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籌備

紀樊陽發現,陸徽和丁心雨約會回來後,整個人都變得焦躁不少。以陸徽的性子,似乎不怎麽關注案子的進展,即使犯罪嫌疑人是他自己,他依舊像個沒事人,沉迷肥皂劇或者烤蛋糕,紀樊陽甚至認為,樓下的關愛同志協會應該請陸徽當代言人。

然而現在的陸徽,每天晚上守着紀樊陽下班的點,年輕人剛踏進家門口,陸組長的問候必然到達:“案子怎麽樣了?”

每日問候并沒有給紀樊陽造成困擾,但引起了紀樊陽的疑惑:“沒多少實質性進展,怎麽了?”

“沒什麽。”陸徽縮回沙發上看電視去了。

“如果出了什麽事。”紀樊陽把外套挂在衣架上,“一定要跟我說。”

“嗯嗯嗯。”陸徽敷衍着應答。

紀樊陽無奈地暼了癱在沙發上的陸徽一眼:“你和丁小姐到哪一步了?”

“明天結婚。”陸徽随口胡扯道,“你去找出最好一套的正裝,做我的伴郎。”

“……”紀樊陽從口袋裏掏出一根棒棒糖扔到沙發上,“給你兒子準備的。”

“肚子裏是個閨女。”陸徽撕開糖紙,“我偷偷給大夫塞錢知道的。”

“去你的吧。”紀樊陽沒忍住笑,一邊搖頭一邊拎着菜袋走進廚房,“滾進來洗菜。”

“好的,老媽。”陸徽咬着棒棒糖站起身,走進廚房,“我跟丁心雨說孩子生下來跟她的姓。”

“還沒結婚就做好始亂終棄的打算了?”紀樊陽拿出一捆荊芥塞給陸徽,“擇幹淨,負心漢。”

“因為我要和你過啊。”陸徽接過荊芥,從櫃子裏拿出不鏽鋼盆放在臺子上,一根一根擇菜,“我有一套正在拆遷的房子,給你當彩禮。”

“你還有一輛破車。”紀樊陽低頭認真地削茄子,“哦對了,你的那輛車哪去了?”

“賣廢鐵了,為了給丁心雨買花。”陸徽說,“代孕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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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被刑警事業耽誤的相聲演員。”紀樊陽被陸徽逗的肩膀一抖一抖,“我以為你拿丁小姐做借口,前兩天遇到她問了一下,敢情你還真和她一起出去了。”

陸徽擇菜的動作微頓,接着輕快起來:“還能騙你不成,我又不是真的同志代言人。”

“行了吧,你說十句有一句是真的我都謝天謝地了。”紀樊陽把茄子切成塊,“你的房子什麽時候竣工?”

“今年八月。”陸徽洗好荊芥,投幹淨水,放在案板旁邊,“過了門房産證上才能寫你的名字。”

“那不行,當初咱們是怎麽說的。”紀樊陽順着陸徽的話接下去,“你不把房子給我我等會兒下樓告訴丁小姐你是個騙婚的基佬混蛋。”

“我這就去自首,告訴警察叔叔你教唆我一個大好青年基佬去騙婚小姑娘。”陸徽舉起雙手,“還有什麽要做的嗎?”

“打三個雞蛋。”紀樊陽指揮道。

吃完飯,陸徽坐在床上寫筆記。

他一上午可沒閑着,把車開去賣廢鐵,加點錢買了一輛二手五菱宏光,在剎車片上做了些手腳。紀樊陽的嗅覺敏銳得很,為了不讓他發現,陸徽特意找了個不怎麽清白的二手市場,贓物比正規貨要便宜不少。

賣給他車輛的男人看上有些眼熟,陸徽想,疑惑的思緒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将疑惑壓下,計劃起別的事情。

自殺有很多種方式,陸徽想要一種盛大的,不同尋常的方式。

換個說法,中二病犯了。

他曾憧憬過跳河,從高架橋上跳下去,如一架迫降失敗的飛機,狠狠地砸在水面上。

不過他現在策劃的這個也不錯,只不過亟待完善。

這個案子不能再拖了,基本确鑿的證據,指向明确,如果不是高局争取,他早就坐在審訊室而不是家裏柔軟的床鋪上。

他閑散了半個月,想必高局争取的時間快要耗盡。說不急是不可能的,他若是表現出焦慮的情緒,紀樊陽肯定會比他還急。年輕人婆婆媽媽的性格能把他煩死,在遇見紀樊陽之前,他最煩的就是這種聖父,整天關心這關心那就是不關心自己,溫溫和和的見到誰都笑臉相迎仿佛上輩子欠世界一筆巨款。事實證明,唯有聖父能忍受得了陸徽的尖酸刻薄。

況且紀樊陽意外的幽默和難纏,有時候有點狡猾,頗合陸徽的口味。

陸徽寫完筆記,合上本子彎腰放到床頭櫃第三個櫃子裏,站起身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紀樊陽抱着陸徽的平板玩憤怒的小鳥。

紅色的三角炸//彈鳥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竹制底座上炸開,綠色的豬頭哼哼嗤嗤地落了一地。

“我今天烤了個蛋糕。”陸徽說,“當作禮物。”

“關于什麽的禮物?”紀樊陽擡起頭看向陸徽,年輕人的瞳色比平常人淺些,棕褐色的眼瞳在暖黃色的燈光下仿若滴出蜜來。

陸徽看着紀樊陽那雙眼,暗嘆果然沒人能對這雙眼說出拒絕的話語,他起身走進廚房端出蛋糕,正方形的蛋糕鋪着一層薄薄的白奶油,鑲嵌了兩排草莓,中間豎着寫四個字【好友證書】,陸徽遞出一把叉子:“早該給你了。”

紀樊陽眼睛亮了亮,接過塑料叉子戳了個草莓放進嘴裏咀嚼:“嗯,好吃。”

“還有這個。”陸徽拿出一張卡片,上面寫了幾行字【好友證書,因公民紀樊陽對本人很好,特此頒發。】,落款是陸徽花裏胡哨的簽名。

紀樊陽接過卡片,掃了兩眼,從茶幾上拿起中性筆挨着陸徽簽名:“今天是什麽值得紀念的日子嗎?”

“好友日。”陸徽倒了兩杯蘋果汁,遞給紀樊陽一杯,“每年的今天我們都要一起紀念。”

“肥皂劇和蛋糕日。”紀樊陽端起蘋果汁笑着說,“敬四月。”

“敬四月。”陸徽仰頭将蘋果汁喝盡,可惜明天的計劃不能飲酒,不然他一定喝個大醉,将所有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訴面前的年輕人。

但他不能。

紀樊陽有優渥的家庭條件,俊朗的外貌,敞亮的前程,他不能拖累他。

喝完這一杯,明天,是分道揚镳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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