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模糊
“送所有人一輪酒,有什麽值得慶祝的嗎?”短發女士問。
陸徽晃了晃酒杯:“自家養的豬會拱白菜了,能不高興嗎。”
女士不禁微笑:“你很有意思。”
“我也是這麽覺得。”陸徽放下酒杯,托腮偏頭看向女士,帶着些憨真的孩子氣,“你怎麽看朋友這個詞?”
“那可是個寬泛的詞。”女士說,“我有不少朋友,但真朋友又有幾個呢。”
“我有一個朋友。”陸徽說,語氣中有着驚人的篤定,“他能為我去死。”
女士的表情有些迷惑和震撼:“這麽确定?”
“是啊。”陸徽要了一杯白蘭地,兩種酒摻在一起喝,他有些微醺,“我們是不是要進行到下一步了?”
“去我家?”女士擡手放在陸徽肩上,“這個情況怎麽感覺是我占你便宜。”
“都差不多。”陸徽不在意的搖搖晃晃站起身,“如果你覺得愧疚可以再請大家一輪。”
“我可掏不起。”女士說,她扶了陸徽一下,免得他直接栽到地板上,“你叫什麽?”
“怎麽,你想長期聯系?”陸徽眨眨眼睛,聚焦渙散模糊了周圍的景物和聲音,他掙脫開女士的攙扶,看向那個匆忙趕來的熟悉影子,“啊,你來了。”
“啤酒能讓你喝成這樣?”紀樊陽哭笑不得,走過來扶住陸徽,“酒量太淺了你。”
“我還喝了白蘭地。”陸徽晃了晃手指,“兩杯。”
“行行行你厲害,我幫你再叫一杯二鍋頭怎麽樣。”紀樊陽抱歉地朝女士微笑,“麻煩你了。”
“不麻煩,他挺可愛的。”女士擺擺手,“你是他那個唯一的朋友?”
Advertisement
“他這麽說了?”紀樊陽有些高興,“是的。”
“我想把他帶回去。”女士問,“可以嗎?”
“……恐怕不行。”紀樊陽說,“我們明天要出差。”
陸徽看着紀樊陽的側臉,像是小男孩找到了新奇的寶貝,酒精催化他的神經,讓他比平時更興奮。
“這樣,那好吧。”女士拍拍陸徽的臉龐,“嘿,帥哥,下次見。”
“好啊。”陸徽的視線轉回女士身上,“你不玩了?”
“一晚一個帥哥,今天的任務完成了。”女士湊過來親了一下陸徽的臉頰,“晚安。”
“晚安。”陸徽擺擺手,他看向紀樊陽,“你怎麽來了?”
“本來我是要和那位美女回她家。”紀樊陽說,“我打了輛出租車,送她上去,然後我回來看看你怎麽樣。”
“如果沒有你我現在就在美女家坐着品酒了。”陸徽說。
“你不會的。”紀樊陽清澈的眼睛看着陸徽,“你故意喝多的,沒辦法勃//////起。”
“……”陸徽咬了下後槽牙,“算你聰明,走吧,回去。”
“我以為你會高興美女邀約。”紀樊陽與陸徽走出酒吧。
“我也這麽以為的。”陸徽恨鐵不成鋼地看紀樊陽,“我沒想到你能放走到嘴邊的肉。”
“感覺不對。”紀樊陽說。
“感覺?”陸徽佯裝驚訝,“誰去酒吧找感覺?”
“你好意思說我,你呢?”紀樊陽反問。
陸徽噎了一下,讷讷道:“我在想別的事情。”
“哦,看來我們都沒心情約炮。”紀樊陽說,他擡頭看天幕上挂着的星星,“我不想讓你因為我而愧疚。”
“你在琢磨什麽東西?”陸徽問。
“卧底是我的選擇,就像假死是你的選擇一樣。”紀樊陽說,他褐色的眼睛藏了星空,“我們沒必要為朋友的付出而耿耿于懷。”
陸徽閉上嘴巴,他不知道怎麽回應這句話。是的,他沒辦法走出“有人為他赴死”這個怪圈,這份感情太沉重,像秤砣壓在他心底。陸徽的自毀傾向很重,他向往死在槍戰,死在爆炸,死在三彎河,或者死在什麽別的地方,但他不敢牽連別人。這讓他感到他活着有重量。
“你依舊可以做原來的你,不用因為我有所顧忌。”紀樊陽說,他的聲音溫柔如風,“做你想做的,沒人可以阻止你。”
“你這情話說的我都要哭了。”陸徽笑着說,他放松了些,“走吧,回去了。”
“明天去中川?”紀樊陽跟上陸徽的腳步。
“嗯,先去看看。”陸徽說,“你知道魏從嘉的速度有多慢。”
“其實他也不是特別慢……”紀樊陽說,“不去問問高局?”
“等聘任書出來他們就會去中川的。”陸徽說,“我想先去見見我姐姐。”
“我也要跟着去嗎?”紀樊陽猶豫。
“你必須去。”陸徽威脅道,“我姐殺了我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紀樊陽笑着搖頭:“你活該。”
“魏從嘉說我姐在中川車站等我。”陸徽轉頭對坐在他身邊的紀樊陽說,“等會兒你走在前面,我去廁所。”
“你別想跑。”紀樊陽看着動車車窗外閃過的景色,“跟她好好說,說不定我們不用住賓館了。”
“我都要死了你卻還在關心我的房子?”陸徽裝作大驚失色的樣子,“你這個勢利的小人!”
“當初我進你家門你可不是這樣說的。”紀樊陽笑着随他演,“現在該告訴我你的銀//行//卡密碼了。”
“你做夢吧,我都留給我姐了。”陸徽說,“你一分錢都別想得到!”
“行了陸大明星,別演了,到站了。”紀樊陽站起身從行李架上拿下行李箱放到地上,他擡眼看陸徽,發現陸徽坐在位置上,似乎真的在緊張。
紀樊陽拍拍陸徽的肩膀:“你姐姐會理解你的。”
“或許吧。”陸徽站起身拉着箱子下車。
兩人并肩走過長長的出口通道,遠遠便能看到陸安和魏從嘉。
陸徽走過去,耷拉着腦袋,像只做錯事的大狗。
陸安捏捏他的耳朵:“不想看見我啊?”
“不是。”陸徽縮縮肩膀,“對不起沒跟你講我那個……”
“我知道。”陸安打斷他的話,“特殊情況,對吧?”
“……嗯。”陸徽回答。
“混世魔王慫了的樣子可不多見。”魏從嘉幸災樂禍地在一旁笑。
陸徽暼了魏從嘉一眼:“我的聘任書呢?”
“你到中川市局就能簽了。”說到工作,魏從嘉嚴肅起來,“死者的身份确定了,是王晶。”
“杜承先的老婆?”陸徽皺眉,“杜歡月呢?”
“下落不明。”魏從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