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黎西像被凍住了一樣,別說黎西,其他人也都變得拘束起來,這可是謝雪信,他們的最高上司,誰敢輕舉妄動,都盡數收起剛才恣意的姿态。一個比一個乖。

沒人敢大聲說話,連音樂也關了,偌大的大廳陷入了詭異的靜谧。

助理把菜單拿給謝雪信,謝雪信卻不動,道:“大家點吧。”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來點?

雖然謝雪信氣場太強,把所有人震得不敢動彈,但是再可怕也擋不住大家想要獻殷勤的心思,誰不想在上司面前好好表現表現,尤其這個人還是掌握着公司最高決策權的總裁,興許一個順眼,他記住你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這個菜單誰拿?都想拿。

除了黎西,雖然這個菜單離他最近。

剛才和黎西說話的那個同事眼疾手快,在大廳裏所有人羨慕嫉妒的眼神下,拿起菜單。

點,點什麽好呢,他也不知道總裁愛吃什麽,恩,那就點貴的吧,貴的肯定是最好的,謝總當然要吃最好的啦。

他點了一道金翅龍蝦,為避免看起來像個暴發戶一樣沒品,沒點最貴的,但是絕對符合謝總的身份。

他看向謝雪信,眼巴巴等着謝雪信點頭,謝雪信卻沒有一點反應,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這是不滿意?同事甲心裏一陣沮喪,不舍得将菜單給了下一位,乙同事吸取了前者的教訓,點了一道家常菜,但謝雪信依舊不點頭也不搖頭,無奈菜單只能繼續往下傳。

一道道菜名報出來,全都無疾而終,最終菜單穿了一圈,來到了黎西手裏。

黎西捧着這燙手的菜單,想着他點謝雪信更不會滿意了,正想直接給其他人,謝雪信把酒杯放下,道:“我餓了。”說罷,抱着手臂,就要等着吃飯。

黎西這菜單就給不出去了,只能硬着頭皮翻開。

他回憶着謝雪信的口味,苦逼的看着菜單:“香煎銀鳕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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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雪信道:“不吃。”

黎西:“……”你不是喜歡吃魚嗎……

黎西又點了一道:“奶油蝦球。”

謝雪信面無表情的抱着手臂:“不吃。”

黎西:“……”

“黃金魚子醬。”

“不吃。”

“……”

“不吃。”

既然他點的不吃,那換個人給你點吧,黎西擡手就要把菜單給另一位,謝雪信道:“怎麽不點了?”

黎西無語:“……”你不是不吃嗎?

大家看這架勢,誰還敢去接那菜單,那就是一個燙手山芋,謝總大概是氣不順要找人發吧,傻子才上趕着去做替死鬼呢。

這黎西也真是倒黴,惹謝總看不順眼,等着卷鋪蓋卷滾蛋吧。

黎西咬牙,又接着點:“椰汁炖魚翅。”

謝雪信:“不吃。”

……

這絕對是在故意為難他吧,是了,謝雪信心裏恨極了他,知道他進了自己公司,一定很惡心不爽,哪會輕易饒了他,不,也許斯諾之所以留下他,都是謝雪信的計劃吧。

這不,報複現在就開始了。

黎西有設想過會發生這種事,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那麽快。

捏着菜單的手有些不穩,黎西不知道還該不該繼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謝雪信鎮定自若的等待着。

就在黎西快撐不下去,奪門而逃時,謝雪信終于寬容大量的道:“就這些吧。”

就這些?哪些?剛才不要的那些?不是說不吃嗎?

等待點單的經理和一衆高管都糊塗了,謝總這是鬧哪樣,不吃現在又要吃了,這是怎麽回事?酒店經理更是苦逼的不行,剛才謝雪信把那些菜都否了,他沒記啊!

經理又不敢再問,憑着記憶傳了菜,菜上完了,謝雪信道:“奶油蝦球呢?”

“還,還在做着,馬上就完成了。”經理抹抹汗,天哪,他都不記得有這道菜,唉,這財團大佬都是這麽難伺候嗎。

謝雪信就等着蝦球上來才開吃,大家也開始吃飯,看大家吃了,黎西也不能幹坐着,但他實在吃不下飯了,謝雪信那麽嫌惡他,他就算再怎麽厚臉皮也不是沒有一點自尊心,只能敷衍的喝着酒。

謝雪信祖輩都是上流社會出身,幹什麽都講究個儀态,他坐在這吃飯,舉止都跟大家沒什麽差別,但就是透着十足的優雅,看着真是賞心悅目。

他只随意吃了點,想必吃慣山珍海味的謝大佬,自然不會被區區五星酒店的菜品所吸引,吃兩口已經算很給面子了。

吃了一口蝦球,謝雪信道:“這蝦球不錯,大家嘗嘗。”

前面已經有過教訓了,誰還敢再輕舉妄動,傻乎乎的往槍口上撞,一時間沒有人敢伸筷子,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黎西身上,反正黎西你已經死過一回了,死豬不怕開水燙,快救場吧!

被這麽多熱切的目光注視着,黎西真想裝死,誰去吃都比他好啊,謝雪信煩死他了,看他吃自己喜歡的東西一定更生氣了。

“怎麽,不喜歡?”這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有人捅了捅黎西,對他擡擡下巴,吃啊。

黎西閉閉眼,拿起筷子,僵硬的夾了一塊放進嘴裏,确實挺好吃的,香濃爽口,入口即化,蝦肉很嫩,咽下去後,舌尖還殘留着淡淡的甜味,他挺喜歡這種口感。

謝雪信問道:“好吃嗎?”

黎西不認為他是在問自己,所以沒出聲,謝雪信卻看向他,耐心的等待着。

黎西垂下眼睫:“好吃。”何苦這麽故意戲弄他呢,炒了他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謝雪信收回目光,又點了幾道好吃的,黎西都麻木的吃了,味蕾表示滿意,但是他實在沒心思去品嘗,只當完成任務,想着謝雪信既然有興趣,那就讓他戲弄個夠吧。

黎西正埋頭苦吃,身後突然想起了一個聲音。

“雪信哥。”這個聲音黎西太熟悉了,三年前,黎西就是用這種嗓子跟謝雪信說話的,從裏到外扮演着另一個人。

黎西渾身僵硬,不用回頭他就知道來人是誰。

董軒,他替身的正主。

正主和替身相遇,從他面試斯諾開始,尴尬的事情真是一個接着一個。

黎西幾乎要将臉埋到盤子裏。

謝雪信看着董軒:“你怎麽在這?”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很多人自然都不認識董軒,但是他們發現,這位叫他們謝總雪信的人,長得跟黎西好像啊。

可惜看不清黎西的臉,要不然真得好好對比對比。

董軒埋怨道:“你回來了也不說一聲,要不是我正好在這裏吃飯遇見你,我們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面。”

這話說的十足的親昵,就算再遲鈍的人,也看出點苗頭了。

董軒從小和謝雪信有婚約,後來車禍昏迷,怕錯過日子,董名恩就找了跟董軒很像的黎西做替身,那時候,謝雪信眼睛受了傷,視物不清,在兩人極其相像的情況下,自然更加看不出來了。

後來黎西被揭發是個假貨,把鍋全背了,說是自己鬼迷心竅,策劃了所有的事,跟董家沒有任何關系,董家撇的幹幹淨淨的,在外人眼裏,是最大的受害者。

這樣在外人看來,如果沒有黎西,說不定兩人現在都結婚了。

那時,謝雪信的母親親口承認,婚約還作數。

“我們一起喝一杯吧,我帶了幾個朋友,大家認識認識。”

謝雪信點點頭:“走吧。”

他臨走前,對着身後道:“等我回來。”

大家都以為這話是對他們說,趕緊點頭,謝雪信和董軒走了後,黎西終于能喘口氣了,他擦擦額頭的汗,突然感覺胃疼起了起來,大概是剛才太緊張,抽筋了。

他忍了下實在忍不了,跑去廁所一陣猛吐,吃進肚子裏的好東西都給吐出來了,黎西可心疼,怪他沒福氣消受這些東西,真是罪過罪過。

吐完了勁也都沒了,黎西就去打了聲招呼先走了,大家看謝雪信不喜他也沒攔着。

那頭,謝雪信跟着董軒去了包間,進去一看,哪是什麽朋友,在那坐着的,不就是董軒的父母,謝雪信皺了下眉頭,倒是沒說什麽。

“段少他們真是的,怎麽走了?”董軒埋怨。

“人家公事繁忙,哪像你這麽閑,雪信,快坐。”董名恩笑得開懷,忙起身迎着謝雪信坐下了。

“前些日子不是還見你在國外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斯諾剛成立,很多事情都需要我。”謝雪信抿了一口酒,面無表情的道。

董名恩倒是不作他想,反正他今晚的重點并不是這個,他随意的聊了兩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問謝雪信道:“怎麽樣,國內的生活還習慣嗎?不如讓軒軒陪着你,他這段時間正好沒什麽事可做。”

還沒等謝雪信回答,董軒先道:“行啊,我明天就去找雪信哥玩。”

董名恩呵斥:“玩什麽玩,跟着雪信多學點東西,等你們結婚以後,你也好幫襯着雪信點。”

謝雪信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同意還是不同意,等他走了以後,董名恩的繼室方慧道:“老這麽暗示也不管用吧,你說,是不是謝雪信心裏有人了?”

董軒已經醒了,他們自然是想重新辦場婚禮,完成婚約,以前提過兩次,謝家雖然沒拒絕,但也不點頭,這讓董家不上不下,心裏十分不踏實,他們也不敢再去問,就怕謝家一個不高興取消婚約,只能不斷暗示。

董名恩沉沉的喝了口酒:“有人沒人他都不能違背婚約!”

謝雪信回到宴會廳,所有人都還在,除了黎西。

他明明說了等他回來,這個人真是一點都沒變,總是不聽話!

“這個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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