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恃靓行兇
聽到關雎揭了自己老底,透露出他是裴青還的粉絲,還費了大勁才讓裴青還參演《鋼琴教師》,邢沛臉都綠了。
卻只聽裴青還在後座仍然淡淡反問:“是嗎?”
“是啊。你和邢沛第一次見面,其實是在《刺客》劇組他來探我班的時候……”
邢沛的手捏成拳頭,腳趾也尴尬地蜷起來快把鞋底給抓破了,他很想回身一拳把關雎給揍暈過去,讓她別再BB個沒完。可是如果他真有這麽大反應,那不就是坐實了他觊觎裴青還良久的事實。
邢沛在副駕駛裝死,關雎接茬道:“從那時候開始,他可就迷上你啦。你可能都忘了你們初次見面了。”
邢沛槽牙咬的“咯吱咯吱”響……
裴青還輕笑道:“我還沒到忘性這麽大的年紀吧。”
“反正過後他把你電影都看了不止一遍。至于有沒有收集你的海報,用小號給你吹彩虹屁這些我就不知道了。”
關雎又抱着前面副駕駛的靠背,湊到邢沛耳邊:“你有嗎?我二十那會兒追星可是把愛豆的海報貼滿了卧室的天花板。”
“滾!”
邢沛受刑似的在車裏坐了二十來分鐘,終于到了關雎包的KTV,他二話不說下車就摔上車門走了。
一部分工作人員吃完飯就回了酒店,但來人還是不少,自己熟悉的人結成堆兒,坐進了好幾個包房。剛在火鍋店一桌吃飯的主創們自然是坐進同一個豪華包,邢沛一臉煩躁的樣子踢門進去,趙亦如還問他是不是累了,要是累了明天上午就休息半天。電影的進度不錯,可以讓大家放松放松。
邢沛說了句沒事,就縮在了一角,因為剛剛被關雎那娘們揭了老底,不說面對裴青還怎樣,反正現在有些無法面對自己。
但是很快關雎就跟裴青還有說有笑地進來了,兩人剛坐下,邢沛抄着手站起來往門口走。
趙亦如喊了他一句,邢沛也沒回頭,關雎卻說:“不用管他,我們玩我們的。”又轉頭對坐在點歌機前的副導說,“王導,給我點首《你最珍貴》,我要跟裴老師合唱。”
包房的門自動關上時,裏面的聲音洩了出來,“明年這個時間,約在這個地點……”
Advertisement
邢沛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裴青還還挺會唱,他媽的,這狗比太會裝腔作勢了。邢沛嫌棄地“啧”了一聲,順腿走進另一個包廂。
這是工作人員和助理們的包廂,李默和羅嘉都在這邊。此時羅嘉正捏着嗓子唱《癢》,大家笑得東倒西歪,剛唱到“來啊~快活啊~”邢沛就踢門進來了。
大家頓時挺背收腿、安靜如雞。
羅嘉勾人的蘭花指翹到空中被人施了定身術似的,直到邢沛自顧自找了個位置坐下,他“咕嚕”吞口水的聲音被話筒放大了不少:“邢,沛,沛哥,你怎麽到這邊來啦?”
“唱你的,別管我。”
邢沛都發話了,羅嘉是唱也不是,不唱也不是。李默剛剛也笑得飙淚,但是家裏祖宗來了,他立馬收聲并拿出了專業人士的素質,按了切歌。老天保佑,下面一首歌是一個女孩點的,羅嘉趕緊把女孩拉過來跟她合唱起來。
邢沛就坐在一旁,開了一瓶啤酒,自顧自地喝着。李默移過去勸他:“邢沛,你少喝點,醉酒不舒服。”
“煩。”
“就是剛剛關姐在車上說你的事情嗎?我覺得沒什麽,你本來就挺喜歡裴老師的電影嘛。”
“你知道個屁,閉嘴,別說話。”邢沛瞪了李默一眼。
李默知道自己不會哄人,把嘴給閉上了。
喝了沒幾口,邢就感覺到一陣尿意,他又不想在大庭廣衆下用包廂的廁所,于是又從包廂轉了出去。在公廁裏一邊嫌棄,一邊縮手縮腳地放完水,洗手出門剛好迎面碰上也來放水的裴青還。
兩人都腳步一頓,邢沛死盯着裴青還,裴青還先反應過來,迎着邢沛不太友好的眼神朝他點了點頭,往廁所裏邊走。
錯身路過時,被邢沛一把抓住了胳膊,裴青還意外地沒有扭開,而是耐心地等待邢沛說點什麽。
邢沛嘴唇蠕動了半天,終于說道:“我不是你粉絲。”
“我欣賞你的作品,但并不代表我就是你粉絲。”
裴青還也看着他,一雙深邃而沉靜的眼睛,仿佛幽深的黑潭,此時因為略有醉意,黑潭表面泛着一點點波紋,然而蕩開也就消失了。他平靜地說:“我知道。”
随即又想到了什麽,自嘲似的笑了笑:“沒有粉絲會對他的偶像舉起拳頭對吧。”
“你……”邢沛簡直很想再次對他舉起拳頭,卻因為被氣得酒勁兒上頭,腦子發暈,“知道就好,反正我不是你粉絲。”
“嗯,你放開我吧,憋不住了。”
“……操!”邢沛扔開裴青還的手臂,看着對方匆匆拐進衛生間的背影,捏了捏眉心。
這是得罪了老天爺麽,全世界都跟他作對似的。
然而邢沛也并沒有就此回到包間,而是在必經之路的拐角處偷偷點了根煙,抽着等裴青還。可能是因為今天喝了酒,有些話讓他感覺不吐不快,他一定要跟裴青還把話說清楚,讓他知道這部電影、這個劇組全是因為他才得以存在,哪怕他演技不夠過關。
煙吸了沒兩口,裴青還就出來了,看到邢沛在等他似乎有所預料。
邢沛又如法炮制抓住他的胳膊:“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裴青還卻指了指前面貼着的“禁止吸煙”的牌子:“說話可以,煙滅了。”
邢沛一把掐了煙,把裴青還拉進一間沒人的包房。隔音門關上後,充斥在走廊裏的鬼哭狼嚎變得渺遠了,黑暗的包房裏只有一急一緩兩個呼吸聲。
等适應了黑暗,邢沛朦胧間看到裴青還調整了一下姿勢,舒服地靠在了皮沙發上,翹起了腿,抱着手臂,正等着邢沛說話。
“我再問一次,你是不是挺看不上我……我們這種流量明星的?”
他之前就問過了這個問題,但那時他帶着輕蔑和傲慢,與其說在詢問裴青還的看法,不如說是在嘲諷對方。而現在,也許是因為酒精總能将一個人輕易剖白,也許是因為黑暗成了最隐秘的遮羞布,讓他得以有勇氣坦誠地面對自己的不足之處。
裴青還的身影朝前斜了斜:“那我也再說一遍,我并沒有看不上誰。”
他說得十分誠懇,以至于邢沛不得不相信。然而即便是相信了他的話,邢沛心裏堵着的那口氣也并沒有松快一點。他沉默着,有些抗拒,也不知道在抗拒些什麽。
裴青還輕輕呼出一口氣,帶着妥協的味道:“但我讓你那麽覺得了,我想應該也有我的問題吧。這樣的話,我給你道歉,如果再有什麽讓你不愉快的地方,你都可以指出來,我會盡量避免。”
不愉快的地方倒是很多,但是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所以邢沛感覺那股氣憋得更厲害了。
酒意逐漸漫上來,邢沛有些自暴自棄:“反正你就是覺得我演得差勁吧。不管怎樣,能有這部戲,我們這群人能聚起來,我比你們付出得都多,你也別瞧不起人。”
“是這樣的,你一直是這部戲的關鍵,無論是戲裏還是戲外。”
“……”
裴青還沒有看不上他,承認了他的關鍵作用,可是為什麽邢沛一點也沒覺得自己贏了,輕松了,反而一拳接一拳打在棉花上空落落的感覺讓邢沛很不愉快。
這他媽到底是什麽事兒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反正就是不滿意,得到了他以為想要的,還是哪哪都不滿意,他仰躺在單人皮沙發上,不知道怎麽釋放這種情緒。
算了,姑且認為這是自己喝了酒發瘋。
邢沛站起來,又煩躁又喪氣準備拉門出去,裴青還卻輕輕喊了他的名字。
邢沛腳步一頓,聽到背後的裴青還用那種一以貫之的語氣說道:“我沒覺得你演戲很差勁。非要說我對你的感覺的話,你是個目标明确且有執行力的人。演技上,就我接觸過的幾個年輕演員來說,你也算是不錯的。你那麽聰明,在演繹上也有無限可能,前提是你真的對這個感興趣,打算好好做。”
裴青還也一直在注意着邢沛的情緒,他那堆不着邊際、沒有邏輯的問題,裴青還倒是很容易回答,但是這些回答明顯沒有讓他滿意。直到邢沛說出自己“很差勁”的話,裴青還才恍然明白,他不是在尋求答案,而是在尋求認可。
這孩子看起來無限自我的樣子,其實骨子裏是自卑的麽?這麽漂亮,這麽聰明,也會自卑?難不成他還真是自己粉絲?
得到這個結論後,裴青還看他那副糾纏不休的樣子越發覺得可愛。他作為一個同性/愛好者,邢沛頂着這麽一張迷人的臉逼他認可自己,無異于是恃靓行兇,一時間男性本能占了上風,裴青還收起平日的苛刻,給出了一些稍有水分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