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樓頂
晚上,洲山市嘉應區派出所,韓樓進到所長辦公室,拿到放在桌上的DNA檢測報告。
他身形修長,站在臺燈前,影子一直延伸到沒合緊的門縫中。
辦公桌上的身份牌上寫着“所長:王建民”。
王建民拎着黑色公文包笑呵呵的推門進來,韓樓低頭看報告的神情不變,眉頭皺起兩座小山包。
王建民把公文包放下,說:“坐。”
兩人一齊坐下,韓樓把報告放回去,從喉嚨底部滑出的聲音像極低的大提琴琴弦。
“不是壞事。”
王建民笑呵呵點頭:“确實不是壞事。”
“但是事情勢必會升級。”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快盛夏了,還一身冷氣的韓樓,溫聲言道:
“你追查的這個嫌疑人最初的案件恰好犯在我的轄區,我能給你主動權。”
“但是如果這件事和十幾年前的舊案聯系起來了,你的行動會受限制。”
韓樓眉間的褶皺略松:“我知道。”
王建民覺得有些奇怪,加問道:“不能再單打獨鬥?”
韓樓點頭:“嗯。”
王建民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語氣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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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有事情瞞着我。”
韓樓心裏已經有了決斷,站起身,投在牆壁上的身影拉的很長。
“我不做沒有保險的事情,把事情上報吧。”
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他眉間的皺起的小山包又起來了。
“這次,我只希望沒人再受傷了。”
他這幾句話徹底讓王建民沉下面龐。
和笑呵呵的時候天差地別,王建民沉下臉之後像是換了一個人,看着着實狠厲無情。
韓樓知曉他的變臉功力,說完最後一句話,推門而去。
他說:
“這兩年謝謝了,老王。”
他離開後,王建民想了想,這件事他可拿不準主意。
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對方接通後,他的臉上已經恢複了笑意。
“老韓,有件事我怕是搞不定咯。”
健身房。
時針指向11點,戰翎渾身是汗的做完拉伸,顫着腿去健身房的洗澡間。
極其快速的洗完出來,戰翎一只手擦着未幹的及肩短發,另一手劃拉着手機。
她看的很快。
“就這些?”
小男孩又往嘴裏塞了一塊巧克力,回答道:“對啊,暫時只能解鎖這些信息。”
電腦裏沒有更多消息了。
戰翎不是很滿意。
小男孩确實沒有辦法,但是靈光一閃,他忽然道:
“宿主,或許你可以把警。局系統黑了,就什麽都知道了。”
戰翎雙手擦頭發,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我的...信息網絡方面的知識和實操都很差。”
很自然的接下一句:
“要是他他應該會像你說的這麽做。”
小男孩把巧克力咬的咯嘣響。
小丫頭又在說韓樓了!
回學校和回寝室的路上都很安全,戰翎睡在自己的鋪位,在恬恬的追問下說出了自己在健身房做的訓練。
之後,黑夜覆蓋大地,室友們慢慢都睡去,寝室陷入寂靜。
等到大概夜裏一點多,戰翎睜開眼睛,輕輕打開門從門縫一閃到走廊外,接着毫無聲息的跳到欄杆上,弓着腰,像貓一樣從五樓跳下。
最後,輕巧落地,沒發出一點聲響。
小男孩原本正無聊的數着電腦屏幕上那些灰掉的,看起來很厲害,就是兌換不了的獎勵。
沒成想就兩三秒的功法,戰翎就完成了如此非人類的壯舉。
他不擔心戰翎會出意外,甚至說還有點帥。
但是他立刻猜想戰翎半夜出門的目的。
“宿主你是不是要去找韓樓!”
戰翎已經開始迎着夜風急速奔跑。
心情頗好的稱贊系統:“聰明,但只對了一半。”
她的速度極快,貼着牆根找到十中最高的那棟教學樓,她伸出手腳,幾個彈跳翻轉間便通過半開放的走廊,直接上到了樓頂的屋檐。
躍上屋脊,她踩在瓦片上,放眼望去,周遭一切皆在她的腳下。
深藍色的天幕在她身後,星星皆是點綴。
小男孩不覺得危險,反而覺得這裏的景色挺漂亮,特別是周圍萬籁寂靜,深空遼遠的感覺。
不過他的注意力還在韓樓身上。
“為什麽是一半?”
戰翎略感應了下,揮手指向正西方,淺笑道:
“是要見他,不過是他來找我。”
小男孩順着她的指向看過去,便見着韓樓身姿矯健的越過幢幢高樓,踩着星光和夜色急速往這邊靠近。
和小丫頭一樣,完全非人類的做法。
小男孩覺得不對勁,再定睛一看,韓樓的眼睛竟然是閉着的。
他懂了。
這就是戰翎說的,大黑會把韓樓帶到她的面前。
難怪韓樓能一跨步跳開兩棟樓的距離,原來是有大黑的助力。
小男孩心裏稍微平衡。
可是當韓樓過來,和戰翎并肩站在屋脊上。
他......他也想出去。
不要當什麽破系統了。
戰翎在周圍布下結界,栖息在韓樓身體裏的大黑才敢開口。
“小羽毛,真的是他。”
大黑一出口便是層層疊疊的金玉之聲。
“我知道。”
戰翎盤腿坐下,目光放遠,并不看她身邊的韓樓。
大黑也控制韓樓坐下,對戰翎說:
“我還沒有弄清楚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以韓樓的身份存活。”
“小羽毛,這件事只能你來處理。”
“嗯。”
戰翎的目光不在韓樓身上,卻很自然的執起他的手。
兩手相觸之間,一陣熒光。
熒光持續片刻,戰翎放開韓樓的手。
“靈魂和身體的契合程度很高,但是靈魂有受損跡象。”
她搖搖頭。
“我無法追溯到我們分開的那個時候,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只能等他自己想起來。”
大黑沉吟道:
“如果連你都不能,那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戰翎心中有數。
“沒關系,他的靈魂本源之力比我強,只要能找到靈魂受損的原因就好。”
小男孩插話道:
“這哥們損失了一部分靈魂?”
“還有,你們一直說的他,究竟是誰。”
一時間沒人回答他。
大黑是不敢亂說話,戰翎是覺得沒必要和系統解釋她的私人問題。
不過還是回答了小男孩。
“他的名字是姬狂,現在是韓樓。”
算是避重就輕。
小男孩十分敏感的察覺到戰翎的心思,憤憤然又往嘴裏塞巧克力。
“姬狂啊,這個名字就,還不錯吧。”
大黑覺得這小孩怎麽說話怪怪的。
還是說回正事。
“小羽毛,你讓我帶他來有什麽事?”
戰翎說起韓樓在查的案子。
系統給她的消息只有韓樓正在追一個潛在洲山市的連環殺手嫌疑犯,以及韓樓之前的一些生平。
這些對戰翎來說都不是重點。
韓樓從事這麽危險的工作,她必須把某些可能的威脅扼殺在搖籃中。
“我想知道他現在正在調查的這樁案件,所有的信息。”
“不難。”
大黑說着,聲音總算雀躍了幾分,叮鈴哐啷像是急促的劍雨落沙。
大黑從韓樓的角度,把這個案件簡單的給戰翎掰扯了一遍。
韓樓三年前才回到洲山市,他回來的時候,嘉應區正好發生了第一起兇殺案。
當時沒有受到多少注意。
不過當半個多月後嘉應區又死了一個人,嘉應區的警方才開始察覺。
但是他們選擇了瞞住,自己着手調查。
若是他們當時立刻上報情況,或許不會死第三個人,當時的所長也不會直接被處分。
韓樓是跟着王建民一起過來的。
他在暗處,王建民在明處。
倆人合作分析過案情之後,覺得嫌疑人應該還是嘉應區的人。
韓樓迅速結束上一樁案子,以新的身份潛伏在洲山市,四處搜尋可疑人物。
那天在海底撈,是韓樓離他認定的嫌疑人最近的一次。
但還是讓嫌疑人跑了。
因為馮青夏手上竟然出現了開了刃的真刀,他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幾秒鐘。
不過很幸運的是,他回頭找那把刀的時候,發現被戰翎釘進牆裏的刀尖上,竟然有一根頭發。
他懷着僥幸心理找鑒證科同事查驗比對頭發主人的身份。
如果對方是個普通人就回歸原點。
可是DNA報告顯示,那根頭發的主人是一個已經死了很多年的男人。
王建民覺得不簡單,順藤摸瓜調取出一份陳年卷宗。
那個明明已經死去的男人,是一樁十多年前未破的殺人案的死者。
“小羽毛,你那天那一刀算是給了他們線索,但是事情更加複雜了。”
“剛剛韓樓從王建民的辦公室出來,我聽他話裏的意思,好像認為你會是下一個受害者。”
大黑講話時候叮鈴哐啷的回聲在結界中回蕩。
“他這次比以往慎重,可能是想顧及你的安危。”
戰翎補齊大黑的邏輯。
“海底撈的時候,馮青夏第三次襲擊我的刀是嫌疑人遞的,所以他認為我是下一個受害者。”
戰翎的眼神冰冷:
“到現在為止,一共有多少人遇害了?”
大黑默了一瞬,道:“四個。”
“韓樓救下了一個。”
既然确定了敵人,戰翎問:
“知道嫌疑人下手的依據嗎?”
大黑嘆了口氣。
“這也是韓樓他們想不通的事,現在看嫌疑人下手都是随機的。”
“韓樓能救下第五個受害者,完全憑借的是他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