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一宿難眠，林照在床上翻來覆去。

病房裏靜的出奇，仿佛能聽見旁邊陳靈打點滴滴落的聲響，他睜着兩眼盯着天花板，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媽此次的車禍，雖然他願意相信嚴聖昱，但以自己對他哥的了解，又否定不了這是他哥背後動的手。

不知不覺天亮了，一抹刺眼的陽光從微斂的窗簾裏透射進來，林照這才有了些倦意，他閉眼，打算眯一會兒的時候，隔壁床發出了些輕微響動。

林照突然扭頭望向臨床，陳靈居然醒了。

“媽？”林照坐起身子，随後趕緊翻下床，跑過去摸着他媽的手激動了會兒，又跑到外面去喊醫生。

醫生趕過來，開始為陳靈做一番檢查，林照先退了出去。

他在長廊外徘徊，嚴聖昱剛巧在這個時候買了早飯回醫院，見了林照喊他一聲，然後把手裏的早飯遞過去。

“我媽醒了！”林照接過早飯樂呵了。

嚴聖昱似乎也松了口氣：“那就好。”

林照連連點頭，打開袋子瞥早飯：“你買了什麽好吃的？”

“皮蛋瘦肉粥。”嚴聖昱看了看表，“一會兒你跟你媽吃吧，我得去公司了。”

“你不一起吃麽？”

“我不吃這個。”習慣性的，當跟林照面對面站着說話的時候，嚴聖昱總會擡手摸他腦袋，“對了，這幾天例外，不用來給我當廚師了。”

“別！”誰知林照一下就否定了，他說，“我要爸的醫藥費呢，不能讓你做虧本交易。”

他的頭發軟綿綿的，嚴聖昱忍不住多摸了兩下，笑着說了聲“好”之後，又跟林照交代有事打電話之類的話便離開了醫院。

醫生給陳靈做完了檢查，出來跟林照說明，陳靈除了有輕微的腦震蕩，記不清事情之外，身上其他的傷都有見好的跡象，住院療養幾日就好，也不會有什麽後遺症。

林照道了謝，跑進去看他媽。

陳靈靠在病床上，臉色輕微的發白，嘴唇幹涸，林照把早飯往桌上一擱，去接了杯水過來：“媽，喝點水。”

水冒着點兒熱氣，緩緩朝上飄，陳靈看了眼杯子，眼神又瞥上林照，似是恍如隔世，她緩慢接過水，靠在唇邊輕抿了一口，兩眼發愣。

林照清楚腦震蕩的症狀，現在的情況下也不便讓陳靈回想事故的場面，他只能默不作聲的拿回水杯放一邊，然後拆了一盒粥：“餓了嗎？吃點兒粥吧？”

陳靈始終不說話，就看着遞上來的粥發呆。

林照找了把勺子，湊上去喂陳靈喝粥。

陳靈倒張嘴了，無聲的吃了幾小口。

突然，她覺得胃裏一陣惡心，剛咽下去的粥立馬竄上來。

“媽？”林照放下手裏的粥盒，從床底端出垃圾桶。

陳靈捂着胸口全吐了出來，她額頭開始冒冷汗，面色愈加蒼白，林照取了毛巾過來給她擦嘴，扶着她往床上躺。

好不容易把汗擦幹了，她喘着氣，很小聲的說自己頭疼，林照擔心，跑出去又把醫生給叫了過來。

這些都是腦震蕩的症狀，給打上點滴後醫生囑咐林照要讓陳靈多休息，盡量別用腦，林照點頭，送走醫生後進來，陳靈已經睡着了。

他挪椅子坐旁邊，正準備找他媽的手機調靜音的時候，一只電話巧合的打了過來。

林照怕吵醒他媽，措手不及挂斷，再調靜音後，他回看了來電者。

王和順三個大字刺眼的顯示在通話記錄裏。

一種道不明的情緒在心底油然泛起，林照看了眼他媽，忍不住往下翻記錄。

一連串，幾乎全是王和順與他媽的通話，有撥過去的，也有打進來的，甚至一天會有七八只的電話往來。

越往下翻，林照越是想知道他們之間會聊些什麽，他進入了短信、微信，發現他們之間聊天的內容根本不是合作事宜，相反是些情情愛愛，多的根本探不到第一條信息的時間。

不詳的預感一下湧上來，林照的手在發抖，這不是新歡，是老情人吧？可他們感情如果真的像信息上這麽好的話，他媽車禍了，王和順為什麽不來探望？

正在他苦苦冥思的時候，王和順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林照盯着屏幕上的名字，手指在按鍵上掙紮。

終于，他出了病房關上門，鼓足勇氣接通了電話。

“喂？小靈？”王和順那沙啞的嗓音馬上從電話裏傳過來，聽的出他很焦急，卻又帶着些無可奈何，“聽說你出車禍了，我不敢來看望你請你原諒，我真的……我怕……其實有些事兒我應該跟你講明白的……但我現在沒臉見你……”

林照握着手機的手越攥越緊，他沒吭聲，就想聽聽王和順要說什麽。

“小靈，你怎麽不說話？”王和順感應到這頭沒動靜，心裏有些着急，“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這句話聽的林照胸口發悶，他氣急了，直接将電話給挂斷了。

白天的長廊此時顯的格外寂靜，原本來回走的護士也沒見一個，林照往牆壁上靠了上去，他現在十分清楚，他媽就是為了這個男人将林家給毀了，讓林易行差點兒活不成。

林照捏着手機發愣了很久，最後關了機，将手機往自己口袋裏揣，随後出了醫院。

☆

自打跟嚴聖昱見面之後，林亮只回過一次林家，他整理了點衣服住在自己這邊的公司裏。

為了跟陳靈打官司，他費盡心思要挖對方老底，陳靈那邊查不出，他就去挖林照的，總之與陳靈有關的人他都不會放過，但他查了這麽多天，竟然還是只有一些片面的信息，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什麽臭玩意兒！”林亮将桌上的東西全推翻了，一屁股往老板椅上坐。

辦公室門被敲響，他沒好氣的應了聲，助理便捧着一份文件夾匆匆走進來：“林總，律師剛來的消息，說找到了些端倪。”

林亮從椅子上跳起來，搶過文件夾翻看。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粗略瞥過，卻在觸及到“親生”兩個字時，林亮眉頭一緊。

林照不是林易行的親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