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聲讓嚴聖昱止步了，他在疑惑着是不是自己的身子出了什麽問題，怎麽就會被人給看見了？

他回頭望向身後的兩個人，他們的目光卻落在一旁的畫面上讨論着，說可能是機子出現了故障，但其中總有一個人會往鬼片中的情節想象，比如醫院鬧鬼，最先下手的就是監控室之類的話。

兩個人讨論的毛骨悚然，卻又津津有味，嚴聖昱搖搖頭，轉身過去把畫面恢複了正常。

他走出監控室回到衛生間，把自己隐身的狀态還原回去，然後走出來給林亮打電話。

對方似乎知道他的意思，響了好幾聲都沒有接，最後直接挂斷成了關機狀态。

林亮很不友好，尤其是在林照這件事情上。

嚴聖昱給助理捎了個電話，要求将林亮公司地址在三分鐘之內發到微信上來。

他坐在車裏等，手指敲着方向盤打節拍，現在能肯定的是，自己原本封鎖的消息已經被林亮的律師給挖了出來，此時不管林亮是什麽态度，嚴聖昱關心的是林照的心情。

終于等來助理的信息，嚴聖昱看了眼，很快就明确了方位，他啓動車子飛速出了醫院。

林亮的公司處在商業街，開車大約需要大半個小時，又過了下班高峰，所以并不堵，嚴聖昱剛開到公司大樓下，便有人上來迎接：“請問是嚴先生嗎？”

嚴聖昱放下車窗：“是。”

“林總等候多時了，請随我來。”

看來林亮早知自己會來，便派了助理來迎接，嚴聖昱把車停在大樓下跟了上去。

電梯一直升到最高一層，那是林亮獨自呆的地兒，有專門的辦公室和會議室，嚴聖昱大致看了看公司的構造，就聽見助理敲了敲門，說是人到了。

林亮讓助理退下去，親自走來請嚴聖昱進去。

同樣茶水招待，可嚴聖昱沒有要坐下的意思，他瞥了眼辦公室環境，開口就問：“林照在哪兒？”

林亮舉着茶壺的手頓了頓，而後嘴角露出一抹笑繼續倒茶：“我是他哥，不會害他的。”

聽見這句話的嚴聖昱波動了情緒：“你還認他這個弟弟，你就不應該告訴他！”

“我是為他好，讓他早點看清事實真相，而且……”林亮放下茶壺，擡眼看嚴聖昱，“他這個當事人有義務知道。”

“你這麽做只會傷他！”無法想象林照知道後的崩潰模樣，嚴聖昱只覺得胸口火氣寥寥。

林亮的眸子忽然暗了下來，唇邊一個個字的擠出來：“你這個外人，憑什麽多管閑事？”

“就憑這個交易是我的！”

“我都回來了，還有這個必要？”林亮抿了口茶，“我錢也不缺，人也不缺，交易的賠償我給你就是，廚師我也能派人給你，再說林照是我們林家養大的，你這麽想接近他是為什麽？”

杯中的茶水冒着熱氣徐徐朝上飄，辦公室內出現了片刻的沉寂，林亮的話刺耳至極，嚴聖昱的臉色一剎那難看起來。

怎麽了，我就缺錢缺人了？老子來到這個世上的時候鬼知道你在哪兒呢，到底誰教育誰呢？

嚴聖昱不想廢話，一眨眼的功夫揪上了林亮的領子，他力氣極大，能直接将人舉過頭頂。

林亮傻眼了，捂着嚴聖昱的手甩着雙腿：“你想幹什麽？”

“你惹誰都別惹到我，我的忍耐有限。”嚴聖昱舉着林亮逼到了旁邊的玻璃窗上，他伸手拉開窗戶，将人舉出去，“最後再問你一遍，林照在哪兒？”

窗外風聲蕭蕭，二十多層高的大樓摔下去可是粉身碎骨，林亮望眼底下，街道上渺小的車輛竄動，他就像個被牽制住的自由落體之物，只差一個松手。

終于是耐不住死亡的恐懼，他顫着嗓音大喊一聲：“在東面空置的辦公室裏！”

嚴聖昱眯眼，立馬收回手放開林亮，轉身朝東面奔了過去。

☆

被鎖進空置辦公室的林照鬧騰了很久，此時還在不停的踹着門，可不會有人理他，他想到給嚴聖昱打電話，更可惜的是，這間屋子沒有信號。

他靠着門坐在了地上，喘息的厲害，周遭越是寂靜，他腦海裏那些想要遺忘的事情就越是清晰，清晰到覺得自己馬上要瘋了一樣。

“林照？”外面突然傳來嚴聖昱的話音，“聽見踹個門！”

林照被喚醒，他幾乎直接跳了起來，湊在門上聽了聽，後退幾步擡腳就給門來了兩腳：“我在這兒呢！”

嚴聖昱聽力極好，一下便摸準了方向，他快步走來碰了碰門：“這兒？”

“對，裏邊！”林照在裏邊也拍門。

“你躲遠點兒。”

林照應一聲，往角落裏靠了過去。

雖是鎖上了的門，但對嚴聖昱來說并沒有困難，他只用輕輕一踹，那鎖便壞了，門“吱嘎”打開。

兩個人幾乎同時沖向了對方，嚴聖昱抓着林照肩膀上下打量他：“有沒有事？”

林照在見到嚴聖昱的那一剎那，截然忘了自己低落的情緒，搖頭說了聲“沒有”，又問：“你怎麽來了？”

“來找你啊，傻子。”大手掌從林照頭頂撫摸而過，嚴聖昱拉了拉他，“走了。”

林照屁颠屁颠的跟在嚴聖昱身後。

出了這幢大樓，才知外面的天色黑的不成樣，空中沒有繁星，月色也是黯淡的，他們上了車，一時間兩人都沉默寡言，林照開始從口袋裏摸煙抽。

“喏。”嚴聖昱早就準備了煙盒，打開來遞了一根給林照。

林照剛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是空的，他放下車窗扔了出去。

接過煙，嚴聖昱替他打火，着了之後，林照深吸一口，煙霧緩緩從口中吐出，他說：“我哥告訴了我身世。”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競标會上受人侮辱時的氣憤和無奈，你的身世是老天決定的，無法改變，迎來的命運也是注定的，需要自己去承受，你除了堅強面對外，只能改變自己的未來。

林照一手夾着煙，一手彎曲着擱在窗沿上，望着夜色，對面霓虹閃爍，他抽煙速度快了些，完了一根又拿了第二根。

接二連三的，他抽到第五根的時候，嚴聖昱一把奪了過去自己抽起來：“我知道，但你夠了。”

林照并沒有去搶回來，他看着嚴聖昱把這根煙抽完，苦笑道：“你當初攔着我見我哥，就怕我知道吧？”

嚴聖昱淡淡的“嗯”了一聲。

林照沉默了會兒，接着突然做了一個決定：“讓我去你公司上班吧？”

“咳咳咳……”最後一口煙是要吐掉的，結果被這句話給嗆着了，嚴聖昱一邊順氣兒一邊問他，“怎麽突然有了這個想法？”

林照攥了攥拳頭：“我……我不想被別人牽着鼻子走了，讓我在你公司鍛煉吧？”

林照有這樣的想法，嚴聖昱很高興：“我不是不能答應你，但有些問題，是需要你想清楚之後才能決定的，別情緒化。”

“什麽問題？”

嚴聖昱扭頭，與他雙目相對：“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如果辭職了學校的工作，會對林易行感到愧疚的吧？畢竟他的期望是讓你呆在學校。”

就第一個問題問到心坎裏去了，林照要不是因為這樣，早就辭職了。

嚴聖昱不管他，問了第二個問題：“那你告訴我，既然做了這個決定，你以後又是什麽打算？”

說打算，林照沒有想清楚，确切的說他只是想要逃避現在的狀況，換個新鮮的環境來制止自己想三想四。

他搖頭。

嚴聖昱嘆了口氣，看林照就跟個孩子一樣，他擡手撫摸上他的腦袋：“有些話，我作為一個旁觀者現在跟你講一下。”

林照表示願意聽。

“就說你跟林家。林家對你是養育之恩，你報答他們只限于感恩，但并不是說，你要授予他們的控制，你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作為，自己的夢想那都是好事，勇敢點，別為別人而活。”嚴聖昱頓了頓，又說，“我給你時間考慮，三天五天，甚至一個星期都行，我希望你的決定是想清楚之後的。”

☆

那只電話被挂斷之後，王和順也不敢在撥電話過去了，他一個人身處烏漆墨黑的房間裏，焦慮至極，一邊擔心陳靈的身體，一邊又被人壓制不準出門。

自打跟陳靈經過最猛烈的纏綿後，自己聯系的中斷讓杜紅起了疑心，經過暗地調查，很快便挖出了王和順與陳靈的這道關系，她氣憤至極，包養的男人怎麽能跟舊愛還搞在一起？白花錢了不是？

于是她找到了王和順質問清楚，得到确切回答後，她給王和順下命令，要是敢踏出公寓樓去看望陳靈，那就等着雙腿都斷了吧！

杜紅也是個厲害的女人，她家裏有錢，自己還搞了個貿易公司，不管是跟自家的高層，還是合作公司的高層處關系，她都有一套手法，否則公司怎麽有今天這麽一帆風順？再者王和順是個軟冬瓜，又是被包養的貨，那是更不敢違背杜紅了。

此時他坐在床上，外面的門忽然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