐不住，伸腰，提議去看場電影。
“不去。”程晏掐着眉心，本身來送個手機就走，結果耽誤這麽長時間。
柳盛恨不得頭往程晏身上蹭，“去嘛，好不容易過個周末，人都出來了，看場電影就當消遣！你成績那麽好，也不差這一天學習時間啊。”
被磨了半天，他又想起父母正在冷戰，心情不好，就答應了。
柳盛趕緊拿出手機訂電影票，很快定好。
其餘三個人看完他訂的票，恨不得把他一腳踢出去——情侶專場。
作者有話要說： 錦爺爺：熊孩子們，爺爺我還在晚晴家做面呢！（爾康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