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姜玹快馬加鞭,終于在第五天太陽下山的時候來到丹陽城下。
從京城到丹陽,孟玉昕一行人走走停停,用了大約十天的時間,而姜玹卻把時間強行縮短了一半。他從高盛那裏得知秘密的時候,孟玉昕已經出發七天了,他沒有辦法,只好日夜兼程,一天最多睡一個時辰。
手下盧希睿建議道:“主子,要不我們先找客棧住下,明日再聯系段将軍?”
“不行,我們直接入宮。”雖然這幾天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但是姜玹卻一點都不累,他心裏有個信念支撐着他,讓他不達目的不罷休。
盧希睿看姜玹這麽堅持,不敢再勸,心裏直嘆姜玹意志堅定,他們一行有十二人,都是帶兵打仗的老手,但連續五天趕路,他們都有些吃不消。
天色逐漸暗下來,姜玹知道今天是月圓之夜,無來由的,心裏說不出的慌亂。他不敢耽擱時間,讓手下分散入城,減少被守城官注意的風險,一路上他的心砰砰直跳,怕要發生些什麽。
姜玹讓屬下在西門集合,然後根據高盛提供的地圖,從西側的密道進入皇宮。密道已經有些年月了,裏面布滿了灰塵,空氣污濁不堪,姜玹忍不住咳嗽了幾聲。但是他想快點見到孟玉昕,根本沒把這些困難放在眼裏。
楚地是兵家必争之地,南楚的皇宮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了,為了躲避兵禍和臣子叛亂,這裏建成之初就修了密道,之後歷代皇帝不斷完善,構成了繁雜的地下世界。姜玹走在最前面,卻在半路發現有新鮮泥土的痕跡,他知道這很奇怪,但是他沒有時間去深究。
他加快腳步,帶着人往孟玉昕的住處幽蘭軒跑去,出口是幽蘭軒裏的一處假山。姜玹不顧盧希睿的阻撓,率先出來打探情況,幽蘭軒裏一片寂靜,姜玹沒有看到人影。他握着佩劍,矯捷的往幽蘭軒的寝房跑去,進入房間,就看見景華閣的太監小柳,他連忙示意小柳別出聲。
“三皇子,您怎麽來了?”
“修儀呢?”
“修儀去九龍池了。”
“九龍池?”姜玹暗叫不好,立即拿出地圖來看,發現剛才看到的泥土痕跡,離九龍池很近。他心裏的擔憂沖到了頂點,連忙吩咐小柳:“你快去告訴段将軍,修儀有危險,讓他保護好修儀,還有,你把這個拿上,他會相信你的話。記住!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能驚動宮裏的駐軍。”
說完,姜玹把玉佩交給小柳,讓小柳趕緊去報信,他自己連忙回假山和屬下彙合,然後沿着密道去九龍池。
九龍池名稱的由來,與浴池裏九座龍型石雕有關,這些石雕形态各異,惟妙惟肖。這裏以前是帝王才能進入的地方,建築規格很高,孟玉昕穿過三道大門,才算真正進入九龍池。
最後一道大門是厚重的木雕大門,上面雕龍刻鳳,顯得非常尊貴,等走過這道門,孟玉昕就覺得突然熱起來。門後擺放着桌椅,正對門的地方是一面巨大的蘇繡二龍戲珠屏風,穿過屏風,孟玉昕就感到熱氣撲面而來。
現在本就是暑天,加上屋裏的熱氣,他一下就渾身出汗,覺得很難受。在熱氣裏,還夾雜着花朵和藥草的味道,幾名宮女正在往池子裏放東西。孟玉昕對藥物不了解,猜想是輔助沐浴所用的東西。
“修儀,左側是寝房,您沐浴完後,可以到寝房休息。”齊總管向孟玉昕介紹道。
“好的,勞煩齊總管了。”
“那修儀就好好享受,奴才這就告辭了。”說着,齊總管把他的人都帶走,留下孟玉昕自己的人。
“公子,這浴室可真大啊。”等齊總管一走,秋禾就忍不住贊嘆道。
孟玉昕點點頭:“南楚地帶,氣候濕熱,古代有很多皇帝風濕入侵,熱浴配合秘方,可緩解痛苦。所以這行宮裏,除了兩大主宮以外,最大的就是這裏了。”
“難怪啊。”
秋禾忍不住到處瞧瞧,但是見段黎帶着人一直守在門口,問道:“段将軍,公子要沐浴,你難道就一直守在這裏?”
秋禾的話倒提醒了孟玉昕,他說道:“段将軍,九龍池只有正門一個入口,你還是到正門外守着吧。”
“我要确保修儀的安全。”段黎不敢有任何放松,今天他又受到高盛的密信,說三皇子正在趕來的路上,讓他配合掩藏三皇子的行蹤,又三令五申說要保護好玉修儀,所以段黎不敢懈怠。
“這樣吧,段将軍,你派人檢查一下這裏,如果沒有問題,那你就帶入出去,這樣我們彼此都不為難,你說是吧?”
孟玉昕說話滴水不漏,讓段黎找不到反駁的地方,他只好帶着手下,把九龍池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檢查了一番,确定沒有任何問題後,他才放心帶着人在門外守着。孟玉昕讓自己的侍從也跟着出去,只留秋禾一個人,這麽多年,他都不讓人近身伺候,要不是有用得着秋禾的地方,他連秋禾都會一并叫出去。
浴室裏很熱,孟玉昕把衣服脫下來,沿着臺階慢慢走進水池裏,水池很大,他捧起池裏的花瓣來把玩,覺得很有趣。池裏的九龍石雕噴出熱水,孟玉昕來到龍頭下,讓熱水噴到自己的頭發上,閉着眼享受熱水的洗禮。
浴池四周的輕紗都放了下來,輕紗在空中浮動着,宛若霧霭,讓浴池增添了如夢似幻的美感。而孟玉昕如仙境中的仙子,一襲長發蕩漾在水中,颀長的身影在水中若隐若現,一切宛若夢境。
秋禾把盛有綿布的托盤放到池邊,然後拿着孟玉昕脫下的衣服,來到寝房把衣服都挂好,然後又拿出她帶過來的衣服,一件件疊整齊,等着孟玉昕沐浴完後好過來穿。她知道孟玉昕也不喜歡自己去看他沐浴,所以一直留在這裏打發時間。
突然,秋禾聽到衣櫃裏傳來聲響,她以為是老鼠,慢慢走過去,但還沒等她做好準備,衣櫃突然被打開,裏面冒出一個人,以極快的速度打暈了她。
“秋禾,你怎麽了?”孟玉昕聽到動靜,抹了臉上的水,問秋禾的情況。
“公子,沒事兒,我碰到了衣櫃。”
聽到熟悉的聲音,孟玉昕也就放下心來,這九龍池已經被段黎徹底檢查過了,他相信不會有問題。但是若孟玉昕親眼看見秋禾的聲音竟然從一個老頭嘴裏發出,他肯定會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可惜他還在浴池裏沐浴。
洗着洗着,孟玉昕覺得水溫有些高,他有些不适的來到池邊,靠在池壁上。但是他還是覺得水溫很高,于是說道:“秋禾,去讓人把炭放少一點,水溫太高了。”其實,宮裏燒火的太監都是老手,不可能出現這麽大的問題,但孟玉昕有些頭暈,忘了思考這異常背後的原因。
“是。”孟玉昕聽到有人往門口走去,他也就放心了,靠着池壁舒緩熱度。
不過,孟玉昕很快發現了問題,不是水溫高,而是他身體太燙了。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着了火,往外散發着灼熱的氣息,他的臉頰和身體開始發紅,整個人紅彤彤的,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蕾。
孟玉昕靠着池壁,想緩解身體的熱度,但是他很快便發現了更多的異樣,他身體難以啓齒的地方傳來瘙癢感,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不停地冒汗,因水的關系并不很明顯,他覺得身體裏的火似乎要沖出皮膚,把他給燃燒了。
這個時候,孟玉昕再遲鈍,也知道自己中了藥,他不明白雖然他在行宮裏,但是吃的用的都是按照宮中的标準來,怎麽可能中藥呢?孟玉昕想不明白,但是現在已經沒有給他弄清楚真相的時間了。
“秋禾,秋禾……”他大喊道,聲音有些沙啞,根本傳不了多遠。他扶着池壁想站起來,但是渾身都沒有力氣,一不小心跌入水裏,池水沒過他的頭頂,讓他瞬間無法呼吸。
突然有一股大力,把他從水裏撈出來,他渾身□□的站在溫泉池邊,身上的水不停地流到地面上。“怎麽還是這麽不小心?”熟悉的聲音傳入耳邊,孟玉昕驚訝的看向來人:“父,父親,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生病了嗎?”孟玉昕慌亂的把托盤裏的棉布披在自己身上,但棉布太小了,只能勉強遮住重點部位。
“昕兒,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孟靜南一點也看不出生病的樣子,他凝視着孟玉昕,那帶着奇異光芒的眼神,讓迷糊的孟玉昕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他努力忽視身體的不适,說道:“父親,請出去一下,待我整理儀容,再和您見面。”
“出去?”孟靜南笑道,“你現在離得開我嗎?”孟靜南的手故意在孟玉昕的手臂上劃過,惹來孟玉昕的一陣陣顫栗,身體內部的火苗越燒越旺,一種空虛迫切需要被填滿。
“是你?”哪怕孟玉昕再迷糊,現在也明白自己的異常與孟靜南脫不了關系。他努力扯着嗓門喊人,但聲音太小,根本穿不出厚重的木門,他只好邁動虛浮的腳步,想往大門跑去,但是孟靜南一把抓住他:“往哪裏跑?”說着抱起孟玉昕來到寝房,并吩咐他帶來的人在房間外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