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只小可愛

你管你爹呢?

比起這句話,對面七八個大男孩問也不問的維護姿态顯然更讓人堵心。

謝安離開時面色仿佛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和他一起的少年們似乎和他關系并不好,聽到了,站在後面紛紛嗤笑,一點沒有上來幫腔的意思。

他轉身的狼狽,祝許一個沒繃住,大笑出聲,腳步退一下,不小心撞到身後的謝然,回憶起上一筆爛賬,聲音頓時又小了。

他怕謝然怪他剛剛先走,不等人說話,搶先:“這逼誰,賤不賤吶,敢在你謝爹頭上撒野。”

他努力給謝然出氣,面容帶着點讨好,想讓謝然忘記他的所作所為。

謝然聞言頓了一下,欲言又止,半晌,緩緩道:“他也姓謝。”

他不常開玩笑,似乎也沒掌握開玩笑的技巧,忽然這麽說,竟讓人有點更咽。

祝許不說話了。

一旁的少年們噗噗笑出來。大笑着拍祝許肩膀,先前因誤會而産生的緊張氣氛一瞬間變得放松。

只有時敘若有所思,仍然看着謝安離開的方向,對于這個聲音,他有印象,但時間過得太久,他不能确定,因此沒說什麽。

但仍忍不住多關注片刻。

就是一個極短的動作,時敘轉過頭,忽然發現謝然是和祝許說着話,還是半開玩笑的語調,灰瞳卻一錯不錯朝自己看過來。

他看到自己看他,嘴唇動一下,面色看起來有些蒼白。

時敘頓一下,知道謝然反應過來他聽出來謝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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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話,對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來說,重量不輕,祝許他們不懂,但也知道嚴重性,盡量避開這個話題。

更不要說時敘,時敘和他們還不一樣,時敘曾經去過謝家,聽到了一些話,他只要稍微聯想,就知道一切是怎麽回事。

只要他想深究,那些被謝然拼命掩蓋的不堪,那些少年人不願意顯露人前的狼狽,就會被人通通被人捅出來。

這和在謝然心口上捅一刀也差不多了。

時敘抿唇,看着少年冷然的眉眼變得坍塌,壓壓軟塌塌的心髒,垂下眼,再擡起頭時,面色已經如常。

他以為謝然這樣,是想避之不談,因為感覺丢臉。

所以順着少年心意,什麽也不提,什麽也不說,甚至故意去和祝許說話,讨論起中午的菜色,看起來什麽都沒有發覺的模樣。

其他人都沒覺察出兩人間的異樣,陸陸續續往屋內走去。

時敘以為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了,沒想到臨進門,他忽然感覺到手腕被人很輕的握一下。

這動作幅度很小,不動聲色,但随着力道傳來的方向看,右手邊,剛剛最後一個人進門後,屋外只剩下一個謝然。

謝安方才叫破了生日兩字,沒人否定,謝然聰明,以前是沒有經驗,事後稍微一想,就能發覺這一切。

他不生氣了,之所以一動不動,是有話想說。

時敘就側身,沒有再往門裏,而是手指一勾,貼心的把包廂門半掩。

他偏頭,倚着牆,耐心的等待,以為會聽到謝然說:“這件事,能不能不要說出去,告訴其他人?”

他做好了答應的打算。

卻聽謝然道:“他說的都是真的,你……後不後悔?”

後悔什麽?時敘愣一下,然後反應過來。

謝然想說,他的确是不被祝福的存在,親生母親尚且不想要他,小時候,他也的确因為餓的很了,偷拿過謝家的食物。

他覺得這很不堪。

所以他想問時敘,後悔帶他回來了嗎?

時敘一口氣梗在心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脾氣一向是很好的,這一秒,也沒忍住有些失望。

他語調硬邦邦:“你這是在教我做事?”

說完,推門進去,沒理會站在身後的謝然,謝然愣一下,才慢慢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時敘想說的話其實很簡單:我想帶誰回家是我的事,要你管?

時敘在說沒有後悔。

謝然站在光線明暗的交彙處,垂下眼,忽的勾一下唇角。

他看到桌上蛋糕與蠟燭,這是他的第一個生日,新奇又離譜,竟讓他同時感受到了死亡與重生的滋味。

再之後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

謝安的事只是一個小插曲,所有人都沒想過這件事還有後續,謝然也想不到。

他之所以在謝家那麽多年相安無事,當年不是因為謝女士動了恻隐之心。

家醜不可外揚,謝女士平生最怕她的父親,她的一切粉飾太平,都是為了避免這件事被甩到謝先生臉上。

因此,謝然知道謝女士瘋,也知道她心有顧忌,她怕事情鬧大。

即使沒顧忌,謝然其實也不怕。

他只是想不到,謝女士喜歡游戲花叢的真愛會忽然結婚,她真瘋了。

謝安回家哭鬧,正撞上槍口,他在外背着私生子名頭,天天被人看不起,現在連從小更看不起的哥哥都壓自己一頭,謝安回家就瘋批了。

謝女士妝發散亂的走出來,和他哭成一團,她很難過,真愛結婚了,新娘不是她,她卻阻止不了。

謝安從此就是她的全部了。

聽說謝安在外受了委屈,謝女士受不了,立刻開始查,順藤摸瓜摸到了學校,知道謝然,知道時敘。

她恨意滔天,想要發洩什麽,于是對學校施壓,讓學校開除這兩個學生,理由是人品不好。

她忘記了這是她親兒子。

學校原本不吃這一套,不說無緣無故開除時敘謝然,就是學生真犯了什麽錯,也是要講究證據再進行處理的。

奈何對面是謝家,還是個瘋批,學校扛了一段時間,也有點頂不住了。

他們先是試探的找到時敘:“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能處理嗎?需要學校幫忙嗎?”

時敘蹙眉:“發生什麽事了?”

學校看他一個半大少年,就有點心軟,到嘴邊的話有點說不下去,只搖搖頭。

然後又找到謝然。

單從人們的印象來說,謝然其實比時敘不好惹。

時敘做事講究和氣,謝然不,少年人很兇,眉目冷冽,對人不冷不熱的,很容易讓人心裏犯怵。

比起幹淨溫柔的時敘,對學校來說,顯然是謝然的抗壓能力強一些。

說的也就更直白一些:“能不能回去勸勸她,有些事,讓我們很難做。”

對方也不好意思的說的太直白,饒了一個大圈子,才含糊對謝然說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又道:“你和時敘,是有好前途的。”

謝然聽的血液一瞬間冰涼。

他謝過學校,放學後第一次沒跟時敘說,也沒跟任何人說,獨自回了謝家。

這個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建築,僅僅是一學期沒有回來,好像變得讓他不認識了,面目顯得猙獰。

門沒鎖,謝女士剛好在家,坐在客廳裏,桌子上是真愛的照片,她的目光似哭似笑,非常迷離。

謝然忽然就有點惡心。

他忍着反胃,背光站在門口,問她:“這是我和你的事,不要牽扯其他人。”

謝女士頓一下,渙散的目光聚集。

她看謝然,又看桌上的照片,忽然的笑起來:“我最讨厭你們的一點,知道是什麽嗎?”

“就是這種好像發生什麽事,我都奈何不了你們的樣子。”

她笑起來,目光不知道通過謝然看到誰,又哭起來。

“你們算什麽東西?你們算什麽東西?!還想左右我的想法?我只不過想要一個铮哥哥的孩子,我說了,有了他之後,我一定會和你好好過的。”

“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我?!滾!!都給我滾!!!”

照片啪的被砸到謝然面前,出人意料,裏面并不僅僅是笑的迷人的真愛,還有一個十分清俊的男人。

家裏從來沒出現過男人的照片,謝然沒見過他,也沒來得及看清,玻璃碎了一地。

謝然目光平靜,動也沒動,手腕上被飛濺的玻璃割出來一道口子,他沒在意,淡淡問:“你想怎麽樣?”

“什麽意思?”謝女士發夠了瘋,似乎平靜一點。

謝然道:“這些爛事,和他沒有一點關系,別對他下手。”

謝安不知道原本躲在哪偷聽,聞言竄出來,煽風點火:“怎麽了,舍不得了?想求饒了,我告訴你,晚了,我非弄死他,你們一起耍我的時候可沒有……”

話沒說完,謝然眼睫動一下,忽的偏頭看他。

少年的手指修長,看起來很白,實際極具力量感,謝安都沒有反應過來,忽的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然後是後腦勺尖銳的痛感。

謝然神色不變,半蹲着,掐着他的脖子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下,看他說不出話,冷淡問:“還說嗎,弄死誰?”

謝安疼的冷汗瞬間流下來,他撲騰着,謝然力氣大,他推不開,也說不出話。

謝女士尖叫着過來想拉他們,聲音尖銳,吵的謝然耳朵生疼。

他抿唇站起來,把癱成爛泥的謝安扔到謝女士腳下,眉目冷淡的開口:“我不管你們是怎麽想的,也不想管你們是怎麽想的。”

“婚內出軌,家庭暴力,兄弟阋牆,高風亮節的謝家,裏面都爛了,想必媒體很喜歡。”

“再難聽點,你們當年那點爛事,對謝家和鐘家都有影響吧,鐘铮結婚了?外面有個私生子?傳出去,讓所有人聽,你看他這次會不會放過你們。”

謝女士面色僵硬一瞬,倏然尖叫,瘋狂搖頭:“不能說……不能說!!你瘋了,你敢傳出去,爸爸也不會放過你的!!!他會殺了你!!!”

謝然嗤笑。

“我在乎嗎?”他反問。

少年人眉目冷冽,帶着反常戾氣,他站在刺眼的燈光裏,一字一頓道:“你們以為我在乎什麽?我在乎的人,差點就被你們毀了。”

“你們動他,讓我不好過,那大家以後都別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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