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陸湛帶羅臻回到部落門口的時候遇到兩個正在巡邏的戰士，兩人似乎都認識陸湛，看見他從部落外面回來，身邊還跟着一個陌生人都有幾分驚詫。
“阿湛，你又跑到外面摘果子了？”其中一個年紀比較大的男人看到陸湛懷裏抱着的獸皮，有點不贊同地問道。
陸湛聞言擾擾頭，“這不是趁着去打獵的戰士還沒回來，我正好摘點東西交換嘛。”陸湛打開獸皮的一角，讓兩人能看到裏面的東西，“這次我走得有點遠，采摘到了不少果實，要是你們喜歡的話，我可以給你們留一些。”
巡邏的男人擺了擺手，“我又沒有伴侶，用不到這些東西，還是留給那些有伴侶和孩子的人跟你交換吧。”男人說着看了看跟在陸湛身後的羅臻，下巴微微擡了下，用眼神詢問陸湛怎麽帶了一個外族人回來。
陸湛将之前的借口對男人說了一遍，“我正要帶他去見首領。”
男人點點頭，并沒有再多詢問就放他們進部落了。
羅臻從來沒有見過那麽髒亂的地方，剛剛踏進部落，一股尿騷味就撲鼻而來，被人踩踏出的土路兩邊還有不少糞便堆積着，不少蒼蠅蟲子在周圍爬來飛去，羅臻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沒讓自己當場吐出來。
再看旁邊的陸湛，對方仿佛對這些東西早就習以為常，腳步毫不停頓地就往前邁步，羅臻見狀只能小心跟上，生怕自己不注意一腳就踩到那些糞便上，要知道，現在他可是赤腳行走的，渾身上下只有腰部圍了一條獸皮裙。
黑豹部落雖然說是部落，但卻比羅臻想象中的還要原始，這裏的人居住的都是用獸皮搭建的帳篷，從外面看起來并不是很大，除了前面留出了一個供人出入的門口之外，四周圍都圍得嚴嚴實實的，再加上這處地勢開闊，連能擋陽的樹木都沒有，可想而知白天太陽出來的時候裏面會有多麽悶熱。
一個只有羅臻膝蓋般高，又髒又臭，還留着鼻涕的瘦小男孩從帳篷間撲出來，一把抱住陸湛的大腿，還蹭了蹭，他的頭發又亂又長，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梳洗過了，羅臻甚至能夠看見發間活躍的跳蚤。
“你阿爹回來了嗎？”陸湛掏出一個紅豔豔的果子遞給髒小孩。
得到果子，髒小孩開心地裂開嘴巴笑了笑，伸出早就看不出原本膚色的小手指指了指部落裏面，“廣場，打架。”
“狩獵隊已經回來了？”果然這次受傷還是浪費了一點時間，按照他之前的計劃，他應該在狩獵隊回來之前趕回部落裏的，希望沒有人發現他離開了那麽久。
髒小孩并沒有回答陸湛的問題，他已經抱着手裏的果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一聲仿佛野獸的怒吼聲從不遠處傳來，羅臻被吓了一跳，難道這個部落裏還有野獸存在？不過看髒小孩和陸湛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想來即使真是有野獸闖進了部落裏，應該也并不是太過危險的事情。
髒小孩雖然只是說了四個字，但陸湛還是猜到對方所要表達的意思，他們一路走進來并沒有看到多少族人，而在狩獵隊已經回來的時候還有人在廣場上打架，不用猜也只有一年一度搶奪子母樹果實這件對于部落裏的戰士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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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湛揉了揉髒小孩的腦袋，帶着羅臻往吼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越往裏走，人聲越來越大，聽起來像是在加油助威一般，但因為聲音太多，羅臻并沒有聽出那些人都在喊什麽。
比看到擠在一起的人更早進入眼簾的是，兩頭足有二三米高的巨大黑豹正在人群圍出來的空地裏厮殺，羅臻兩人走過來的時候戰鬥似乎剛剛進入尾聲，其中一頭黑豹黑長有力的尾巴一甩，将撲到自己背上的另一頭黑豹掀翻在地，強壯的四肢牢牢将對方制住，鋒利的牙齒停在對方的咽喉處，卻并沒有用力咬下去。
“今年的勝利者，是狩獵隊的黑火。”随着一把雄厚的男聲響起，巨大的黑豹放開了鉗制退到一邊，被壓制的黑豹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夾着尾巴跑進了人群中，得勝的黑豹邁着優雅的步子繞着場地走了一圈，然後張口叼了一個瘦弱的男人出來，一把甩到了背上，人群中又發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起哄聲。
羅臻好奇地打量着那頭巨大的黑豹，周圍有那麽多圍觀的人類，他倒是沒有覺得黑豹危險。這個世界的野獸個頭都那麽大的嗎？難道這個部落是因為和黑豹的關系好這才叫黑豹部落？
羅臻正在胡亂猜測的時候，只見那頭伏着人的巨大黑豹走到一個頭戴羽毛，手臂綁着一紮野草的中年人面前，它四肢彎曲，坐在背上的人剛爬下來，只見黑豹身上的毛發慢慢退去，從四肢開始漸漸顯現一個人的形狀，這個過程很快，也就只是眨眼的功夫，原本站着巨大黑豹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
“黑豹部落的黑火，你是部落最勇猛的戰士，今年的子母果理應屬于你及你的伴侶，獸神賜福與你，你們的孩子将會在下一個春季降臨在我們部落。”中年巫師将手放在豹男黑火和他的伴侶頭上，他的聲音并不大，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清他的話語。
“他......他怎麽會變成人？”在陣陣的歡呼聲中，羅臻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以确定自己并沒有在做夢。
陸湛聽到羅臻的自言自語，回頭瞥了他一眼，低聲在他耳邊解釋了一句，“部落裏的戰士都能獸化。”
看了看戰鬥已經解釋，陸湛伸手拉着羅臻繞到人群後面往前走。
巫師要帶着獲勝的戰士去采摘子母果，其他人要去處理狩獵隊帶回來的獵物，廣場上的人群很快就散了開去。
陸湛帶着羅臻走到離廣場最近的一座獸皮帳篷前，這座帳篷比部落裏其他的帳篷要大得多，門口還挂着一些骨頭羽毛之類的東西做裝飾，周圍也被人打理得很幹淨，至少沒有看見糞便之類的到處都是。
厚厚的獸皮簾被一根木棍挑起，裏面光線不太好，站在門外就感覺到一股悶熱撲面而來，陸湛招呼羅臻進去，裏面只有一個強壯的中年男人，男人臉龐有點方正，左臉額上有青色的刺青，上身□□，腰部圍着一條黑色的獸皮裙，赤腳上沾着已經幹裂的泥土，盤腿坐在地上。
“首領。”陸湛微微彎腰對着黑山行了一個禮。
黑山微微颔首，目光卻落在後面進來的羅臻身上，又黑又粗的眉毛微微擰起，“外族人？”
陸湛點點頭，将編的遇見羅臻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原始社會即使居住在部落裏也并不代表安全，部落之間的吞并，兇獸的襲擊，自然的災害，都是讓一個部落分崩離析的原因之一，就連黑豹部落，也是十幾年前才遷到了這裏落居的，所以黑山對于陸湛所說的理由并沒有過多懷疑。
“想要留在我們部落？”黑山将目光收回來，看向旁邊的陸湛，“那他是你選擇的伴侶嗎？”
“當然不是。”陸湛連忙否認道：“我的獸化能力太弱了，可沒辦法給外族人贏到子母果，而且他也并不是要成為我們部落的人。”
黑山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你應該知道，我們部落不接受外族人，除非這個外族人想要成為我們之中的一員。”
陸湛扯了扯羅臻，無奈地對他聳了聳肩膀，意思是自己已經盡力了，至于羅臻想怎麽做就看他自己的選擇。
羅臻上前兩步，黑山的目光太過犀利，仿佛要将羅臻從外到內都要看透一般，而且對方渾身的氣勢帶着一股血腥味，似乎剛剛戰鬥歸來的戰士，讓羅臻差點沒辦法和他直視。
但羅臻也知道現在不是允許自己慫的時候，一路聽下來他也明白了，黑豹部落不招待外族人，除非那個外族人願意成為黑豹部落的人，要不然只怕自己現在搖頭拒絕，下一刻就會被對方扔出部落外面去。
而見過了大湖裏那頭巨大的滄龍，以及親眼看見黑豹變成人的模樣，羅臻也明白這個世界并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簡單，要是現在被黑豹部落趕出去，能不能見着明天的太陽還難說。
“首領，要是我想加入你們部落呢？”
陸湛挑挑眉，黑山看着他，“你決定要加入我們部落？”
羅臻想了想，還是誠實地說道：“我已經沒有其他地方去了，要是離開黑豹部落，恐怕我很快就會死在外面，既然這樣還不如留下來。”
黑山臉色放緩了幾分，“每一個流落到我們部落附近的外族人最後都會選擇成為我們部落的人，我們黑豹部落雖然不大，但能獸化的戰士卻不少，雖然不能保證部落裏一定不會遇到襲擊之類的危險，但至少我們能夠獵夠過冬的食物，即使是老人和小孩，都從來沒有發生過餓死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