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孟玉昕承認,自己這麽關心姜玹的婚事,有自己的私心,花房的那個吻,擾亂了他的心,他擔心姜玹對他有不該有的想法,所以按照徐昭儀的打算,促成姜玹大婚。結果賢慶宮宴會過後,姜玹沒有來景華閣一次,讓孟玉昕連勸說的機會都沒有。

其實,按姜玹曾經來景華閣的頻率,孟玉昕發現了姜玹的反常,他慢慢有些擔心,擔心姜玹說他多管閑事,而這種擔心他又不好表現出來,也不敢讓秋禾去打聽姜玹的情況。有時候,他一個人作畫看書,就忍不住去想那天姜玹看他的眼神,他越發懊惱自己去管姜玹的婚事了。

一月之後,孟玉昕拿着《詩經》翻閱,陸公公突然來見他,說姜銘召他去議政殿。現在天氣越來越冷,孟玉昕身子弱,一直不想出門,而且他現在也不需要從奏折裏去了解姜玹的情況,所以很久沒有去議政殿了。現在姜銘突然叫他過去,這讓他心裏充滿了疑惑。

他披着厚厚的貂皮,不情不願的出了門,路上,天空中正飄着小雪,讓他覺得更冷了。等來到議政殿,裏面非常暖和,孟玉昕這才舒服了許多,他把披風脫下來交到秋禾手裏,問姜銘:“陛下,你召我何事?”

“沒事就不能叫你過來?”說着姜銘伸出手,示意孟玉昕坐到他身邊,“這些日子,沒有玉昕給朕研磨,朕都不想批閱奏折了。”

“陛下,你莫要說笑,這些奏折可關乎國家大事,你怎麽能不批閱呢?再說天氣寒冷,我一點都不想離開寝宮。”

“朕抱着你就不冷了。”說着,姜銘一把抱住孟玉昕的腰,讓孟玉昕靠到他的肩膀上。

孟玉昕想掙紮,但姜銘的手臂把他桎梏住,讓他動彈不得,他只好說道:“陛下,這裏是議政殿,讓大臣看見了不好。”

“放心,會通報的。”像是看出了孟玉昕的尴尬,姜銘對陸公公示意,把殿裏的人都帶出去,很快宮殿的大門就關上了,也阻隔了屋外的寒氣進入。

姜銘雙手攬着孟玉昕,親吻孟玉昕的額頭,呼出灼熱的氣息:“好久沒在這裏要玉昕了。”孟玉昕一聽渾身僵硬,他特別懼怕姜銘在議政殿對他動手動腳,他已經接受男妃的身份了,但是他不想在議政殿這麽嚴肅的地方和姜銘發生什麽,他心裏過不去那道坎,更怕前來拜見的大臣看見。但是姜銘怎麽會在意他的想法,往往興致一上來,直接就扯孟玉昕的衣服。有一次宮人們還在,姜銘就想要他,孟玉昕羞憤不已,直接把頭往柱子上撞,姜銘趕緊拉住人,心裏後怕不已。之後再有想法的時候,姜銘都會先把人都清理出去,并把大門關好。

孟玉昕呆呆的任姜銘動手,他的臉泛起不正常的紅暈,——羞的。姜銘反倒從他的表情裏找到了樂子,呵呵一笑,一下把孟玉昕抱起來放到桌案上。

孟玉昕吓得啊了一聲,抓住姜銘的手臂不肯松手,又看姜銘眼睛裏充斥的□□,他害怕的并攏自己的雙腿,支吾道:“陛下,我們還是回景華閣去吧。”

“在這裏不好嗎?”姜銘邪魅一笑,雙手開始不規矩起來。

【……】

“陛下,三皇子到了。”

這時,殿外突然傳來陸公公的聲音,打斷了大殿裏正進行的事情。

“讓他在殿外等着。”姜銘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孟玉昕本來還有些迷惑,等他明白過來姜玹就在殿外後,他渾身一顫,急迫的喊道:“陛下,是三皇子來了。”

“朕知道。”他怎麽會不知道,今天他就是故意在這個時候叫姜玹過來的,他就是要姜玹看看孟玉昕到底是誰的人。

【……】

姜玹站在殿門口,能輕微聽到議政殿裏的情況,後來殿裏的人太過忘情,那動靜更是明顯。姜玹沒想到自己會湊巧碰上這事,有些尴尬的站在殿門口,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他的父皇和孟玉昕有親密的行為,但是這一次他不再懵懂無知。軍營的将士們向來會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姜玹也算見多識廣了,但是聽到議政殿裏的動靜,他還是忍不住往歪處想。

可是姜玹很快清醒過來,看着陸公公站在旁邊看他,他猛然驚覺父皇召見他的時間太過巧合了,或者說他的父皇是故意在這個時候召見他的。姜玹暗暗握緊拳頭,面上不動聲色,恭敬的站在殿外,雪越下越大,刺骨的寒風吹滅了他心裏的熱情。

姜玹知道最近宮裏再次有關于他和孟玉昕的流言蜚語,為此他一直忍住沒有去景華閣。他的父皇應該也有耳聞,所以今天特意在他面前臨幸孟玉昕,借此宣告對孟玉昕的主權。

其實姜玹主動請纓參戰,就有逃避孟玉昕的打算,但是随着相隔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就開始後悔了,無邊的思念在午夜夢回時煎熬着他,他不得不面對自己內心最深沉最陰暗的想法——他愛孟玉昕。

他知道這是有悖倫常的,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每一天他都被這非人的痛苦折磨着,甚至有時候他想死在敵人的刀劍下,讓自己的愛永遠不見陽光。然而他不甘心,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為什麽不追随心裏的訴求呢?

現在,姜玹站在寒冷的議政殿外,前所未有的不甘心籠罩在他的心房。殿門裏一片火熱,但是姜玹知道他的父皇根本不愛孟玉昕,只是把孟玉昕當作炫耀的東西,如果沒有遺族的身份作保,他的父皇恐怕早就殺了孟玉昕。

姜玹突然生出取而代之的想法,只有擁有了無上權勢,他才能奪過孟玉昕。他的人生原本一片黯淡,但是孟玉昕是他生命中的貴人,幫助他走到如今的位置,而今後的路,他要往更高的地方走去。

心裏千回百轉,但姜玹早就學會了處變不驚,他恭謹的站在殿外,不懼寒風刺骨,也不懼陸公公時不時的窺探。

議政殿裏的動靜漸漸變小,又等了一會兒,殿裏響起姜銘的聲音:“讓三皇子進來吧。”陸公公應了一聲,示意宮人把殿門打開。

原本昏暗的議政殿再次變得明亮起來,那突然射進來的光芒,讓孟玉昕趕緊眯上雙眼。他緊緊靠在姜銘懷裏,身上的衣服有些松散,而那铿锵的腳步聲,卻步步踏在他的心房,讓他呼吸一滞。

“兒臣叩見父皇,見過玉修儀。”姜玹跪下來行禮。

“平身吧,”姜銘低頭對孟玉昕說,“玉昕,你也有一陣子沒見過三皇子了,怎麽不擡頭和他說說話?”

“不要!”孟玉昕大聲阻攔姜銘的動作,然後覺得自己的行為太唐突了,于是笑道,“陛下,這裏是議政殿,我和三皇子能有什麽政事要談?”

“是嗎?”姜銘淡淡一笑,沒有繼續強迫孟玉昕擡頭。

姜玹臉上努力保持着淡淡的表情,袖中的雙手卻緊緊握住,怕洩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他不經意的掃過孟玉昕的身影,心知剛才大殿裏兩人發生了多麽秘密的事情,但是他全都裝聾作啞,挺直腰板,不懼姜銘銳利的目光。

姜銘越過姜玹,看向站在姜玹身後的陸公公,用眼神詢問陸公公的觀察結果,陸公公會意的點點頭,表示姜玹的表現一切正常。姜銘這才滿意,對姜玹道:“知道朕召你過來所為何事嗎?”

“兒臣不知。”

“你初入兵部,也勤于政事,但不會連京城的風向都不知道吧。”

姜玹先是不明所以的看向姜銘,爾後臉一紅,不知道如何開口回答,他這番模樣反倒逗樂了姜銘。“看來你是在跟朕裝糊塗,謝太傅的嫡孫女特意為你寫了一首邊塞詩,言辭之間都透着愛慕之意,你看,朕特意讓人把全詩抄過來看看。”說着,姜銘拿起桌上的一個奏本,上面赫然寫着謝夢雲的詩詞。孟玉昕也忍不住擡頭看去,但一想到剛才在桌案上的事情,他的臉一紅,又趕緊低下頭去。

“玹兒,謝家女對你有意,那你又是如何想的?”

姜玹慌亂的不知該說什麽,拱了拱手,臉紅道:“兒臣感謝謝姑娘的一片錯愛,但兒臣受之有愧,不敢……”

“朕看你是口是心非,”姜銘打斷姜玹的話,笑道,“既然郎有情妾有意,朕就給你賜婚,把謝家的掌上明珠嫁給你做皇妃。”

姜玹淡淡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謝父皇,兒臣的婚事全憑父皇做主。”

孟玉昕聽着父子兩人的笑聲,他卻難受的笑不出來,臉頰貼着姜銘的胸膛,聽着有力的心跳聲,心裏卻不是滋味。等姜玹告退的時候,他的心更加難受了,他保護的孩子就要迎娶皇妃,再也不是那個獨自舔舐傷口的小孩了。

“怎麽,知道他大婚,你很難受?”等姜玹離開後,姜銘突然擡起孟玉昕的下巴,質問道。

孟玉昕看着姜銘眼中的光芒,忽然漠然一笑,問:“現在陛下滿意了?”

“你什麽意思?”姜銘很少看到孟玉昕這樣笑,心裏感到詫異,有些不安的問。

孟玉昕從姜銘身上起身,也顧不得身上的不适,粗略的收拾好衣服,冷着臉說道:“我越是難受,陛下就越是滿意,對吧?你今天這一出,不僅侮辱了我和三皇子,更是在質疑您自己的威信。陛下,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賜我一死吧,作為前南楚太子,我早就是該死之人了。”

“玉昕,你這話是何意?朕怎麽會賜死你?”姜銘笑道,伸手去拉孟玉昕,但孟玉昕卻把他的手掙開,繼續說:“陛下剛才的行為,比殺我還讓我難受,我雖然雌伏于陛下,但陛下就該把我僅存的尊嚴踩在腳下嗎?”

“玉昕,你多慮了,朕剛才是□□……”姜銘看着孟玉昕澄明的雙眼,後面的解釋再也說不出口。

孟玉昕的心重新歸于死寂,這一年多來,姜銘對他可謂百依百順,他漸漸适應了自己的新身份,心裏的恨意因無處施展,早就被推到了角落裏。但是今天,他感覺自己的尊嚴再次被打碎,把醜陋的一面血淋淋的展現到姜玹面前,他終于發現自己于姜銘不過是昂貴的飾物,必要的時候拿出來給大家炫耀一下,借此證明誰是他的主人。

“陛下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孟玉昕鞠了一躬,緩緩往殿外走去,窗外的寒風讓他渾身顫抖,但這卻不及他心裏的寒意。

雪花已經給皇宮鋪了一層白色,孟玉昕在雪地裏慢慢走着,秋禾急匆匆追上來,要把披風給他披上,他卻搖頭道:“不用,寒冷能讓我清醒一點。”孟玉昕望向慘白的天空,心想自己的确該冷靜一下了,好好想想那些被埋葬在心底的屈辱還有曾經許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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