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葉洛接過服務員的毛巾, 朝她說了聲謝謝。

服務員離開的時候把桌上的杯子拿走, 生怕杯子裏沒水直接給扔杯子,她站在吧臺依舊時刻關注着情況。

葉洛把毛巾捧在手上,被涼水冷了這麽一下,頭倒沒這麽暈乎, 可就是冷意從脖頸出滲進來,他又感覺到冷了。

連穿着陸自衡的大衣都沒用。

“陸夫人,你今天來找我不是來潑我水的吧。”葉洛說。

陸夫人朝葉洛潑水是下意識動作,以前她在療養院的時候沒少潑。

“你必須要離開陸自衡,他不是那惡心的同性戀, 他可以改回來,他最聽我的話, 只要你不出現在他身邊。”陸夫人重複着, “他最聽我的話了。”

“我尊稱你一聲陸夫人是因為你是生陸自衡的人, 你別整天說着他什麽最聽你的話, 那都是你逼他的,逼他做不喜歡的事, 逼他選不喜歡的學校, 你也逼他讓他離開你。”冷意愈發嚴重,葉洛抓着毛巾的手緊了緊,似乎這樣會暖和一點,可無濟于事。

“你在小時候逼他做的事,他都記得,記在心裏了, 你知道他現在想起來會怎麽樣嗎?他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他跟說他會控制不住往高樓上站,他說怕自己會跳下去,就是因為你曾經把他帶上他父親自殺的地方,嘴裏一直對他說你怎麽不跳去,你知道嗎,他想起你的時候會很痛苦。”

“我也求你離開陸自衡吧,他現在很好。他呆在我的身邊很好,我不會對他說跳下去,如果他控制不住的話,我會攔住他,會死死地抱住他,絕不會讓他跳下去,拼了我的命也要把他拉上來。”

說完後的葉洛眼眶發紅,抿緊發白的嘴唇,臉上帶着不正常的紅暈。

陸夫人似乎陷入一種迷茫和不知所措中,嘴裏還是說着:“他不能是同性戀,不能啊……”

葉洛把攥得發皺的毛巾放在桌上,沒說任何話就離開咖啡廳。

期間他還回複了陸自衡發給他信息。

“我已經在家躺在暖呼呼的被窩裏了。”

葉洛坐在車裏一直在抖,司機見着他抖得厲害慌忙地問他:“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葉洛搖頭說道:“不用,麻煩你把暖氣調高一下吧。”

司機那是怕葉洛冷死在他車上,調到最高檔,暖風呼呼的從空調上出,回暖後葉洛的嘴唇好像沒那麽白了。

葉洛回到家後,腦袋暈乎着第一件事把陸自衡的大衣給挂起來,他想拿吹風機給它吹幹,可是在是太不舒服了,他想着陸自衡不可能一回來就穿大衣,所以就沒吹。

他脫了衣服就往床上躺,懷裏抱着陸自衡的枕頭,整個身子埋進去,他在等陸自衡回來,他想讓陸自衡抱抱他。

兩節課一共是90分鐘,加上下班回家的路程一共115分鐘,葉洛耽擱了将近60分鐘才回到家,理應來說陸自衡還有一個小時才下班,可就在葉洛躺下來沒多久,陸自衡就回來。

陸自衡輕聲地走進房間,葉洛毫無所覺,陸自衡聽到被窩裏的哼唧聲,那是無意識的發出來,感覺有點難受。

陸自衡走到床邊想看看被窩裏的葉洛,可手一放進被窩的就感受的涼意,整個被窩都是涼的。

他皺着眉摸了一下葉洛的身子,冰涼的,絲毫沒有躺進被窩的裏暖和。

學校裏家裏只有20多分鐘,可是這個溫度不像是在被窩裏躺了半個小時,倒有點兒像剛躺下不久。

葉洛察覺到陸自衡回來了,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只是知道陸自衡下班了,他沒睜開眼睛半夢半醒的說:“你回來了。”

陸自衡低頭親了下葉洛的額頭,很燙,他說:“恩,回來了。”

陸自衡到客廳拿溫度計進來一測,低燒變高燒。

家裏随時備着藥物,喂了一顆退燒藥,又哄着葉洛喝了小半杯溫水。

葉洛躺下後,陸自衡又從浴室接了一盤水,涼水浸濕毛巾蓋在葉洛的頭上進行物理降溫。

這時候陸自衡才有時間想剛才的問題,他在卧室門口看到他的大衣,走過去摸了一把,沒什麽問題,直到他摸到領口濕了一片,一件大衣只有領口濕了。

他總有種錯覺,葉洛沒有立即回家。

他在中午的時候接到那個女人的電話,說她要去看父親,她說他們一家三口很久沒有聚在一起了。

他沒有說話把電話挂了。

葉洛像夢魇了樣,嘴裏一直說着聽不清的話,連帶額頭的毛巾都給晃掉了。

陸自衡脫了衣服上床,葉洛感受到身邊散發着熱度,本能地陸自衡那邊靠,沒一會就靜靜地貼在陸自衡的胸前。

就在陸自衡以為葉洛安穩下來的時候,葉洛又開始了,這一次是帶着哭腔,陸自衡的手被葉洛握得發紅。

“不要……不要跟她走,陸自衡。”

雖然口齒不是很清楚,但陸自衡離得近,聽得出來在哼些什麽。

陸自衡皺眉聽着,葉洛繼續說:“不要……跳下去。”

話語中帶着絲恐懼和絕望。

這樣一聽下來就知道出什麽事了,以往葉洛在他面前都會避免說這個問題,因為葉洛害怕他出事,只會一聲不吭地抱着。

在他不在的情況下,那個女人可能找葉洛了,在他面前說了一些難聽的話,像罵他一樣,可能會更難聽。

陸自衡想到有人罵葉洛心口直疼。

大衣濕了,應是被那個人女人潑水,陸自衡看着葉洛的臉,他受委屈了,沒有和他講,他一個人在默默的忍受這一切,騙他說早已經回到家。

他理應陪着葉洛回家的,理應不然葉洛看見那個女人,更不讓那個女人靠近葉洛,這是他放在心上的寶,不能受到這些,是他哄着捧着的寶。

不能夠讓他受委屈,不能夠。

躺在懷裏葉洛似乎感覺到陸自衡的不安,把頭埋得更深,嘴裏喃喃:“陸自衡。”

兩人互相抱着,不知是誰更用力些,都想把對方留住,仿佛要用盡一切辦法把對方融進血液裏,不分彼此。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經暗了下來,被窩的葉洛滿頭大汗濕漉漉的,陸自衡起身幫葉洛換了一件幹淨的衣服,然後就出去煮粥。

生病的人沒有胃口吃飯,但也需要吃些清淡點,大米粥煮開後,陸自衡把切好的青菜放下去,再煮個5分鐘就可以關火。

吃了退燒藥和出了一聲汗的葉洛好了點,起來時頭沒有這麽暈,只是覺得口渴得厲害,他套了件衣服後迷迷糊糊的走進廚房,看到陸自衡的背沒忍住抱了上去。

沒收着力,整個身體壓了下去,陸自衡手上的動作一頓,把火關上後轉身抱着葉洛,把手貼上額頭:“還有點發熱。”

葉洛對着他笑,像是被燒迷糊了一樣:“還有更熱的地方,你要不要摸摸。”

陸自衡聽聞後啞然失笑:“不能趁你神志不清的時候占你便宜。”

葉洛哼了一聲:“我說的我的嘴想着火一樣,我想喝水。”

陸自衡把葉洛哄到椅子上,把粥盛出來,倒了一杯溫水一起放到葉洛的身前。

葉洛看到陸自衡也陪着他吃青菜粥,問道:“你可以吃點好的。”

陸自衡把一碗粥舀了幾勺分到空碗上。

在葉洛小時候生病的時候沈老師才會這樣做,怕他吃到滾燙的粥所以分開兩碗等涼。

“不能夠當着生病的葉老師前面吃好吃的。”陸自衡說。

葉洛垂眸笑笑:“是不能夠,我會饞的。”

陸自衡點頭:“所以葉老師要快點好起來,這樣才能吃到好吃的。”

葉洛舀了一口粥:“有點淡了。”

生病的人吃什麽都沒有味道,味覺遲鈍。

陸自衡也跟着嘗了一口:“恩,沒把控好鹽,放少了。”

其實不淡不鹹剛剛好。

葉洛說:“是吧,有失水準了。”

陸自衡全部都應下,沒有反駁。

葉洛看着他像哄人一樣,只覺得好笑:“是不是我說什麽都是對的。”

陸自衡幫葉洛再添了一碗粥:“你說什麽都是對的。”

有這麽好的待遇,葉洛開玩笑說:“那以後我得多生病,這樣我才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

這話說着沒毛病可聽着就有很大的毛病,哪有人說要多生病的。

陸自衡忽然冷下聲音說道:“不能生病。”

葉洛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眨了眨眼睛向陸自衡認錯:“我剛剛燒糊塗了。”

陸自衡的臉色似乎恢複了,葉洛試探着說:“我吃好了,不想吃了。”

一碗粥還沒吃完,陸自衡添了一點給葉洛,葉洛深知自己說錯,再喝了一點。

洗澡的時間被陸自衡計算着,要迅速不能泡澡也不能洗頭,這次澡是葉洛像是重回了一次高三,速戰速決解決洗澡問題。

晚上他還惦記着明天早上的課程,被陸自衡連人帶書逮進被窩裏,書被扔到一邊。

陸自衡洗完澡後也跟着進被窩,葉洛的腳習慣性的搭在他身上。

因為剛剛睡了一覺,葉洛平時也在鍛煉,身體抵抗能力還算好,所以現在還挺精神的。

時間還沒到9點,他們早早上了床,放到以往他們肯定要做點什麽事,可是現在葉洛生病,只能聊聊天。

葉洛率先開這個口:“還有兩個月你就要回學校了,是不是。”

陸自衡猶豫了會回答:“是。”

葉洛繼續問:“是不是要等到畢業了才能回來。”

陸自衡說:“是。”

兩人像你問我答一樣,但只能說是與否。

葉洛問:“你那時候說是想報R大,是不是因為我。”

空氣中寂靜了會,只聞到對方的呼吸聲,葉洛沒敢看陸自衡,眼睛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半晌陸自衡說道:“是。”

“我想和你同一間大學。”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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