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眼前的這個小太監,話都說到了一半,猛然間的一擡頭,才突然瞧見了馬車之中,這萬分旖旎的場面。
那平日裏萬分威嚴的謝督公,正身穿着官服躺在淮王的身下,看上來眼圈都有些微微的紅了,而那個平日裏看起來頗為好欺負的淮王,卻正威風凜凜的壓在人身上,甚至還跨了一條腿在督公的腿間。
這,這,這……好像和自己那一日在行宮的馬車上所瞧見的有一點不一樣啊。
那小太監的話說到了一半,如今正堵在喉嚨口,說也不是,咽也不是,再瞧瞧如今這馬車中的氛圍,更是讓他走也不行,留也不行。
趙憫生看着眼前這個瞧起來頗為面熟的小太監,略有些不耐煩的抿了抿嘴唇,一伸手便将原本躺在地上的謝淵給摟了起來。
這個人也真是會趕巧,怎麽回回到了關鍵的時刻,都能碰見他。
趙憫生坐在一旁,一邊擡手略微的理了理自己額前的碎發,一邊朝着人随意的擺了擺手。
“無妨,你接着說,父皇他要找我做什麽?”
那小太監跪在地上,聽了這話,方才敢微微的擡了一點頭,便被趙憫生一個眼神又給吓回來了。
“啊,陛下,陛下他讓奴才來跟殿下說一聲,下了馬車以後,直接去禦書房。”
禦書房,趙憫生想着二人在靶場時相互傳遞的眼神,不由的撚着手指笑了笑,随後便将那小太監先一步的打發了下去。
“知道了,你先下去候着吧。”
“是。”
那小太監聽了這一句話,才終于敢喘上了一口大氣,連滾帶爬的爬到了馬車下邊,直到他候在馬車邊上的時候,他這腦海裏都一直在想着。
上一次在行宮的馬車上,瞧見了些不該瞧的東西,沒死就已經算是他命大,那這一次……咋又是讓他給看着了。
那小太監苦着一張臉,站在馬車邊上,這一雙手一直有意無意的朝着自己的脖子上摸,這一次他這腦袋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保得住。
不過,這一次瞧見的東西,倒和上次瞧見的不大一樣,難道他們謝督公才是在下邊的那一個?
那小太監剛才有了如此的一個念頭,便不由得渾身一陣顫抖,平日裏謝淵那冷面殺神一般的形象,實在是太過深入人心,以至于此時此刻,即便是親眼瞧見了這般景象,都鮮少有人敢相信。
然而此時此刻的馬車裏,卻也就真實的正在上演着,這所有人都不願相信的一幕。
趙憫生瞧着終于不再楞神的謝淵,強忍着些笑意,擡起手輕輕的在人額頭上彈了一下。
“督公終于回神啦?”
“什麽時候了,殿下還要開玩笑。”
謝淵與他都不是什麽不開竅的人,如今剛一聽見皇帝叫人去禦書房,其背後的意思,他二人心裏便也都了然了。
“好吧,這種時候,好像的确不應當再開玩笑。”
趙憫生瞧着謝淵如今的這副緊張樣子,也漸漸的收斂了自己臉上玩笑的神情,十分嚴肅的轉過頭去對上了人的雙眼。
謝淵被他看的心裏一顫,正聚精會神的豎起耳朵,十分認真的聽着趙憫生最後留給自己的吩咐,可誰知道,他竟是到了現在還不肯有個正形。
“謝淵,你也許還不知道,我方才所說的那一番話,可就算是對你表白啦,可是你到現在都還沒給我回應呢。”
趙憫生說着,用力的抓住了謝淵的一只手,徑直的将其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呢?”
“你!”
謝淵感受着指尖來自人胸口處的有力心跳,一面難以抑制自己心中由人所帶來的激動,一面又對人如今的這副模樣,着急到有些生氣。
趙憫生用自己的拇指在人的手心中,輕柔的摩擦了幾下,而後又将人的手拉到了嘴邊,在人精致的指節上,如同安慰一般,細細密密的吻了幾下,聲音略微含糊的對人說了一句。
“你放心,不會有事,李家的仇過了這麽久,也該倒了清算的時候了。”
趙憫生說到這裏,才又有些戀戀不舍的放開了謝淵的手掌,微微的勾起唇角,頗為溫柔的對人笑了笑,眼神堅定的說了一句。
“督公就在這馬車裏等我就好,我去去就回,不會太久。不過等到我回來的時候,你可就得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了。”
說罷,趙憫生便在人鼻梁上輕刮了一下,轉身走下馬車。
那兩次不長眼的小太監,此時還正在馬車旁邊惴惴不安的站着,一瞧見了趙憫生下來,他便立馬如陀螺一般的在原地轉了一個圈,轉身跟在了人後面。
趙憫生在前面走出了幾步後,才忽然間想到了他一樣,轉過身來,從上到下的将人全都打量了一個遍。
雖說這人是謝淵手底下的,一般來講定不敢出去亂講亂說些什麽有的沒的,但是想到了方才在馬車裏發生的那一幕,趙憫生還是覺得有必要再提點人兩句的。
那小太監在謝淵身邊瞧慣了人的雷霆手段,此時即便是不用趙憫生提點,他本身也都快要吓得背過了氣去,卻又不敢作聲,只得跟在人後面,人走他就跟着走,人停他也跟着停。
“公公方才在馬車裏都瞧見什麽了?”
聽見趙憫生問話,那小太監本想擡起頭來,好好答話的,可誰知道他這猛得一擡頭,便瞧見了趙憫生那一張噙滿了笑的臉,那感覺實在是将皮笑肉不笑這一句話,演繹到了淋漓盡致,看的他恨不得直接從天靈感麻到腳後跟。
“沒沒沒,奴才什麽都沒瞧見。”
“那公公可曾聽見了什麽?”
趙憫生瞧着人如今的這一副表現,心裏雖然很是滿意,卻還是免不了要謹慎着多問上幾句。
“沒有,沒聽見,也沒瞧見,什麽都沒有,奴才打小就是個瞎子,還是個聾子,又聾又瞎。”
聽見人如此說,趙憫生才終于放下了心來,繼續跨過宮門朝着禦書房走去,在這宮中只有又聾又瞎的人,才是最能夠讓人放心的人。
那小太監一直跟着趙憫生走到了禦書房的門口,才朝着人拱了拱手,示意人自個兒進去,趙憫生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閑庭信步的走了進去。
趙憫生走路的步伐很輕,可皇帝卻還是在其進入書房的第一時間,便停下了手中的筆墨,擡起頭來,對着人說了一句。
“你來啦。”
“是,兒臣見過父皇。”
趙憫生站在下邊,對着人微微躬身行禮,看起來仍舊還是和在靶場時一個樣子,身有傲骨,不卑不亢。
“方才在靶場的時候,你便是這副樣子,朕實在是很少能夠看到你這一副顯露鋒芒的樣子。”
那皇帝說着,便又拾起了毛筆,在那雕着花的硯臺上,輕舔了兩下筆尖。
“不過……朕也不是不能理解,李家的事,還有你母妃的事,這許多年來,朕也覺得很遺憾。”
那皇帝一邊說着,一邊看着眼前的趙憫生,長嘆了口氣,做足了一副滿是感傷的模樣。
趙憫生明白,這不過是眼前這個人,作為一個皇帝,所說出來的場面話,他也清楚,趙憫生不是這麽輕易便能糊弄過去的,如今這樣,也只不過是兩個人都同時保持着一種不揭穿的默契罷了。
“是。”
那皇帝手握着毛筆,擡起眼皮,略微的掃了臺下的人一眼,趙憫生如今這回答的确顯得有些敷衍,但也的确是人所想要聽到的。
故而即便是稍微簡短了些,皇帝也并未與其計較。
“你這一次的棋,下的很漂亮,先是利用謝淵,讓朕将李念放到了江南去,而後再由你自己在朝中将趙展給擠兌走,讓其走投無路,狗急跳牆,只好順着你鋪好的路,去将西陵牽扯進來,進而讓李念同時站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也因此而成為朕出兵西陵最好的選擇。”
那皇帝說着,看着趙憫生的眼神中,便更多了幾分的欣賞。
“只可惜,就連朕也在最開始的時候,被你騙到了,我本以為謝淵不可能那麽快,就歸順于你,為你擺布的。只可惜,朕上了你的套了,西陵也同樣上了你的套了。”
皇帝說着,頗有些可惜的聳了聳肩膀。
“可是即便是這樣,父皇您不也還是朝中最快反應過來的人嗎?如果不是這樣,您也不會那麽巧的,就把趙展安排在了嶺南。憫生所會的不過是一點小聰明,又怎麽敢拿到父皇的面前顯擺,西陵的事,始終是你我父子二人的合謀才對啊。”
“哈,朕就說方才在靶場時,朕絕對沒看錯,就西陵這事來說,你才是這朝中最懂朕的人啊。”
那皇帝說着,看着趙憫生爽朗的笑了笑,随即大筆一揮,寫下了一封密诏,交到了趙憫生的手裏。
“既然這樣,那麽這個好消息,便由你來告訴李念吧,讓他即日從江南秘密出發,帶領李家軍前往西陵邊境,聽候指令。”
“是,兒臣遵旨。”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不署名小天使贈送的淺水炸彈,感謝支持,給小天使一個超大的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