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內亂
中午的陽光暖烘烘的,斜照半個辦公室,陸徽趴在桌子上盤起胳膊閉着眼睛,像只懶洋洋的大灰狼。
紀樊陽坐在電腦前,将饒菲菲和楊潔傳回來的圖片和文字資料整理成有邏輯內涵的報告。
靜悄悄的辦公室裏只有沙沙的寫字聲在空氣中回響。
“姐那麽辛苦,沒必要天天來吧。”劉懷胄中午下班前腳剛邁進門,擡頭便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劉葳,他脫下外套遞給妻子,“小月怎麽樣?”
“小月小月的,你真當她是你親女兒?”劉葳冷嘲熱諷,“劉家怎麽就出了你這樣的廢物兒子。”
“多吃了兩口飯。”劉懷胄的妻子寧青說,“睡午覺呢。”
“我帶了兩個雞腿,等會兒做炒飯吃。”劉懷胄拍拍妻子的肩膀,“小月太瘦了。”
“行了少在我面前裝家庭和睦。”劉葳皺眉,“讓你問的事情問出來了沒?”
“問什麽,杜歡月吃飯都不願意跟我們一桌,能告訴我們那麽重要的事情?”劉懷胄脾氣溫和,但不是毫無脾氣,他給自己接了杯水卻沒有給劉葳接,“姐沒什麽事趕緊走吧,我們該開飯了。”
“劉懷胄,我告訴你,劉家倒了你也不會好過。”劉葳威脅道,“你以為你活在桃源啊,小少爺?”
“我不是什麽少爺,我只是個高中教師。”劉懷胄氣定神閑地坐在沙發另一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倒是姐你,做的壞事找上門了?這麽着急?”他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調到中川電視臺,“我昨天看新聞,後山湖撈出來具女屍。”
“你想說什麽?”劉葳強撐起氣勢。
“找個話題而已。”劉懷胄瞥了一眼劉葳,“老百姓還是顧着自己的小日子為好。”
“陸組,中午吃什麽?”紀樊陽放下筆,伸了個懶腰。
陸徽趴在桌子上不想動彈:“肉。”
“我看了一篇文章,中年男人吃太多肉會變得油膩。”紀樊陽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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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不吃肉會死。”陸徽瞥了年輕人一眼,“快給你家叔打飯去。”
紀樊陽嘆氣,他看着陸徽亂糟糟的頭發很想伸手揉一揉,無論陸徽是三十五歲,還是十五歲,給他的感覺都像是五歲。
“多做了一碗,姐留下來吃飯吧。”寧青端着盤子走出廚房,把飯菜放在桌面上。
“姐吃不慣家常小菜。”劉懷胄說,他話中有催促,“姐下午一定有飯局吧?”
“我走了,你盡快問出來。”劉葳站起身,包挎在肩上,“以你的工作做擔保。”
聽到威脅,劉懷胄臉色微寒:“不送。”
劉葳疾步走出客廳摔門而去,巨大的關門聲在樓道內回響。
“……吃飯吧。”寧青拉開椅子坐下。
劉懷胄走到飯桌旁坐下,對妻子說:“對不起。”
“你道歉幹什麽。”寧青将勺子插在炒飯裏,“小月來咱家住了四個多月,你也不跟她多說說話。”
“我怕吓到她。”劉懷胄挖了一勺米飯,“我下班的路上,就新安街,你知道吧,新開了一家糕點屋,我下午下班回來,給你們帶一些。”
“新安街啊,行,小月喜歡吃酥皮的。”寧青說。
劉懷胄微笑:“她都沒跟你說過話,你就知道啊?”
“我觀察到的。”寧青說,“我在小卧室裏放了一盤點心,酥餅都吃完了。”
“哈哈哈哈哈小動物觀察日記。”劉懷胄笑着說。
紀樊陽去食堂拿了兩個雞腿和兩盤盒飯,回到辦公室放在陸徽桌子上:“吃飯了。”
“真是賢惠。”陸徽拿了一個雞腿啃了一口,滿足地眯起眼睛,“挺好吃,抹蜂蜜了。”
“嗯,蜂蜜雞腿。”紀樊陽咬了一口雞腿,“又酥又脆。”
“我就知道你去買飯能買到好東西。”陸徽不服氣地哼哼,“我去的時候從來沒搶到雞腿。”
“那又不是我的錯。”紀樊陽無辜地眨眨眼睛,“他們留給我的。”
陸徽蹭得跳起來搶走紀樊陽手中的雞腿咬了一口:“行了今天你不用吃雞腿了,都是我的。”
“……你成年了嗎?”紀樊陽哭笑不得的看着陸徽津津有味啃兩個雞腿的樣子,“做個人吧。”
陸徽埋頭啃雞腿,假裝聽不到年輕人說話。
劉懷胄提着包去上班,寧青留在家裏照看杜歡月。
寧青是一家雜志社的編輯,她把工作搬到家裏,能夠随時留意杜歡月的動向。
劉懷胄和寧青早就想要個孩子,一直沒有如願。劉懷胄覺得自己和妻子還年輕,不用着急這個,但劉铠着急。劉家需要一個繼承人,兒子不行孫子也行,劉铠追在劉懷胄身後緊催,甚至試圖給他找別的女人生孩子。
因為孩子的事情,劉懷胄和劉铠吵了好幾架,自己搬出來住,依舊免不了劉铠的騷擾。
想起這些事情,寧青嘆了口氣,她将稿紙整理好放在右手邊,擡眼,小姑娘怯生生地扶着門框看她:“阿姨……我想要一支筆和一個本子。”
寧青驚訝,杜歡月到這裏四個月了,從未跟他們提出要求,她忙抽了一支筆和一本稿紙遞過去:“拿着吧。”她不敢多問,生怕吓走小姑娘。
“謝謝。”杜歡月拿着筆和紙回到小卧室,趴在桌子上寫起來。
半下午的陽光溫和普照,陸徽單手撐着下巴看紀樊陽整理好的資料,時不時和紀樊陽說笑兩句。
“劉懷銳的屍體火化了?”陸徽問。
“嗯,劉铠做事不可謂不謹慎。”紀樊陽說,“案子似乎走到了死胡同。”
“再等等。”陸徽頗有耐心。
“小月下午跟我說話了。”寧青站在門口,幫劉懷胄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她得意洋洋地對丈夫說,“她問我要了一支筆和一個本子。”
“呦,驚喜啊。”劉懷胄親親妻子的臉頰,把紙袋放在餐桌上,“鳳梨酥,鮮花餅和蛋黃酥,你嘗嘗好不好吃。”
寧青捏起鮮花餅咬了一口:“還不錯,你拿兩個給小月嘗嘗。”
“嗯。”劉懷胄拿起紙袋走到小卧室門口,敲敲門,“小月,我可以進來嗎?”
門打開,露出小姑娘瘦小的臉龐,她抿唇後退半步讓劉懷胄走進來,然後關上門。
這個動作讓劉懷胄有些驚訝,杜歡月對他的防備心比對寧青重多了,以前他走進來,杜歡月必是要把門敞開。
杜歡月擡起手,手裏是她寫了一下午的本子:“給你。”
劉懷胄接過本子,打開,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看上去格外稚嫩可愛,表達的意思卻讓他心驚——這是一本劉家內部賬本,裏面用簡寫記錄了劉家大大小小的黑色交易。
劉懷胄坐在床上,把本子從頭翻到尾,頁數不多,輕飄飄三四頁,而劉家的命運,就承載在這三四頁的罪過上。
“今天沒什麽收獲。”陸徽站起身披上外套,“下班回家。”
紀樊陽跟着穿上外套:“你欠我一個雞腿。”
“啊呀,我聾了。”陸徽裝死。
一個女警推開門:“有人找你們。”
“別擋着我下班的路。”陸徽說。
“誰啊?”紀樊陽問。
女警自動無視陸徽的話,選擇回答紀樊陽的問題:“一個男人帶着一個孩子。”
“讓他們進來吧。”紀樊陽說。
“你要謀權篡位?”陸徽睨他。
“誰讓你吃了我一個雞腿。”紀樊陽說。
不一會兒,一個男人牽着一個小姑娘走進辦公室,男人做自我介紹:“我是劉懷胄,她是……”
“杜歡月?!”陸徽和紀樊陽對視一眼,陸徽走過去關上辦公室的門,“看來今天确實有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