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代王妃
代王宇文達雅好節儉,侍姬不過三四人,宇文邕認為他不好聲色,才将馮小憐賜予他為妾,卻不料深得宇文達的寵愛。
自馮小憐進府以後,經常在宇文達面前進言,說王妃李氏如何趁他不在的時候為難她,欺辱她。宇文達見新寵粉淚潸然,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也就軟了。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更何況欲望是人的天性,便是以君子為飾的宇文達也不會例外,最終還是因為寵愛新人,而被沖昏了頭腦,對馮小憐的話深信不疑。
宇文達一開始只是對李氏斥責一番,夫妻二人因此發生了口角,鬧得很不愉快,又經過了幾次争吵以後,宇文達便漸漸地疏遠了李氏。
她只好每天用看書來打發時間,時不時還會想起往日與丈夫在一起的種種。過去兩人伉俪情深,如今他卻只聽信新寵一面之言,這樣天差地別的對待,讓李氏無法接受,又見他整日沉迷于溫柔鄉,變成貪戀美色、不辨是非的男子,更使她失望透頂。
夫妻倆一連一個月沒見面,忽有一日,宇文達竟親自來到李氏房中。見他前來,李氏連忙讓侍女準備點心,宇文達卻制止道:“別忙!我今日來是有一事要說。”
李氏料想是與馮小憐有關,收了笑容,臉上略有愠怒,一聲不吭地坐在榻上,不再看他。
果然,李氏聽見他開了口,說的無非是過去重複過的話。李氏終于無法忍受,加上想起之前受到的侮辱和冷落,更是覺得委屈,于是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聽小憐說,又是聽小憐說,她又在你面前說我什麽了?真是白白夫妻一場,我這樣明媒正娶的王妃,還不如個亡國之君用過的□□。如今新寵一句話,就開始懷疑我的為人,怪不得人說男子皆是喜新厭舊之徒。夫妻相處多年,終究抵不過新人的軟玉溫香。供男人洩欲宣淫的蠢物,倒成了寶了!”
這番話不僅把馮小憐給罵了,連帶将他一起都被說得很不堪。宇文達不由怒火中燒,縱聲道:“什麽‘洩欲宣淫’,你竟用這四個字來形容我……”
“我說錯了嗎?”宇文達不語,李氏又道:“府中置數名侍妾,與數十名侍妾又有何不同,到頭來還不是跟已故的齊主一樣,沉迷于溫柔鄉裏,何必以君子之态來掩飾輕薄放浪的本性。”
李氏只覺一肚子委屈苦悶無處訴,便大聲吵鬧了一陣兒,侍女又哄勸了一陣兒,都無法平息她的怒火。
宇文達她這樣,也不言語,又聽她喊道:“我這樣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倒不如死了幹淨,死了幹淨!”說着,越發惱忿激動,一氣之下便一頭□□到牆上,整個身子倒向地面。
宇文達見她滿頭鮮血,暈倒在地,心內瞬間一驚,又聽見侍女連連大叫,更是慌亂,立刻讓她們傳大夫過來。
畢竟夫妻一場,看到李氏變成這副模樣,宇文達多少于心不忍。事到如今,自己說什麽也無用,想必她最想要的是親人的安慰,于是遣人去找李母,望她來府中陪伴妻子一段時間。
經過李氏這番一鬧,宇文達便知是馮小憐在挑撥夫妻間的關系,卻也不忍責備她,只勸她時不時地去看看王妃,多少照顧一下。馮小憐聽他這般勸說,也不好多言,只依他的話去做。
馮小憐端了熱湯過來,正巧李母也在房裏。李母看到她進門,便打量了她一番,見她身着麗服,又聽見李氏喚她的名字,就知道這名女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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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幾日李氏得到馮小憐的照顧,卻也深知她并非出自情願。李母見她露出一臉不滿,恨不能上前給他兩個耳刮子,李氏卻不責備,只道:“這裏不用你照顧了,你還是回房休息去吧。”
待她走出房門,李母才道:“瞧他那樣兒,像是誰欠了她似的,什麽東西!怪道人說她是個禍水,禍害完皇帝,如今被代王納為妾,又把整個王府都弄得烏煙瘴氣,一刻都不得安寧。”
李氏忙道:“母親別再說了,讓她聽見倒抓到了機會,在代王面前又該說我的不是。”
李母道:“代王是個明白人,怎麽就被這個狐媚子給耍弄了?”
李氏嘆了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也許就是這個意思吧!何況,她曾深得齊帝的寵愛,想必是有些手段的。”
“依我看,你就是因為太好性兒,才會被人欺負。”
李氏道:“代王那麽寵着她,我能怎麽辦,如何能奈何得了她?不過在代王面前說幾句,或是跟她鬥幾句嘴,現在想想真是幼稚得很。”
李母冷笑道:“也就是你,她要是落在我手裏,可不是鬥幾句嘴的事兒了。不過有句話說得好,‘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嚣張到什麽時候。”
李母原以為馮小憐早已離開,不料她一直站在門外,這次的談話被她聽得是清清楚楚。
雖然在馮小憐看來,世上所有男人都是一樣的,不過對待宇文達這樣的男人,若是不使出點手段,還真是拴不住他的心。可是經過代王妃這麽一鬧,馮小憐明白自己無論怎麽受寵,李氏都是宇文達的妻子,他們二人還是有幾分結發之情。想到這些,馮小憐選擇了沉默,沒有像李氏說的那樣,将這番話講給宇文達,以免他認為自己生事。
過了半晌,她又聽見李氏說:“沒想到夫妻這麽久,還是敗在了新寵的溫柔鄉,我現在才知道自己在丈夫心裏的地位。人的變化怎麽會這麽快?一個女子的出現,讓他徹底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讓我感到陌生。這種心灰意冷的感覺,讓我想到宋文帝的皇後袁齊妫。以前我不清楚她是怎樣一種心境,臨死前為什麽看了丈夫很久,都不肯說一句話,将滿心的苦楚和委屈都宣洩出來,最終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臉,便是流淚也不願面對深愛的丈夫,可是現在,我好像多少明白了。所以說,女人不能太癡情,更不能付出全部的心,不然到将來最受傷的會是自己。”
李母忙道:“什麽臨死前,別說這種傻話。一個女人首先要愛自己,一個不懂愛自己的女人,怎麽會有人愛呢!”
“話雖是這麽說,但是我知道一切都已經過去,回不到從前。對于回心轉意四個字,我也不抱任何的希望了。”李氏微微嘆氣,閉上了眼睛,沒有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