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口

他這一睡, 又燒了起來。

黎嘉洲醒過來時, 頭很痛,他鼻音濃重道:“剛剛我做了個夢,夢見地球毀滅, 我拿了至尊寶物要拯救世界, 我一路複仇打怪解放人類, 最後一戰, 和惡魔殺得如火如荼, 他要求我吞下毒-藥, 我要求他放下武器,我們誰也不肯讓着誰, 最後來了一個天之子, 在他的見證下,惡魔熔了自己手上的劍, 而我為了全人類的和平和希望, 滿懷着遺憾和虔誠服下毀滅藥丸。”

黎嘉洲沉浸在個人英雄主義裏無窮回味。

陶思眠冷漠地回:“你又燒到了39度, 剛剛是我在喂你吃藥,你又掙又喊差點把水掀我身上, ”陶思眠微笑,“天之子是你媽媽, 阿姨又來了一個電話,告訴我不要對你客套。”

黎嘉洲一噎,随後小聲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只是不愛吃藥, 不是不能吃,是藥三分毒,吃了總不好。”

陶思眠“哦”一聲:“那是誰昨晚和剛剛都激動得要死,跟我說不要我不要。”

黎嘉洲沒了聲音。

陶思眠:“是誰不去醫院不見醫生一臉苦大仇深樣。”

黎嘉洲說不出話。

“那是誰,”陶思眠想到什麽,笑了一下,她捏捏他耳朵,道,“阿姨給我說她小時候問你要吃藥還是吃屎,你毫不猶豫說吃屎,”陶思眠忍不住笑,“我第一次聽說有人願意毫不猶豫吃屎……”

“我媽怎麽話這麽多,”黎嘉洲嘟囔完,反駁道,“我這麽說是因為如果我說吃藥,她手裏一定有藥,如果我說吃屎,她又不會真的去找來屎讓我吃,我這是邏輯和現實可行性綜合博弈之後的回答……”

“不過你對抗生素不過敏啊,為什麽又燒了。”反正都是鬼話,陶思眠不想理他。

黎嘉洲略微心虛:“可能是中午吃了肉吧,”他輕咳一聲,“生病了不是應該飲食清淡嗎。”

陶思眠:“你剛剛睡着了我問了醫生,醫生明明說沒問題。”

黎嘉洲:“可能是今天上午看書時吹了風。”

陶思眠擰眉:“茶廳的遮風簾是放下來的。”

黎嘉洲:“可能是用腦過度?”

陶思眠睨他:“這種理由成不成立你心裏沒點數?”

陶思眠知道他在撒謊,而黎嘉洲眼神确實閃躲到不行。

陶思眠直視着他,黎嘉洲有些怕地空咽了一下喉,這才很小聲很小聲地說:“你不要着急,應該沒大事,可能是今天早上洗了兩個冷水澡……”

黎嘉洲話沒說完,陶思眠朝旁邊挪身體,直接讓黎嘉洲腦袋從自己腿上垂到沙發。

宛如“嘭”一下,黎嘉洲腦子當機在原地。

陶思眠拉長了臉,黎嘉洲有點怕。

陶思眠又勾了勾唇角,黎嘉洲心裏一喜,他正想翻身起來獻殷勤,便見小姑娘倏地扯掉他身上的薄毯:“蓋什麽蓋,要拯救世界的人怕這點冷?能在發燒的時候洗冷水澡你怎麽不直接臉朝下跳個太平洋?”

“我很懷疑你青春期叛逆是什麽樣子,是不是能把你媽氣死,氣死了關心你在乎你的人你就開心了?”

陶思眠語氣很重,用眼角在看他。

黎嘉洲想着她末尾那句“關心你在乎你的人”,想笑又不敢,只能偷偷憋在心裏。

————

陶思眠素來刀子嘴豆腐心,看某人快一米九的大個子被自己怼得話都不敢說,她嘆了口氣,認命般起身去洗手間拿了兩條濕毛巾過來。

陶思眠:“躺下。”

黎嘉洲咳一聲,弱弱攔住她的手:“沒關系的,你覺得我煩其實不用照顧的,小病自己就能好……”

他不想真的給她添堵。

陶思眠一個眼神,黎嘉洲乖乖挺好。

陶思眠重新拉過薄毯給他蓋好,用濕毛巾給他擦額頭、臉頰、耳後。

陶思眠動作有條不紊,黎嘉洲從最開始的局促變為享受,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陶思眠把他頭上穴位輕輕擦了一圈,黎嘉洲低聲:“可以擦擦脖子嗎?”

黎嘉洲昂起頭,凸起的喉結精致漂亮。

陶思眠沒接話,只是默默給他擦。

黎嘉洲:“可以擦擦背嗎?”

黎嘉洲翻身掀開衣服,陶思眠看到了流暢的脊骨和腰窩,但沒說話,仍舊給他擦,擦側邊時,陶思眠有些夠不着,黎嘉洲帶着她的手挪到前面。

“前後對稱擦一擦,”兩個人的距離突如其來的近,陶思眠幾乎整個人貼在了黎嘉洲身上,而黎嘉洲已經從她手裏拿掉了濕毛巾,他一邊笑得坦蕩一邊帶着她的手滑過自己的腰腹。

好像每一下起伏都讓掌心的觸感異常清晰。

“其實摸一摸比擦一擦好。”黎嘉洲聲音壓得很低。

陶思眠耳根紅紅的,細軟的喉嚨動了動,但也沒出聲反對。

偏偏黎嘉洲是個得寸進尺的人……

下落的動作讓陶思眠陡然清醒,紅透着臉低吼:“黎嘉洲!”

黎嘉洲心坎一顫,看她:“寶寶。”

陶思眠深呼吸:“我好心好意你腦子裏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麽本來我覺得是我欺負了你現在你自己說說是誰欺負誰……”

陶思眠以往從未矯揉做作過,偏偏在黎嘉洲面前兇他,兇着兇着,她甚至覺得自己能紅眼。

“好好,不亂來不亂來,”黎嘉洲看小姑娘急,自己也急了,趕緊抱着人哄,“好了好了,是我錯了,不擦不擦,我們不擦……”

陶思眠蜷腿躺在黎嘉洲身旁,甕聲甕氣:“你有時候超讨厭。”

黎嘉洲伏低做小狀:“我最讨厭。”

陶思眠抱着他胳膊:“說你錯了。”

沙發不大,黎嘉洲怕她摔下去,把她朝自己懷裏攬了攬,從善如流:“我錯了。”

其實,方才陶思眠生氣不是怪他動作出格,只是覺得自己在擔心他照顧他,他還有心情開玩笑,哦對,之前還洗了冷水澡,但現在看他這麽乖,陶思眠又不忍心了,擡手輕輕撓了一下他耳垂:“快點好起來給我做飯吃。”

黎嘉洲眼皮很重,昏睡過去的前一秒,只覺得自己的心化了。

黎嘉洲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廚房傳來白粥的味道。

黎嘉洲趿拉着拖鞋過去,便看到小姑娘對着一鍋熱氣騰騰的白粥發愁。

“怎麽了?”黎嘉洲過去幫忙掀了蓋子。

陶思眠猶疑:“我按照網上說的時間和量熬的,每個步驟都很精确,但我不确定熟沒熟。”

黎嘉洲沒說話,只是拿勺子舀了一勺,吹涼了些,放嘴裏。

“熟了,”他補充,“剛剛好。”

陶思眠半信半疑。

“不然你試試?”黎嘉洲把勺子遞給她,可剛遞過去,他自己就收回來了,“不行不行,我感冒了,不能傳染給你……”

黎嘉洲話沒說完,陶思眠直接就着他手上的勺子舀了一小勺喝下。

“我不太能吃出粥好沒好。”陶思眠剛一回頭,黎嘉洲驀地彎身,輕輕在她唇角親了一下。

黎嘉洲:“獎勵你,照顧我。”

陶思眠鬼使神差:“我沒照顧過別人。”

黎嘉洲黑眸裏沉着笑:“你的意思是要我再親一下嗎?”

陶思眠手掐在黎嘉洲腰上,黎嘉洲“啊呀呀呀呀呀寶貝輕點”嘶着疼,卻是在粥的熱氣裏趁亂又親了親她額角。

入秋之後,時間過得很快。

自習室又新換了一批有隔板的桌椅,王潇加入了周識理團隊,因為給交大引進了一個商業聯合項目聲名大噪,裴欣怡在想考研的事,向陶思眠抱怨:“為什麽我大一大二不好好學習,人家考研是複習,我考研是預習……”

陶思眠:“你現在也沒好好學習。”

裴欣怡一卡:“你怎麽這麽……”裴欣怡轉而想到什麽,左看右看,然後低聲問,“對了,你和黎大佬關系怎麽樣,鄰居诶,會不會經常碰面,早上在電梯裏遇到說句你好一類……”

早就同住一個屋檐的陶思眠淡定地模糊話題:“他這周在出差。”

裴欣怡:“那你呢?我看你還是天天-朝自習室跑。”

陶思眠認真想了想:“我在思考一個哲學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黎嘉洲:我的人設是頂天立地蓋世英……嗚嗚嗚嗚委委屈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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