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把匕首

一把匕首

陸小公子和陸道邦呆在屋裏兩看相厭卻也無處可去。最近京城裏不太平,先是魯城雪災加劇的事傳遍京城,再是兩個少宰之子接連中箭,弄的整個京城人心惶惶,年節過的也冷清蕭索。

陸小公子躺在貴妃椅上翻看一本滇南游記,間或拿起手邊的茶杯大口牛飲。陸道邦看的面皮直抽,恨不得奪走陸小公子手裏的茶杯。

“別看了。從這蹭茶喝還這麽多意見。”

陸道邦摸摸鼻子,給自己倒了杯茶。“我不就是出去了一年半嗎,你怎麽就和魏世臣的關系這麽好了。年節時送你君山銀針不說,還送你孫半的真跡。”

“說了多少遍了,那不是真跡,是魏兄從書市撿漏買的。”陸小公子望着挂在牆上的《十聖圖》,已經不怎麽肯定那是幅仿品了。陸大人盯着他與魏世臣補上去的那兩句詩時心痛的表情太過猙獰,這讓他對魏世臣說的五十兩産生了巨大的懷疑。

如若這畫是真品的話……陸小公子無法猜測魏世臣當初握着他的手補詩時,是懷着怎樣悲痛的心情。陸小公子望着《十聖圖》,決定從此以後,堅定不移的相信那是幅仿品。

合上游記,陸小公子把玩起陸道邦剛給他的一把匕首。匕首不長,五寸左右,通體烏黑,只在鞘上幾刀勾刻出一只飛翔的鷹凖。

“你要去投軍的事給大哥說了嗎?”陸小公子拔下根頭發放到匕首刃上,輕輕一吹,生動深切的理會到了吹毛立斷的現實意義。

陸道邦喝了口茶,沒說話。

陸小公子于是又換了個問題,“你什麽時候走?”

“過完十五。”陸道邦這次回答的幹淨利索。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陸小公子把匕首收入鞘中,放到一邊的小幾上。

陸道邦沉默了少頃,沒回答陸小公子的問題,只低聲說:“如果我将來不回來了,幫我把匕首交給一個叫聳廓羅的真國人。”

陸小公子聽懂了陸道邦話裏的意思,心中煩亂,卻沒有立場攔下陸道邦。“滾滾滾,看見你就煩,人還沒走就先想着指使人,架子不小。”把剩下的君山銀針一股腦塞進陸道邦懷裏後陸小公子攆人出門,一臉不耐的模樣。

一個沒有任何依仗的兵士活下來的機會有多大,陸小公子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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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公子尤站在門前沉思,房門便猛然從外面推開,直呼到的陸小公子臉上。陸小公子被呼的倒退幾步才後知後覺的捂住臉,呆愣愣的看着去而複返的陸道邦。

陸道邦瞧了眼陸小公子臉上的紅痕,不自在的咧嘴笑笑,說:“小叔,你還是把這塊玉佩給聳廓羅吧。”陸道邦的手裏拿着塊兒自小貼身佩戴的玉佩。

“滾!”陸小公子奪過陸道邦手上的玉佩,兩三步走到小幾前,抄起匕首砸向陸道邦。陸道邦接過匕首,一溜煙跑出了恬安院。

造封假信

元宵當夜,陸小公子在房裏枯坐一夜,以為陸道邦至少會在走前跟他道個別,卻一等就等到了天明。不來也好。陸小公子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現在是副什麽落拓樣子。

天光微亮,陸小公子叫招福進來服侍他洗漱穿衣。收拾妥帖,陸小公子照着銅鏡,給了自己一個笑臉。陸道邦趁夜離家,陸大哥陸大嫂發現他不告而別時不曉得要惱怒憂心成什麽樣子,他要去幫陸道邦處理他留下來的爛攤子。

陸小公子提筆仿着陸道邦的筆記寫了封信,大概內容是他在外游學時偶識大儒厲以寧,敬仰不已,出門拜師去了。內容荒誕,卻是陸道邦做得出來的事。寫至歸期時,陸小公子頓了頓,落下兩字——三年。

趕在陸府衆人起床之前,陸小公子偷溜進陸道邦房中,把信放到了桌上。回到房中,陸小公子靜坐良久,問:“招福,少爺我剛剛出門了嗎?”

招福歷來不靈光的腦袋難得靈光一次,一搖頭道:“沒有,少爺一直睡到辰時才起,少爺你現在還睡着呢。”

“嗯,拿吊錢花去吧。”陸小公子為着招福終于好使了的腦袋獎了他吊錢。賞了錢還提點說:“別再拿了錢就存起來,去買點胭脂水粉送給荷蕊,光看着人家姑娘臉紅有什麽用。”

招福的臉漲了個黑紅,扭捏着朝陸小公子告了半天假。陸小公子準了他半天假,讓快擰成一根麻花的招福趕緊從他眼前消失。

買了胭脂水粉也難讨人家姑娘歡心。望着招福的背影,陸小公子預言道。

磨蹭到平日裏起床的時辰,陸小公子才走出恬安院,還未至正廳,就傳來了陸大嫂壓抑的抽泣聲。陸小公子快步走進正廳,說:“大嫂,這是怎麽了?誰惹你不快了?”

陸大嫂嗚咽的難以回話,一旁的陸大哥也只是嘆氣不語,最終是陸二侄把話接了下來。“大哥走了,只留下封信,說是拜師去了。”陸二侄把桌上攤開的信遞給陸小公子。

陸小公子接過信掠了幾眼算是讀完,和陸夫人陸二嫂一起寬慰陸大嫂。寬慰許久,陸大嫂勉強停了哭泣,被陸二侄扶着回了房。

人散去後,陸二哥叫住了陸小公子,黑着臉,斥道:“除了用餐睡覺,其餘的時間都給我在屋裏跪着,跪到你大嫂不這麽傷心為止。”

陸小公子躲在屋裏跪了五天,也塗了五天陸二哥送過來的傷藥。

赈災歸來

太子一行人去魯城赈災,去時帶了三位官員三百精兵,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了魏世臣和百餘殘兵。

老皇帝帶着百官親自登城相迎,迎來了一個垂頭喪氣的太子。太子怯懦的對老皇帝行了禮,一聲父王沒喊完先打了個顫。

老皇帝看不上太子的膽怯也滿意于太子的膽怯。

禮部尚書宣讀了獎賞太子的聖旨,太子叩謝接過聖旨,演完了一場赈災受賞的大戲。

太子此次的赈災之行全不是聖旨裏說的順利成功,他其實連魯城的城牆都沒看到就倉皇逃回了京城。半路上沖出來的小批流匪把太子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太子害怕接下來的路途上還有亂民劫匪,就命魏世臣和一百精兵護送錢糧去魯城,自己則帶着大批人馬飛也似的趕回京城。

在太子看來,只要有人替他把錢糧送到魯城,他就算是不辱使命,縱然他沒能親臨魯城,父皇也不會怪罪于他。

魏世臣領命帶着錢糧精兵去了魯城,留下錢糧即帶着那一百精兵返程,返程的路上,遇到了與劫匪拼殺的太子等人。兩方人馬都已是強弩之末,魏世臣領人一加入戰局登時扭轉局勢,斬殺了全部劫匪。

太子本就生性懦弱膽小,經此一事,驚懼交加一病不起,直到快到京城時病情才悠悠好轉。

回宮後太子求見老皇帝,張嘴第一句話即為“四皇弟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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