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男人間的談判

酒會結束後，季邵哲送方落然回家。

落然靠在副駕駛的車窗上，托着腮默不作聲看着窗外不斷閃過的霓虹燈光。

“落然，你怎麽了？好像不太開心。”

季邵哲把着方向盤，卻敏感地察覺到她周身不同尋常的低落情緒。

“可能有點累了而已。”落然随口答道。

“今晚辛苦你了，那我開快點，你回家以後早點休息。”季邵哲體貼地說。

“別這麽說，今晚一直是你在照顧我。”她有些不好意思。

“照顧美女，這是我的榮幸。”他油嘴滑舌地歪頭沖她笑了笑，俏麗的杏仁眼閃爍着幾分調皮。

這樣帶着幾分孩子氣的季邵哲實在有些可愛，她也忍不住抿着唇笑了。

翌日，盛亞國際大廈內。

剛與國外的分公司開完視頻會議的喬子淩，便接到了秘書打來的內線電話。

“喬總，遠衡廣告的季總下午想約您會面。”

遠衡廣告？喬子淩眉頭微微蹙起，思索一會兒後想起酒會時見過的，落然身邊的俊美男人，問：“遠衡的總裁季邵哲？”

“是的，您看我怎麽答複他們？”秘書詢問。

“等會我給你通知。”他說，“還有，叫溫梵來我辦公室。”

三分鐘後，溫梵一如既往地連門都沒敲，徑直踏進喬子淩的辦公室。

“找我幹嘛？”他在喬子淩辦公桌對面大喇喇坐下。

喬子淩放下手裏的文件，看着他問，“公司下一年度的廣告招标事宜，是你在負責？”

溫梵聳聳肩：“YES。”

“遠衡廣告公司，你了解嗎？”

“當然，這次盛亞的年度廣告招标，遠衡也遞交了投标書，雖然它的實力與以往我們合作的跨國4A級廣告公司還有所差距，但它目前在國內廣告業也算是家實力很強的公司。”

“具體談談。”喬子淩攤開手靠向椅背。

溫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想不通一向只與大型跨國廣告公司合作的喬子淩為什麽會突然對一個國內的廣告公司這麽感興趣。

“遠衡公司的創始人是90年代國內有名的富商周凱南，原本只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廣告公司，但周凱南是個很有眼光的商人，早期便引進了國外優秀的廣告傳媒運作模式，成功将遠衡打造成了國內首屈一指的一流廣告公司。”

頓了頓，溫梵繼續道，“只是很可惜，周凱南十年前因病去世後，公司交給了他的遺孀蘇眉打理，這個比周凱南年輕近二十歲的女人聽說原本是周凱南的情婦，雖然長得漂亮但是對商場上的運作模式可是一竅不通，決策者能力的不足自然嚴重影響了遠衡的後期發展，沒過幾年，遠衡就被拉下了國內第一廣告公司的寶座，甚至連勉強的經營維持都遇到了很大的困難。”

“不過這個蘇眉似乎也有點眼光，五年前大膽聘請了從法國美術學院剛留學回國的季邵哲擔任遠衡的首席執行總裁，別看這個季邵哲年紀輕輕，當年在業界還只是個默默無名的小角色，他接手遠衡後，大刀闊斧地對公司內部結構進行了改革，将公司的整個管理層幾乎來了個大換血，然後對外積極進行融資兼并，拉攏客戶關系，不擇手段打擊競争對手，沒過幾年就讓遠衡在香港證券交易所成功上市。現在的遠衡，雖然在國內尚且算不上是最好的廣告公司，但起碼也是排名前五的綜合型廣告傳媒大鱷。”

喬子淩耐心地默默凝聽着溫梵的每一句話，骨節分明的修長十指無意識輕輕敲擊桌面。

“對季邵哲這個人，你怎麽看。”他輕輕開口。

溫梵拿起桌上秘書剛剛送進來的熱咖啡喝了一口，然後緩緩評價道，“城府很深，為人圓滑，假以時日，肯定是商界不容小觑的傳奇人物。”

喬子淩微微颔首，對溫梵的話表示肯定。

“對了，怎麽突然想到問我這些？廣告招标的事不是一向交給我在負責嗎？”溫梵放下手裏的咖啡，興趣盎然地盯着喬子淩。

“季邵哲剛剛通過秘書跟我預約會面。”他頓了頓，又加了句，“昨晚的酒會，他似乎刻意接近我。”

“這有什麽奇怪的。”溫梵挑眉笑道，“盛亞國際是國際知名的大型跨國集團公司，名下的地産、電子、餐飲等子公司無數，拿下盛亞的年度廣告合約，對每一個廣告業界的公司來說，都是一塊夢寐以求的大肥肉，就算不是為了其中豐厚的收益，憑着盛亞歷來挑選廣告公司的嚴苛标準，中标的廣告公司也将獲得難以想象的業內顯赫名聲，但是我們公司歷來只與歐美的4A級國際廣告集團公司合作，所以他想通過接近你，啃下盛亞這塊難啃的骨頭，不足為奇。”

“他很有膽識。”唇角微揚，喬子淩淡淡地說。

“如果沒有合作意向，你可以推掉他的約見。”溫梵建議。

“不。”喬子淩微笑，狹長潋滟的鳳眸泛着幽暗不明的薄光，起身看向窗外，“我想會會他。”

環境清幽的茶樓包間內，木幾畫屏，古色古香，讓人緊繃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彌漫在空氣中似有若無的淡雅清香中。

“我以為，我們會面的地點會是在哪家豪華飯店的包房內。”喬子淩噙着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向對面神态平和的男人。

“我只是潛意識裏覺得，季總也許會比較喜歡清靜的地方。”季邵哲臉上的表情溫和有禮，既帶着幾分殷勤又不讓人覺得谄媚。他将手中剛剛親手沏好的一杯上等龍井遞給喬子淩。

“你很善于揣摩人心。”喬子淩接過香氣袅袅的紫砂茶杯，輕輕放到鼻尖嗅了嗅，淡淡開口，“沒想到季總年紀輕輕，竟有一手泡茶的好手藝。”

“喬總過獎，能有機會與您品茗是我的榮幸。”

“不必這麽客氣。”喬子淩淺啜一口後，優雅地放下茶杯，擡眼看向季邵哲，深墨色的黑眸光影銳利仿佛直透人心，“我知道季總今天約我來是想談盛亞年度廣告招标的事，我想你跟我一樣不是個喜歡浪費時間說廢話的閑人，不如開門見山。”

季邵哲微愣，随即輕笑一聲，“既然喬總如此直接，那我也不敢跟您拐彎抹角，我今天見您，的确是想請您這次給我們遠衡一個與其他大廣告公司公平競争的機會。”

“你應該聽說過盛亞歷年選擇廣告公司的慣用标準？”喬子淩挑眉看他。

“知道，有打造過國際知名品牌的成功經驗，擁有成熟的廣告傳媒資源平臺，并且至少是國際4A級綜合性廣告代理公司。”季邵哲面色從容地回答。

“既然這麽清楚，季總應該明白，遠衡目前尚不符合我們盛亞選擇合作夥伴的标準。”喬子淩聲音清冷，不帶絲毫感情。

“我明白遠衡目前還遠遠比不上那些有豐富的跨國廣告經驗的大公司，但是喬總只要願意摒棄成見，給我們一個和國外的大公司平等展示營銷策劃方案的機會，我相信您一定會改變想法的。”季邵哲灼灼的目光帶着幾分野心勃勃的自信，“喬總，我們遠衡并不缺實力，缺的只是一個平等競争的機會！”

“國際題材與概念是廣告界成熟及完善的标志之一，可以提升企業自身品牌，創造競争能力，從實際意義上說又可以補充最新技術信息,增加擴大資本通路。”喬子淩直視季邵哲，鷹隼般灼人的精銳目光，全然公事公辦的嚴肅口吻，“盛亞只在國際4A級綜合性廣告代理公司中擇優選取合作夥伴，并不是虛榮，只是想為提升集團的營銷策略，打造出世界一流的國際品牌形象找到一個最可靠的助手和同盟軍，你無法否認，他們能帶給我們的許多東西，你們遠衡現在根本還給不起。”

“我只是希望能讓盛亞看到遠衡的綜合實力再進行選擇，而不是在死板的資質審核這第一道門檻上就無情地将我們拒之門外，喬總這樣高瞻遠矚的商界奇才，難道就不肯摒除偏見？我向您保證只要給我們遠衡一點點機會，我們必将奉獻出比那些自大傲慢的跨國廣告公司多上千百倍的專業能力來回報。”季邵哲黑亮的杏眸染上幾分激越之色。

今天已經拿出了足夠耐心的喬子淩起身看向季邵哲，淡然開口，“我是個商人，比起冒險去給別人一個公平的機會，我更傾向于選擇一個對我自己來說最為穩妥而可靠的道路，季總，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說完，轉身往門口走去。

喬子淩毫無轉圜餘地的強硬态度讓向來執拗的季邵哲都有些絕望，如果能拿下盛亞，遠衡将不止在國內，甚至在國際的廣告業界豎立起令人無法想象的輝煌品牌形象，從而徹底踏上另一個裏程碑的發展平臺，而所有的一切，缺的明明只是一個公平的機會，而那個機會随着喬子淩決絕的态度，似乎已經愈加渺茫。

“喬總！”

季邵哲起身，終于還是忍不住對喬子淩已走到門口的背影不甘地做着最後的努力：“請您再考慮一下，為了促成與盛亞的合作，我們遠衡願意在利潤上作出任何的讓步，我只需要一個向廣告業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

“抱歉。”喬子淩聲音冷漠，腳步只是片刻的停頓，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季邵哲頹喪地跌坐回座位上，懊惱地狠狠一拳捶向堅實的紅木桌面。

作者有話要說： 季邵哲是個有多面性格的男人，他在落然面前總是習慣性地展示他最美好的一面，其實也是潛意識裏害怕失去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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