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謝雲歸恹恹的耷拉着眼皮,像是面前站着什麽極端令人厭惡的東西一樣,連個餘光都不願意給對面的人,擡手籠着自己的袖子的時候面上的煩躁之意就越發深重了。

再擡起手的時候,食指和中指間夾住了一枚順手從外袍上拿下來的玉珠子,手腕輕抖,珠子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飛射出去,耳邊立時傳來幾人的慘叫,長孫逝容身後的黑衣人當即便有幾個倒了下去,他卻一動未動,眼內含笑看着謝雲歸,然後突然他手中的血霧劍散去重新顯露出折扇的樣子,擡起手刷拉一聲展開擋在臉側,幾乎是同一時刻,發出了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是那枚玉珠子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場中還纏鬥在一起的衆人迅速分開分立兩側,客人們瑟瑟發抖的藏在角落。

長孫逝容神情沒落的嘆息:“老朋友多年未見,雲歸就是如此招待我的嗎,實在令人心寒。”

完全沒有受到長孫逝容的影響,謝雲歸聲音冷漠:“說吧,到底什麽事。收收你那套,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你還是老樣子,這麽讨厭麻煩啊。”長孫逝容感慨着。

謝雲歸實在很煩長孫逝容這一套。當年在朝日館他第一次見這人就知道這個人是個□□煩。偏那些不長眼的東西非要去招惹這家夥,給當時尚且是朝日館首席的謝雲歸增加了不小的工作量,那之後,每次見到長孫逝容,謝雲歸都打心裏有一種泛惡心的感覺。

只要看到這個人,謝雲歸就想到了自己沒日沒夜的處理各大世家來信的日子。

“竟然這麽冷漠,明明當初那件事之後,你我還有點狼狽為奸的情誼。”長孫逝容調笑一般說着。

聽着場下的話,沈馳總覺得這段有點熟悉。說到長孫逝容當初那件事,還有共謀,其實原書裏只略微提了一句。

說是朝日館有位首席,統領大陸七大書院學館之一位于東域紀曜境內的朝日館的整個新生代策論派,當時新生代的全部成果幾乎都是圍繞着這個人的理論來進行發展的,整個朝日館內同期上下無人可出其右,連長孫大佬都要避其風頭。

若論謀略策論這個人在整個大陸也當屬最頂尖的那批人裏,就是好像為人憊懶,怕麻煩多過一切,遇事向來能避則避,待到劇情從朝日館的視角離開,這個人就再也沒什麽消息了。

不過據一些大神書粉分析,長孫逝容當初溜了江遲,又借他國之手滅了江遲,那些國家反應過來必然要對他進行報複的,可是最後一切都消弭了,這種手段完全不像是總是喜歡搞個大新聞的長孫逝容的風格。然後根據文中的一點點蛛絲馬跡,有人扒出來可能就是這位出的手。原因嘛,可能就是真的被煩的生氣了吧。

沈馳總覺這個人可能是個伏筆,但是後來他又一直沒有出場,是個連個姓名都沒有的背景板。

“原來在這啊。”沈馳喃喃道。

說起當初那件事,謝雲歸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今天就是來砸我場子的?”

長孫逝容眼瞧着面前的人心情似乎越發不好了,勾起了唇角:“我是來讨回我朝霧樓的東西的。”

話音落下,謝雲歸當即皺眉,擡手一甩袖子,面前立起一片波光粼粼的水牆,同一時間,長孫逝容手下血霧劍重新顯出形态,一道血紅色劍氣撲面而來撞在水牆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水牆炸裂開來漸起大片水花,澆在衆人身上。

落在北林城主身上,水滴瞬時化為霧氣,蒸發了出來;長孫逝容被血霧裹挾滴水未沾,而待一切散去,謝雲歸還是那樣站着,周身環繞着淡淡的寒冰霧氣,身上全無半點水跡。

“不愧是謝氏‘蒼流訣’,數年未見,某甚是懷念。”

“不過幾年過去了,雲歸公子似乎懂得了‘手下留情’幾個字怎麽寫了。”

“那麽就來看看吧。”謝雲歸終于擡起眼看向長孫逝容,長孫逝容下意識握緊了手中血霧劍。

“看我到底明不明白這四個字。”

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場寒霧漸起,仿若仙境一般,然而只要看着連北林城主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的樣子就知道,這絕對不只是用來看看的。

長孫逝容看起來輕松寫意,心下确實一沉。若是陷入謝雲歸的寒冰領域,即使是他恐怕也不太好脫身,不如說寒冰領域對血霧劍克制太大,他還沒打算在這件事上把自己搭進去。

這次計劃最大的漏洞,恐怕就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情報上說的遠在西域的謝雲歸會出現郢城盛會上。

不過也還不算太過糟糕。長孫逝容心下思索着。

只要把人牽制住,就不用擔心作為郢城實際的幕後操控手——謝雲歸的回援了。

長孫逝容動了,眨眼之間閃身到謝雲歸面前,擡手一劍劃去,謝雲歸側身閃過,帶起衣角翻飛片片,兩指并攏一劃,四面八方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寒冰利刃頓時向長孫逝容沖去,眼瞧着那人要被紮成刺猬,謝雲歸卻是皺起了眉頭。

血霧劍不知道什麽時候拉長,纏繞在謝雲歸身上,長孫逝容借力輕飄飄的起身翻身上半空,然後順勢收回血霧劍,向謝雲歸刺去。刺中的一瞬間,原本還站立的身影散落成片片冰晶,消失在空氣中,遠處一片空間扭曲,謝雲歸的身形重新顯露在那處,手指一劃,長孫逝容身邊的寒冰霧氣漸濃,開始侵蝕血霧邊緣,空中再次出現數量更多的寒冰利刃。

在這兩人動身的那一刻,分立兩人身後的衆人也動了起來,彼此纏鬥在一起,北林城主的石斧武的虎虎生威。

盡管此刻尚且算不上處于下風,謝雲歸看着一邊游刃有餘的應對着自己的攻擊的長孫逝容還是皺起了眉頭。

因着西域那邊的事處理的比預想的還要快,謝雲歸先衆人一步返回郢城,恰巧趕上郢城盛會,第一件事想的便是來船上放松一下。尚且還沒來得及看近日的信息彙總報告,情報的缺失,讓謝雲歸一時摸不清長孫逝容到底要做什麽。

有什麽不太對。謝雲歸想。

他的實力絕不僅僅是如此。‘刃飲’未出,領域未現,長孫逝容另有圖謀。

他……在拖時間?

長孫逝容在拖時間。沈馳篤定的想,擡手幫斐殊揉了揉額頭。

有什麽值得長孫逝容一定要把衆人拖在這裏呢?如果要沈馳想,那恐怕只有郢城的資源和財富了。

長孫逝容注定要加入到争霸天下的行列中來,但比起另外兩位,甚至是其他國家和獨立城市,盡管朝霧樓勢大,長孫逝容還是存在着劣勢。

他沒有一個可以向外輻射的基點,天然的失去了争霸的客觀條件。

而但凡有點頭腦的人,都能知道郢城到底存在着多麽大的優勢,即使沒有辦法很多人也虎視眈眈的盯着這裏,但凡出現一點差錯恐怕立刻要被蠶食殆盡。

沈馳想,如果不是這位朝日館的首席謀略大師在這個地方,也許郢城未必能撐的住這麽久。

而其他人拿這裏沒辦法,不代表同是出自朝日館,同樣以心計聞名的長孫逝容也完全拿這裏沒法子。

郢城的謀略大師在這,若是能和長孫逝容的實力打的不相上下,武力上恐怕也是郢城數一數二的存在。船上大人物衆多,海業起家的郢城勢必要加派武力用來保護郢城的招牌盛事,盡管尚且缺乏信息,但從長孫逝容的行動可以推測,郢城此刻恐怕是一種無人防守的空缺狀态。

沈馳打量着場下交手的兩人,起碼單論實力來說,兩人并不能很快就徹底分出個高下來。

謝雲歸不見得完全看不出長孫逝容的目的,只是如果那人真要拖時間一時半會恐怕也确實沒什麽辦法。

謝雲歸似乎被長孫逝容打了個措手不及?

沈馳心煩意亂,她看到狗大佬就來氣,天天就知道搞事搞事,沒有一天是消停的。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沈馳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背附上了一雙冰涼的手,她剛趕低頭看去,卻見斐殊還是閉着眼皺着眉,意識昏沉的樣子,正是迷惑間,沈馳感受到自己的手背隐隐發燙,斐殊的手背在她的注視下漸漸顯出勾勒交錯的線條,仔細打量,竟像是被鎖鏈糾纏着的青葉花的形狀。

沈馳抽出自己的手,在自己的手背上也出現了同樣的花紋,她的手邊竟也缭繞着曾經出現在斐殊身上的霧氣。

她擡手輕輕一揮,不由得瞠目結舌的看着驟然擴大成一片的霧氣。

什……什麽情況?

場下已是拖延了好一會,謝雲歸面色越發沉凝。

得趕緊打亂長孫逝容的節奏才行。

沈馳看着掌中盤旋的霧氣,陷入了沉思。

雖然好像能夠操控一部分斐殊的能力的樣子,真讓沈馳下場,先不說她自己的身份的問題,單說實力,也就是個送菜的水平。

但是她又想到了萬福村那時候的事。

沈馳有個大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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