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百年遇害

李祖娥雖然到了妙勝寺為尼,過着平靜的日子,但齊宮裏面卻依然不平靜。

河清三年六月,天變異象,出現赤星。當時,高湛讓下人接了一盆水,用它接住星星的影子,随後将那盆水蓋上,一夜之後盆自破裂,于是想以高百年來鎮壓這種天象。

高湛就曾将侄子高孝瑜殺害,灌飲三十七杯酒,直至身體肥大,最後派人用車載他出宮,并在路上投毒。

至西華門,高孝瑜因覺煩熱躁悶,最終投水而死,如今高湛又想要犧牲高百年的性命了。

博陵人賈德胄經常教高百年讀書寫字,他之前就寫過數個“敕”字。

“敕”乃帝王的诏命,于是賈德胄将它們都封好,密奏與齊主。高湛看後大發雷霆,立即命人召高百年入殿。

府裏丢了自己的字跡,又聽說皇帝讓他去面聖,高百年自然清楚自己是兇多吉少,因此在離開王府前對妻子斛律氏說:“我知道父親在位時,聖上就對他心懷恨意,如今,聖上終于找到理由來殺我,自然不肯放下這個好機會。”

斛律氏雙眸含淚,急道:“那該怎麽辦?我們該怎麽做?”

“我沒有任何辦法,只有去面對。”說着,将一塊殘缺的玉佩留與妻子,以示訣別,“此次一去,只怕性命不保,所以我将這塊玉送與你。想來我能留給你的,也就只有它了。”

斛律氏拿着那塊玉玦,擡頭道:“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便是在九泉之下,妾身都會緊緊跟着你,不會和你分開,永遠不會。”

高百年雖然沒有言語,卻早已露出動容之色。

門外突然傳來士兵催促的聲音,高百年即便有千萬個不舍,也不得不選擇離開。他深深凝視斛律氏,勉強露出一絲微笑,柔聲道:“我該走了。”

斛律氏卻不肯放開他,緊緊握着他的手,含淚道:“百年,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你一定要回來。”

說畢,只聽他輕輕應了一聲,感覺到他松開了手自己的手。斛律氏只得将他放開,看着他離去。在他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她終是忍不住淚流滿面。

來到玄都苑涼風堂,高百年終于見到了叔父。高湛冷冷地看向站在面前的少年,眼裏帶有些許恨意,那雙目光不像在看親侄,反倒是在面對一個仇人。

高湛命他寫了一個“敕”字,高百年只得依言下筆,并将他寫的字與之前呈上的作對比,确實如賈德胄所給的字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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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旋即将賈德胄呈上的字,扔至高百年的面前,冷聲道:“這些字果然是你寫的!”

高百年彎腰将它拾起,看了片刻,口中卻無一言。

“不說話,便是默認了?”

高百年聽得他含怒的聲音,便忙道:“陛下,這些字是百年無聊時,寫着解悶的。”

高湛卻道:“做什麽不能用來解悶,卻用這種大不敬的方法。”說罷,沒等高百年再說一字半句,就令左右用棍棒亂擊。

高百年疼痛難忍,口中發出陣陣凄慘的哀嚎,一直在躲閃。高湛見此情景,就命人将他緊緊抓住,拖拽着高百年繞堂跑,還一面走一面亂打,所經之處皆是他的鮮血。及至氣息将盡,高湛才出聲讓他們停手。

高百年慢慢爬到高湛面前,緊緊抓着他的衣角,懇求道:“乞求饒命,願與阿叔作奴。”

聽得“阿叔”二字,高湛更覺不快,拔出腰間的利刃揮向高百年,親自斬殺了他,接着将他的屍體仍于池中,使池裏一片赤紅,在後園親眼看着侍衛将他埋葬。

斛律氏聞得丈夫的死訊,整日握着那塊殘缺的玉佩哀號不止,哭得極為傷心,口中不絕地念着高百年的名字。

美玉雖然有一塊缺口,卻是他留給她的最後一件東西。如今人已離去,獨留她一人在這塵世。斛律氏只覺萬念俱灰,只想随他而去。

高百年走後斛律氏滴米未進,身邊的侍女雖然多次勸說,其父斛律光也曾來看望過女兒,但她卻仍是不肯進食。

斛律氏的身體越發虛弱,面色愈顯蒼白,毫無一絲血色。

斛律光随父出征多年,為齊國立下赫赫戰功,可是現在看到女兒這般憔悴模樣,也不禁心痛,沒有任何辦法。

一個多月後,樂陵王妃斛律氏絕食而死,年僅十四歲。在她離世前,曾對父親說過“也許你們都認為百年走了,可是我卻覺得他沒有死,也從未離開過我的身邊,因為在我的心裏他一直存在。”

那塊玉佩一直在斛律氏的掌心裏,緊緊地握着,至死都不肯放開。直到父親斛律光前來,方才掰開了她的拳頭,看見放在手裏的玉玦。

高百年離世後,高湛将六嫂元氏關在順成宮,不得與家人相見。即便如此,元氏還是與父親元蠻通信訴說苦楚。沒過多久,宮闱之內忽有流言飛語,于是高湛命人詳查,後來得知元氏與其父兄暗通書信,元蠻因此而被免官。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最初種下的因,最後結下的果;一切的錯與過、孽與債,最終還是由後人來償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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