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嬖妾
殿內寂靜無聲,案上擺放着一個香爐,升起袅袅香煙,使得滿室飄香。窗棂上挂着粉紅紗簾,暖陽透窗而入,照向桌上的琵琶;軟榻前珠簾低垂,随輕風搖擺,叮當作響,忽隐忽現出兩個美人的身影。
床榻上坐着一個正值妙齡年華的少女,另一名女子蹲在榻前,貼着少女的腹部,興奮地說:“他動了,他動了,聽聽,他還在說話呢!”
少女連連笑道:“胡說!還未出世的孩子,怎麽會說話。”
薛氏擡頭看她,笑道:“我聽見了,他說想快點出來,見一見自己的母妃。”
薛嫔笑得愈發粲然,一只手搭在隆起的肚子,心裏十分滿足。
薛氏緩緩起身,随即坐在她身側,看着她道:“妹妹,只要你為皇上生下龍子,就有機會坐上皇後之位。你若是當上了國母,到那時不止你一人,就連我們的父親、家人也都可以享有高官厚祿……”
話音未落,薛嫔便道:“現在的正宮皇後是李氏,你我怎麽可能有這個機會呢。”
薛氏道:“生在這樣的亂世,連皇位都能頻繁更疊,更何況是後位。”
薛嫔卻道:“姐姐,你想得太天真了!皇上的女人何止你我兩個,縱使現在得寵,也不過是一時的,日後若是年老色衰了,最終的下場不過與其他妃嫔一樣孤獨終老。你我本是倡家女,因生得一點姿色才得榮貴,我已知足了。姐姐還是少生事端,免得惹禍上身。”
薛氏倒覺不然,“歌妓又如何,趙氏姐妹原本也是陽阿公主家的歌妓,可最終還是取代了許後的位置,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所以說,最重要的是抓住聖上的心,而并非是身份。”
薛嫔嘆了嘆道:“可惜真正抓住皇上心的人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李後。再說,當今聖上也不是漢成帝,他雖然荒淫好色,卻不是個昏庸的君主。縱然李後不得寵,不過她依然是皇上的結發妻子,對她是十分敬重,倘是你這麽做激怒了他,可如何是好?”
說畢,輕輕撫摸已經隆起的肚子,“我現在只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希望他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待聖上百年之後做個太妃,安享晚年,僅此而已。”複又擡眼看向薛氏,面色嚴肅,“姐姐,一個人之所以會毀滅自己,都是因為自己的野心,所以姐姐還是聽我的勸,以後再也不要提起此事。”
薛氏卻不肯聽,執意堅持,“立後之事我自然不會說,不過我定會找機會與聖上提起為父親升官一事。就憑聖上對你我二人的寵愛,他也必定會答應……”
“姐姐……”
薛嫔的話還未說完,她便立刻打斷:“好啦妹妹,這件事你就別操心了。至于皇上那裏,我自會有分寸。”
聽見姐姐這麽說,薛嫔只覺得無奈,垂下頭,不想再與她多費唇舌。
Advertisement
花園裏鳥兒輕啼,暖風吹柳,婆娑起舞,溢出一股清新之氣。
李祖娥與薛氏姐妹并肩走着,不多久,行至百花盛開的地方,那裏落花遍地,紛紛灑向于湖面,周圍彌漫醉人的芳香。
李祖娥溫聲問道:“多日不見了,妹妹的身體還好吧?”
薛嫔微笑道:“多謝皇後娘娘關心,妾身一切都好。”
李祖娥道:“妹妹應該多出來走動走動,總是待在房裏對身體不好……”
薛氏插話道:“皇後娘娘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在這外面難免磕磕碰碰的,若是傷了龍種可就不好了。”
薛嫔面露尴尬,看向李祖娥道:“我姐姐說話一向直爽,還望娘娘不要見怪。”
“怎麽會呢。”李祖娥笑得勉強。
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很長時間,薛嫔也漸漸感到疲累,于是李祖娥與薛氏等人找了一處稍微清涼的地方坐了下來。
片刻後,一個婢女小步上前,不小心将水壺掉落在薛嫔的腳下,一陣碎裂的響聲清晰入耳。
這時,薛氏立即起身,瞪着那名侍婢,怒喝道:“薛貴嫔肚裏的孩子是龍種,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有幾個腦袋能賠!”
那宮婢心裏膽怯,很快屈膝下跪,額頭觸地,口中連呼該死。
李祖娥開口勸道:“妹妹何必這般惱怒,她也并非有意,我看就算了吧。”
薛氏卻不肯給她一點薄面,冷笑道:“皇後娘娘自然不會擔心別人肚子裏的孩子,只是妾身想說,并不是只有太子的命才最尊貴,薛嫔肚子裏同樣懷着皇上的兒子。”
她的話甚是刺耳,而且非常傲慢,讓李祖娥十分難看。清蓮見此情景,不禁惱怒,正欲張口開罵,卻被李祖娥制止,清蓮無奈只有把話吞下。妹妹薛嫔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只靜靜地坐着,場面霎時變得沉靜,尴尬萬分。
直至聽見不遠處傳來內監說了一聲“聖上駕到”衆人才緩過神,忙伏地叩拜,口中道出恭迎之聲。
高洋緩緩近前,忽而看向李祖娥,微微笑道:“原來皇後也在,這裏今天還真是熱鬧。”
未等李祖娥開口,薛氏便立刻湊到高洋身側,嬌聲喚道:“陛下!”巧媚的笑容,嬌軟的聲音,讓人不由酥了半分。
高洋凝視着薛氏的臉龐,輕輕笑了笑,似見了有趣的玩物一般,心中甚是喜愛。
他并未說話,目光轉向李祖娥的面容,正欲開口,卻忽然感覺到薛氏緊緊拉住他的右臂,立即搶話道:“陛下,不如妾為陛下獻上一舞,以此助興,如何?”
高洋也不好拒絕,只道:“那就有勞愛卿了。”
琴聲悅耳,忽有鳥鳴相伴。随着樂聲入耳,薛氏輕踱蓮步,羅袖微揚,纖指緩動,衣袂随風輕舞,袅袅腰肢似春柳,膚色柔滑如脂,一雙美目橫秋波,那袅娜盈盈之姿,似輕燕般翩跹起舞。
薛氏微微翹起紅豔的朱唇,眉眼舉止間盡是媚色,看得高洋是如癡如醉,幾乎忘記了李祖娥的存在。
見丈夫癡醉地看着另一個女子,李祖娥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卻未言語,只靜靜地垂着頭,随後又将目光看向另一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