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冤家路窄
對面正優雅喝着咖啡的文茵被對面方落然剛剛說的話驚到,一口咖啡囫囵卡在了喉嚨口,嗆得她咳嗽不已。
“你說什麽?你昨天遇到喬子淩了?!”文茵拿紙巾擦了擦嘴角的咖啡漬,八卦兮兮地伸着脖子問。
“嗯。”方落然輕輕應了聲,托着腮幫子看着咖啡館落地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發呆。
不是沒想過來C市可能會遇到他,畢竟以喬子淩這幾年在國內商界如日中天的名頭,她雖然遠在偏遠的西南小城,平時偶爾從電視媒體雜志上多少也聽聞些關于喬子淩的傳聞,自然知道喬家名下的盛亞集團總部就是位于這個堪稱國際金融中心的C市。
據說喬子淩八年前留學英國,五年前學成歸國後便從喬家老爺子手上接過了家族名下的盛亞地産公司,他年紀雖輕,但憑借獨到的商業眼光和打擊同業競争者狠戾決絕的行事手段,很快便将原本已算國內知名企業的盛亞推上了國際數一數二的地産公司行列。但盛亞的輝煌并未止步于此,最近幾年盛亞連續向百貨流通、餐飲酒店、電子通訊等多個領域進軍,如今喬子淩名下的盛亞集團已是國內外如日中天的綜合性跨國商業集團。
而作為現今盛亞的掌舵人,英俊多金的喬子淩更是財經界出了名的鑽石王老五,再加上因他與英國籍混血超模艾莉.卡特的一些暧昧緋聞,而不時登上各種八卦雜志的封面,對許多人來說,喬子淩這個名字并不陌生。
落然突然想到當時在商場時喬子淩身邊的混血女子,莫名覺得很是眼熟,但是想了許久,始終想不起當年認識的人裏有個這樣出挑的美女。
“那他看見你,有沒有跟你說什麽?”文茵瞪大杏眼看着方落然繼續追問,腦海裏不由自主閃過當年方落然轉學離開後,喬子淩失魂落魄來找她追問落然下落時的情景。
想到當時車窗裏喬子淩漠然的眼神,方落然嗤笑一聲:“拜托,人家現在是日理萬機的商界精英,身邊圍着轉的名媛佳人無數,估計連我這朵八年前的野花野草名字都不記得了,你覺得他會跟我說什麽?”
聽見落然的回答,身為方落然大學室友兼多年好友的文茵默然片刻,忍不住感慨:“還別說,你上個月剛被培訓學校調到C市工作,這麽快就遇見了,你兩倒是真有緣分。”
就算有也是孽緣,方落然暗自腹诽了這麽一句,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低頭咬着檸檬茶裏的吸管玩兒。
上午跟文茵小聚之後,方落然便接到了房屋租賃中介公司的電話,說是上星期帶她看過的那家鋪面的主人最近從外地回了C市,通知她下午去鋪子裏跟對方簽約。
方落然聞言很是高興。
她所就職的星點語言培訓學校主要從事針對3—12歲少兒的英語培訓業務,這幾年學校的業績發展不錯,原本主要業務主要集中在Y城的星點校長便萌生了在經濟水平更高的C市拓展新校點的想法,最後經過多方斟酌,最後決定調派向來工作表現踏實穩重的方落然來C市進行培訓學校新校點的前期籌備工作,并允諾一旦新校點的業績工作走上正規,便任命方落然為C市新校點的負責人,薪資翻倍,并能在年終參與學校的年終獎金分紅。
對于這些年幾乎把所有的積蓄,都用來償還了父親當年出車禍欠下債務的方落然而言,這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所以經過一番考慮,她毅然接受了校長委派的任務,帶着兩個協助她工作的同事來到了C市。
設新校點的第一步是找個合适的辦公地點,公司主要針對少年兒童語言培訓業務,辦公地點自然離學校比較集中的地段最為合适,而且交通還要方便,離市區較近,以便于家長接送孩子上下課,當然價格也得合适,畢竟校點籌劃工作剛剛起步,若是後期工作預算緊張也是件麻煩事。
這樣那樣的要求之下,方落然已經在C市大大小小的學區附近跑了近半個月,看過很多地方不是位置不合适,就是價格太貴。
進軍C市的第一關就遇上了麻煩,一番折騰下來,她原本昂揚的鬥志難免有些挫敗。
不過事情很快出現了轉機,上個星期她跟着一家中介又去看了個鋪面,是棟臨街的兩層小樓,地點位于城西的中心地帶,人流不少且周邊環境設施很好,附近有多所市內拔尖的中小學校,而且周圍的交通便利,附近幾個小區都是上檔次的高端學區房,不乏許多有消費潛力的家長群體。
聽中介人員介紹說那裏本是一家花店,花店的老板家境殷實,聽說家裏還有不少産業,自己出來做生意本就是一時的興趣,如今膩了不想再繼續經營,但又不想将這套房産出售,便想将店面長期租出去。
貌似屋主的确不像個缺錢的主兒,開出的租金在這個黃金地段來說算是相當劃算的,只是對方跟中介重點強調了一個要求,不能改動房子的內部構造,承租人要保證房子的日常維護,不能讓房子有任何損壞。
落然去那兒仔細考察過房屋的情況,發現裏面的裝潢雅致大方,而且沒有什麽冗庸的陳設裝飾,将裏面一些用不上的雜物清除後,完全不需要對房子進行任何改造,只要購進一批桌椅電腦什麽的辦公器材就能開始使用了,對她來說倒是省事。
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方落然自然不會輕易放過,當即便告訴中介同意屋主的所有條件,要求立即簽約。
誰知中介聯系了屋主後卻臨時通知方落然說對方最近正在外地出差,簽約的事只能等到對方回來再說。
現在終于接到通知去簽約的電話,也就意味着辦公地點籌備的事很快就要告一段落了,方落然挂了電話後,長長松了口氣。
中介跟屋主約好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半,方落然估摸了下時間,中午在樓下的快餐店随便吃了點東西就坐公交車往中介公司趕去。
到了中介公司後,工作人員讓她到會客室等一下,說對方稍後就到,落然點點頭,耐心地坐在會客室裏等待。
大概等了半個小時,方落然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已經快兩點了。
她起身,剛想去找中介公司的人問問為什麽對方還沒到,會客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伴随着一個男人匆匆忙忙的聲音:“抱歉抱歉,路上堵車!”
進門的人是個大概二十八九歲的帥氣年輕男人,身形高大,上身的咖啡色夾克配着卡其休閑長褲,襯得整個人更是英氣勃勃。
“方小姐,這位就是要跟你簽約的溫梵先生。”男人身後的中介工作人員笑着為兩人介紹。
自溫梵進屋後,方落然便一直盯着他的臉看,在聽到中介人員介紹了他的名字後,她臉上的幾分狐疑之色瞬間被驚訝替代。
真是冤家路窄!
溫梵看清了方落然後,面上也浮起幾分古怪的神色。
“方……落然?”溫梵聲音低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好久不見。”方落然有些尴尬地打着招呼。
“真的是你!”溫梵聲音拔高了幾分,随即挑眉側身看向旁邊站着的中介工作人員:“她就是你說的那個要租我房子的人?”
中介人員笑容可掬地點頭:“方小姐很有誠意想租溫先生的房子,并且保證一定不改動房屋的任何結構設施,今天是專門過來和您簽租賃合約的,既然兩位本來就認識,那就更好談了。”
溫梵聽後未發一言,轉身走到會客室的皮椅上坐下,翹着二郎腿擡眼看着方落然:“聽他們說你來C市租房子是想辦培訓學校?”
“我們培訓學校打算在C城成立新校點,所以派我來這邊做先期籌備工作。”方落然在溫梵對面坐下,慢聲回答。
“就你這樣的,也能為人師表?”溫梵英氣的眉眼間挂着幾分陰郁,将方落然從頭到腳上下掃了眼後,淡淡說了句:“可別誤人子弟了。”
溫梵話裏透着濃濃的敵意,方落然早料到他會這個樣子,倒也不生氣,嘴角勾起抹不動聲色的淺笑:“雖比不上專業的教師,這些年下來倒也多少有了些教學經驗,教些基本的語言知識還是沒問題的。”
說完,方落然将桌上自己已經簽了字的合同推到溫梵面前,“我看過你拟的合同了,上面的條件我都答應,租期五年,我們也願意一次性支付費用,并且保證負責房屋的日常維修和保護。”
溫梵拿起合同掃了眼,當看到上面乙方欄次方落然娟秀的簽名後,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別急嘛。”溫梵随手将合同扔到桌上,似笑非笑看着方落然:“這麽多年不見,怎麽着也要先敘敘舊不是嗎。”說完,擡眼看了看旁邊的中介工作人員。
雙方先前的意向基本都已經溝通好,況且現在看樣子交易的兩人又是熟人,中介人員估摸着這筆交易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如今聽溫梵這麽一說,倒也識趣地轉身關門出去了。
方落然嘆了口氣,這個溫梵,只怕今天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門剛關上,溫梵涼飕飕的聲音便輕輕響起:“消失了八年,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出現了呢。”
“不是消失,我只是八年前轉學了,時間匆忙,沒來得及通知大家。”方落然忍不住争辯。
“來不及通知我們這些閑雜人等可以,可要是轉學連自己男朋友都沒有通知一聲,那我就搞不懂情況了。”溫梵懶懶向後靠坐在椅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輕敲着面前的實木桌面,空蕩蕩的會議室裏,指骨與桌面相擊的聲音聽入人耳中透着些詭異氣息,再加上他直愣愣盯着她的怨毒眼神,方落然只覺得脊背似乎有些冒着寒氣。
當年的溫梵和喬子淩是落然就讀的大學裏出了名的兩大風雲人物,家世樣貌甚至是學業方面都是學院裏拔尖的,兩人不僅都是校足球隊的主力隊員,而且聽說兩人從幼兒園到小學、初中都是在一個學校讀的,後來喬子淩被僑居國外的祖父母接到英國念完了整個高中課程,後被喬家父母接回國內讀大學,而恰恰好,兩人在大學又是同校加同系,只是溫梵比喬子淩大一屆。
兩人一個陽光溫和,一個爽朗英氣,脾氣很是合得來,再加上難得的多年同校之誼,兩人的感情好的簡直是比親兄弟還親密,當年方落然剛剛正式跟喬子淩交往後,他給她介紹的第一個朋友便是溫梵。
只是方落然一直都搞不明白,為什麽溫梵總是看自己不順眼,記得喬子淩第一次介紹兩人認識的時候,溫梵對方落然便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傲慢模樣,不管落然怎麽找話題跟他搭話,就算當着喬子淩的面,他最多也只是冷冰冰地‘嗯”“哦”兩聲應付了事,弄得方落然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得罪這位大爺了。
“你到底什麽意思?”方落然終于有些受不了地擡眼與溫梵對視,清澈的眼眸中也染上了幾分怒意:“作為喬子淩的好兄弟,想為他出頭,譴責我當年跟他主動提分手,傷了他喬大少那寶貴的自尊心?”
“你還敢提!”溫梵眼中燃起騰騰怒火,一把推開椅子站起身來,椅腳急促劃過瓷磚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你知不知道,當年子淩接到你莫名其妙要跟他分手的電話,匆忙從英國趕回來後,到處找都找不到你,他急成了什麽樣,你還知不知道,就因為你,他甚至差點……”
”夠了!”方落然豁然起身,打斷溫梵激動的話語:“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來過問!況且,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麽久,那些陳年舊事我早就已經忘了,請你不要再提起。”
溫梵被方落然這幾句話氣得臉都綠了,瞪大了眼狠狠剜了她幾眼後,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句話來:“好,好,方落然,你好樣的!他媽的子淩當年真是瞎了眼,才放着周圍那大把大把不知條件比你好多少的女人,看上了你這麽個沒心沒肺的!”
“現在這樣的結局,不正好稱了你的意麽。”方落然唇角微彎,冷然一笑,“當年你不就認為像我這樣平凡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總是撺掇他跟我分開嗎?現在怎麽了,我真的跟他分手了,你倒是一副要打抱不平的樣子來質問我?”
溫梵有些意外:“子淩告訴你的?”
“就算他從沒在我面前提過這些話,我的智商雖不高,但長期相處下來大致也能從你冷漠的态度中揣測出幾分。”
“沒有必要騙你,的确,從見到你的那刻起,我就讨厭你,像你這樣出身平凡卻妄想攀着富家子弟往上爬的女人,我見得多了,子淩是個各方面條件都很好的男人,你的确配不上他。”溫梵冷然回視方落然,臉上的嘲諷與輕蔑毫不掩飾:“事實也證明,你的确是個不值得他愛的無情女人。”
“我是否無情,還輪不到你這個花花公子來評斷,當年大學裏被你甩的女孩還少嗎,你又有什麽資格來評論別人的感情?”方落然挑釁地望向溫梵,想着今天租房子的事兒肯定是黃了,破罐子破摔,也就懶得再給溫梵面子,話裏話外絲毫不留情面。
溫梵氣得幾欲吐血,沒想到這女人八年不見,一張嘴倒是比以前那個沉默寡言的她厲害了不少。
“最後問你一遍,你這房子到底還租不租?”方落然挑眉睨着溫梵。
溫梵抓過桌上的合同,幾下撕得粉碎,然後一把扔到方落然面前:“老子就算把這房子用來養老鼠也不租給你這樣的女人,滾!”
眼前的碎紙如雪花般紛紛揚揚飄到地面,方落然咬咬牙,深吸一口氣,回身拿上包,踏着地上的紙屑,昂首闊步從溫梵面前飄然而去。
“Shit!”溫梵洩憤地捶了桌子一拳,尖銳的痛意傳來,他捂着砸桌子的那只手吸了幾口涼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