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發信息的是林照他哥，林亮。
很意外，他哥從年前就去了國外做生意，在那邊開了個分公司，說沒有個三年是回不來的，可這才多久啊？
林照捏着手機看了半天，最後在嚴聖昱的問話下按滅了屏幕。
“我哥回來了。”林照幾乎沒有遮掩，把手機揣進浴袍口袋裏後上樓，“我先睡了。”
嚴聖昱也沒再多問什麽，應下後把客廳的燈滅了，自顧回了自己房間。
林照進屋後鎖上了門，背抵着門呼出一口氣。
在他的印象裏，他哥是個穩重而又嚴肅的人，話不多，所以兩個人之間交流一直都很少，這次林亮出國，是更沒有和林照有過聯系。
而近日林家的事情又鬧的沸沸揚揚，他懷疑他哥突然回來就是為了林家，或許……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他心裏揣測不安，走到床邊甩了鞋子直接仰天八字躺，然後翻了個身。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後，林照想想還是該回複信息，便重新拿出手機：歡迎回來。
四個字看着很輕松的樣子。
之後他把手機丢在一邊，枕着個舒服的位置睡覺。
但下一秒，林亮的電話打了過來。
林照睜眼，盯着屏幕上久違的稱呼疑遲起來，半晌後才按下接聽鍵貼上耳朵。
“喂？”那頭洪亮的嗓音伴随着吵鬧的人聲從電話裏傳過來，“還沒睡？”
本不熱絡的兄弟倆許久不聯系，他哥的一句問候卻讓林照更覺得尴尬，他“嗯”了聲，并叫了聲“哥”。
林亮似乎是剛下的飛機，還有拖行李的聲響，他明顯是有事而來，說話很急：“你大概幾點睡？如果不睡的話，等我到家，我有事兒跟你說。”
終究是被自己猜中了，林照片刻沉默後說：“我……在我同學家呢……”
林亮頓了頓，似乎也沒有了回去的打算：“那我幹脆找個酒店住一晚吧，你明天回家嗎？”
林照支支吾吾的，說撒謊還不如說他怕面對他哥：“還不知道呢，我同學叫我多留幾天，因為他爸媽不在家，他無聊。”
“這樣啊……”聽林亮那頭是在沉思，可下一句就像在打趣，“哥哥回來了，你這個做弟弟的不見得連個照面都不肯打吧？”
“沒沒……”林照趕緊否認。
林亮在那頭笑了笑：“明天我去接你吧，正好把事情說了。”
一聽要接自己，林照從床上直接坐了起來，頓時不知該不該拒絕，但他哥已經搶了話，叫他早點休息後把電話挂了。
林照愣了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林照被窗戶裏透進來的光線給刺醒了，他迷糊的看了眼時間，快六點了，忙不疊爬起來去做早飯。
今天工作日，嚴聖昱已經晨跑回來了，他剛上樓去洗澡，在樓梯口和林照撞了個滿懷。
“小心點兒！”嚴聖昱拽住差點兒滾下去的林照。
“對不起。”林照道歉，然後又飛奔下樓去了廚房。
他做早餐的時間，手機還放在房間的床上，他哥打來了電話響個不停，嚴聖昱經過正好聽見，進去看了眼後拿下樓給林照：“你哥電話。”
林照剛伸出的手突然愣住了，他哥果然是準時準點，非見他不可了。
反正逃不了，林照一手翻炒着剛下鍋的雞蛋，一手接過電話。
“在哪？”接通後林亮直接說了，“我剛從酒店出發，你把位置發給我。”
林照看了眼走出廚房的嚴聖昱，心裏面并不想把這裏的地址發過去，便想了想提議說：“要不……約個地點我出來吧？”
“怎麽了？”
“我覺得不用麻煩哥你了，一會兒我同學也要出門，我跟他一起。”
林亮沉思了會兒：“行。”然後報了一個咖啡店的地址挂了電話。
林照呼出一口氣，把電子爐關了後盛起了荷包蛋。
嚴聖昱駐足在樓梯口，他聽力極其好，不管是現在的，還是昨晚林照的電話都被他聽的一清二楚，想到林照的口吻，他很清楚是在害怕，便也不能見死不救。
“今天還是照樣去醫院？”他在上面拉開了話題。
林照端着荷包蛋出來放在桌上，猛然聽見這話時有種被戳穿的感覺，他倒完醬油擡頭：“你能……先送我去另一個地方嗎？”
“哪兒？”嚴聖昱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林照支支吾吾的報出了一個咖啡店的名字，還挺誠實的說：“我……我去見我哥……”
嚴聖昱當然沒有意見，答應他後上樓就洗澡。
☆
林亮比約定好的時間早到了十五分鐘，此時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翻看着微信朋友圈的消息耗時間。
林照終于來了，他從一輛白色路虎上下了車，繞到另一邊探頭與裏面的人說了幾句話，臉上笑容泛濫，卻在轉身後消失殆盡。
林亮将這些盡收眼底，見了林照起身向他揮揮手，林照不禁加快腳步，叫了聲“哥”，并得到示意後才拉開座椅坐了下來：“抱歉，哥久等了吧？”
“我也剛到。”林亮将菜單推過去讓他自己點。
林照接過手看起來，選了個價位比較低的：“就這個吧。”
林亮叫了服務生，把菜單給了後沒再說話，林照也沉默，氣氛突然尴尬。
兩個人的心裏大概正徘徊着同一件事情。
林亮往前方望過去，那輛白色路虎剛拐過彎看不見了，他的視線卻沒有偏移，或許只是在找話題切入：“那是你同學？大學裏的？”
“啊？”林亮朝後看了眼，已經不見嚴聖昱的蹤影，他回頭笑笑，“嗯”了一聲。
林亮卻好似不信：“我怎麽不知道你有這麽有錢的同學？”
林亮的目光停留在林照的臉上，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樣，林照躲避開目光，內心虛的很，碰巧咖啡上來了，他借勢喝了一口沒說話。
“你怕什麽？”林亮繼續逼問，“跟我說個實話很難？”
林照的心裏隐隐覺得火山即将噴發，周圍的空氣也凝聚着火藥味，他捏着杯子，卻久久都不敢再擡頭看他哥。
他哥拿起咖啡猛然喝了好幾口，放下杯後倒也沒發火，他就問：“家裏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
心裏擔心的事兒還是被問了出來，林照的心裏顫了一下。
林亮的手指摩挲着杯壁：“要不是我把我的人留在國內，你還打算瞞我多久？家裏出這麽大的事，第一時間你就應該告訴我！”
林照不是沒想過向他多財多勢的哥求救，但他哥極其讨厭他媽，更何況林家發生的事情是他媽一手策劃的，他哥大概會更覺得可恨，而林照覺得沒臉，也怕他哥繞不過他媽。
“但現在晚了。”林亮的語氣裏透着悔恨，“當我知道想先彙錢過來的時候，你媽已經封鎖了我的彙錢渠道，而我只能選擇回國來救咱們爸！”
林照垂下眼，依舊保持着沉默。
“林照，你媽怎麽這麽狠心？”林亮往後一靠，似是絕望，“她逼走了我媽，現在還想逼死爸嗎？爸待她不錯了，不就是一個名分，她至于做到這種地步嗎？林家所有的一切，她憑什麽全拿走？別忘了，林家企業當初是我爸跟我媽創下來的！她憑什麽？！”
從絕望繼而陷入了悲痛，又到無可奈何，林亮的心中百味陳雜，他想不到一個女人竟然有如此心機，毀了家不說，還要連爸都趕盡殺絕。
終于，林亮心裏泛起火：“我不會放過她的！”
沉默的林照猛然看向了他哥，心中恐懼的事兒還是被撈了出來，他問：“哥你什麽意思？”
林亮扯扯領帶：“表面意思。”
“你要對我媽做什麽？”林照站了起來，撞翻了椅子。
“做什麽？”林亮也站了起來，指着林照說，“我告訴你林照，從小到大，我是看在你跟我一個爸的份上，我把你當弟弟，但并不代表我就承認你媽是我媽！我看不起她！血債血償聽過沒？”
“哥！”林照也怒了，他瞪着他哥，“我承認我媽做的是沒良心，但你也沒權利去傷害她！”
“那她就有權利掠奪林家了？”林亮突然覺得特別好笑，“你能眼睜睜看着她作惡下去因為那是你媽！但我不能，我恨！”
林照站在那兒捏着拳頭發抖，其實他哥發這麽大火他能理解，可陳靈是他媽，他怎麽樣也不能讓別人去傷害她，自己也沒能力去說服她。
“我請律師，馬上上訴。”林亮突然掏出手機打電話。
林照幾乎下意識撲過去一把搶過來挂斷。
“你幹什麽？”林亮上前搶手機，林照不肯，被林亮直接一拳揍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