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結

顧靈槐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裏, 半天沒說話。

傅城铮小心翼翼地問她:“以後……就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顧靈槐抱緊了被子,不答反問:“我的衣服呢?”

他乖乖地答:“昨晚弄髒了, 在廁所裏泡着。”

顧靈槐咬了咬唇,面上雖鎮靜,心裏卻早已亂做了一團。

傅城铮見她一副要哭的樣子, 心裏也有點慌了,連忙解釋道:“其實昨晚我也沒對你做什麽……”

他本以為自己說出實情, 顧靈槐心裏就會好受一些。結果沒想到她聽了這話,看向他的眼神都變了, “在你看來,這些都不算什麽, 是嗎?”

“What?”

傅城铮很想爆一句粗口, 但他感覺顧靈槐可能酒還沒醒,便沒有同她争辯,轉過身去衣櫃裏幫她找衣服。

“穿這件白襯衫吧。”他扯個笑出來, 試圖讨好她,“你穿肯定很好看。”

顧靈槐現在沒有挑剔的餘地。她抓過那件襯衫,見傅城铮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

“你還不出去?!”

傅城铮第一次聽到她這麽大聲向自己吼, 不由吓得往後一哆嗦, 差點從床上摔下去。

大清早的碰了一鼻子灰, 傅城铮摸摸鼻子,讪讪地走出房門,心裏面想着幸好。

幸好他剛才沒有嘴賤, 說什麽你全身上下我都已經看過了這種話。不然顧靈槐再好的脾氣,也可能會把他 打到住院吧。

房間裏,顧靈槐沉默地穿上衣服。

當她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僅着內衣,旁邊還躺着一個裸着上身的男人的時候,顧靈槐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并沒有多驚訝。

恰恰相反,她就像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天一樣,竟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從小到大,會無條件地對她好的人,似乎只有二姐一個。

顧靈槐一直以為,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她好。

傅城铮的感情來的那麽突然,像是一陣龍卷風,讓她暈頭轉向。現在看來,大概是他看膩了各色美女,想要換換口味,玩一玩她這朵路邊的小野花吧。

歸根結底,打心眼裏,她還是覺得他接近自己是別有所圖,總歸不可能是真心喜歡她罷了。

……

傅城铮買完早餐回來,就發現玄關處顧靈槐的鞋子不見了。

他在公寓裏頭轉了一圈,果然沒看到她的人影。

傅城铮有些慌了。

他立馬打她手機,意料之中的,沒有人接。

傅城铮氣得摔手機的心都有了,但他現在沒錢買新手機,只能把手機放到一旁,懊惱地用拳頭砸床。

——搞什麽,別說他們還沒睡過,就算是睡了,她至于惡心得不想再看到他嗎?

先不說他人品怎麽樣,就憑他這張臉!

多少人想睡他還睡不着呢!

傅城铮想到自己作為壽星公,昨晚幾乎一夜沒睡,幾乎全都在照顧她了,結果一早上醒來卻被她這樣對待,心裏面難免有些不好受。

不過他自己也知道,他怨不到顧靈槐頭上。

都怪他今早嘴賤,不知道是腦子裏的哪根弦出了問題,以為讓顧靈槐誤會他們發生了關系,她就會稀裏糊塗地順勢和他在一起了,簡直就是……就是腦殘!

人家搞不好會把他當成QJ犯報警好不好!

想到這裏傅城铮就有點慌了,他要是真做了點什麽,被警察叔叔抓了也就算了……

問題是,他冤枉得蛋疼啊!

傅城铮越想越擔心,擔心他自己更擔心顧靈槐,于是匆匆往學校趕去。

今天是周六,顧靈槐沒什麽地方別的可去,不是在醫院就是在學校。

傅城铮猜的沒有錯,顧靈槐是回了學校,但她并沒有回自己的宿舍。

去宋輕輕那裏把衣服換了之後,顧靈槐便又去了醫院。

經過這些天的調養,顧香茉的身體好多了,已經定好了出院的日子。

見妹妹來了,顧香茉展顏一笑,剛想問她昨晚去給小傅過生日玩得開不開心,就見顧靈槐面色沉重地問她:“姐,我們辭掉護工,換回多人病房可以嗎?我來照顧你。”

顧香茉被她吓了一跳,倒不是舍不得這幹部病房,而是擔心妹妹出了什麽事。

“怎麽了小槐?是不是……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見顧靈槐沉默着不說話,似是默認,顧香茉心中一沉:“是不是小傅?他對你做了什麽?”

顧靈槐搖搖頭,鼻子卻開始發酸。在最親近的人面前,她再也沒辦法裝作堅強。

她真的好想大哭一場,可她又不想讓二姐替自己擔憂。

顧靈槐只好一把抱住姐姐,不讓她看到自己的眼淚。“沒有……我只是,不想欠別人太多。”

“小槐,跟姐姐你還有什麽不能說的?”離得近了,顧香茉就察覺到顧靈槐身上有酒氣。只要發揮一點想象力,不難想象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定和小傅有關,不然你不會問我能不能搬走的,不是嗎?”

顧靈槐知道瞞不過姐姐了,只能輕輕點了點頭。

“是他……是他強迫你的?”

顧靈槐搖搖頭。

倒不是她替傅城铮說話,只是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她是真的記不清了。她只知道他脫了她的衣服,好像還幫她洗了澡……

而她自己,似乎并沒有反抗……

就算是姐妹間再親昵,這麽羞恥的細節,顧靈槐還是說不出口。

好在顧香茉也不再問了,而是抽來幾張紙巾,溫柔地幫她擦起眼淚,“唉,你這傻孩子……其實姐姐早就看出來了,你心裏也是有他的。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為什麽不考慮一下和他在一起呢?”

顧靈槐搖搖頭:“我們不配。”

“小傅的出身好像是很好,但他現在也要靠自己打工賺錢,和你有什麽分別呢?”

“不僅僅是因為這個……”顧靈槐知道,事已至此,她已經沒辦法再瞞着姐姐了,“其實我……”

“嗯?”

“我從高一開始,月經就沒有來過了。”顧靈槐說着,眼淚又直往外面冒,“那個不來,我就沒辦法生孩子……我和他在一起,不可能有什麽結果的。”

顧香茉心中一震,驚訝地語不成句:“什、什麽……怎麽會這樣?!”

顧靈槐不說話,只是默默地啜泣。

顧香茉心急地抓住她的手說:“小槐,這都已經兩三年了吧,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還沒等顧靈槐回答,顧香茉自己就明白了。

她是怕給顧香茉再添負擔。

剛開始那會兒,顧靈槐還以為她的月經只是一時不規律,再過一段時間就會來了。因為當時很多女同學都有類似的毛病,所以顧靈槐也沒當回事。

甚至頭幾個月的時候,她還挺高興的,覺得自己少了一樁麻煩。

可是漸漸地,顧靈槐就覺得不對勁了。

當宿舍裏的女同學抱怨她們的大姨媽會傳染之後,顧靈槐突然心裏一咯噔,發現自己差不多已經一年沒有來過。

她想過去醫院檢查,可是才和朱麗婷提了一句,朱麗婷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問她是不是懷孕了。

顧靈槐趕忙說沒有,可朱麗婷卻不依不饒,逼問她是不是不好好上學,在外面和男同學亂搞。

顧靈槐羞赧至極,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媽媽不着邊際的拷問,只能匆匆結束談話。

那個時候,她不是沒想過找顧香茉幫忙。可是顧香茉那時候正在籌備婚禮的事情,二姐本來就沒有什麽嫁妝,顧靈槐就想着,自己不能再做二姐的累贅了。

這件事情,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平日裏顧靈槐不會時時刻刻地想起自己的這個毛病,可是只要一想起來,她的心就像泡在冰冷的水缸裏一樣,滿是絕望。

但絕望過後,顧靈槐又覺得,或許這樣也挺好。

她從出生開始,就是在父母的冷漠與白眼中長大的。從來沒有得到過愛的孩子,又怎麽懂得該如何愛人呢。

或許,她就天生适合做個孤家寡人吧。

“都怪我,都怪我……”顧香茉看着默默掉眼淚的妹妹,心疼得不得了,“要是我細心一點,早點發現就好了。要不是我是個文盲,賺的錢少,你也不會瞞着不告訴我。都怪姐姐……都怪姐姐……”

顧靈槐連忙搖頭:“不,姐,這怎麽能怪你呢?這就是我的命,我誰都不怪。”

“小槐,我苦命的小槐,”顧香茉心疼地看着她,“你那時候還那麽小,就一個人扛了這麽多心事,你怎麽承受得了啊!”

“沒事兒,姐,都過去了。”顧靈槐擦擦眼淚,擠出個笑來,“我打算周末再找一份家教的工作,等有錢了,就能去看病了。”

“傻丫頭,還找什麽工作呀!你這病八成就是累出來的!以後別讓自己那麽辛苦了,姐姐賺錢養你!”

顧香茉一想到她的工資卡終于捏在自己手裏了,就覺得十分有底氣。雖說她賺的不多,一個月也就兩千多塊錢,但是從她十四歲出來做工開始,錢就把在朱麗婷手裏。結婚之後,工資卡又交給了丈夫。活了這麽多年,竟沒有一天為自己做過主。

以前她以為大家都是這樣的,還不覺得什麽,現在才知道過去的日子過得有多窩囊!

“姐,案子才立案,那三萬塊還不知道用不用還呢,你先別……”

顧靈槐話音剛落,忽聽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她以為是傅城铮,身子瞬間僵硬,不敢回過頭去看。

誰知卻聽顧香茉在旁說:“磊子,你又來了啊!”

“嗯,香茉姐,我來看你了。”時磊把水果放到一旁,正要和顧靈槐打招呼,卻見她滿臉是淚,把他吓了一跳。

“小槐,你怎麽哭了?”

顧靈槐剛想說她沒事,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關你什麽事,小槐是你叫的嗎?”

☆、石頭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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