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羅臻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等他再看過去的時候，被巨大鹿角馬舔過的那幾頭受傷的鹿角馬已經離開了潭水，重新回到了陸地上，其他鹿角馬紛紛迎上前，伸出舌頭舔了舔對方的鹿角，帶着那幾頭鹿角馬回到了族群之中。
一股冰冷的視線落到羅臻的身上，羅臻渾身僵硬，想要找到那股視線的來源，結果一擡頭卻剛剛好和那頭巨大的鹿角馬視線撞上，羅臻吓了一跳，身體反射性地往後仰，正好埋進了陸湛的懷中。
羅臻并沒有發現兩人姿勢的異樣，他扯了扯陸湛的袖子，低聲提醒道：“阿湛，我們被發現了。”
陸湛伸手捂上羅臻的嘴巴，對他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但是顯然已經晚了，只聽一把略顯蒼老的男聲仿佛就在耳邊響起一般，“既然有客人來了，那就別躲了吧。”
羅臻有點緊張，他想起之前陸湛交代自己不要出聲的話，難道剛才那頭巨大的鹿角馬并沒有發現他，而是因為他出聲了後才發現他們的嗎？羅臻後悔得想返回幾秒鐘前給那個說話的自己一巴掌。
大概是感受到了身邊人的擔憂，陸湛捏了捏對方的手心，裂開嘴笑了笑，看到陸湛這個表情，羅臻終于放心了不少，至少代表他們兩人暫時應該沒有什麽危險。
陸湛抱着羅臻從雪松樹上下來，那些圍攏在周圍的鹿角馬紛紛退後了幾步，給兩人讓出了一條通往潭水邊的道路。
羅臻沒有聽錯，剛剛那把聲音是那頭巨大的鹿角馬發出來的。
這會兒巨大的鹿角馬已經給它的族人們處理完了傷口，看着兩個走近的人類，它依然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只一雙眸子微微眯起，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看清兩人的模樣。
陸湛對着巨大的鹿角馬行了一個戰士的禮儀，羅臻有樣學樣地照做，巨大的鹿角馬看着兩人，良久，将視線落在了陸湛的身上，“混血兒？”
陸湛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巨大的鹿角馬聲音裏仿佛染上了笑意，“人類，你知道你另一半的血是來自哪裏嗎？”
“我想要你的潭水，讓我的伴侶泡上一晚上。”陸湛并沒有回答巨大鹿角馬的話，而是伸手指了指眼前的潭水，說出自己這次的目的。
“你知道這潭水的作用？”巨大的鹿角馬有點意外。
這次陸湛點點頭，爽快地給對方解釋，“我能感覺到水裏有能量。”
“那你怎麽覺得我會答應你的要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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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湛皺了皺眉頭，不太情願地說道：“我可以不狩獵你們的族馬。”
巨大的鹿角馬愣了愣，然後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仰起頭哈哈地大笑了幾聲，它那雙巨大的鹿角也跟着輕輕顫動着，無數的螢火蟲繞着它一會兒飛起一會兒落下，一直到巨大的鹿角馬停止了笑聲，螢火蟲們才再次聚集到它的頭頂上空。
“人類，你過來。”巨大的鹿角馬再次說話的時候聲音裏染上了笑意，語氣比剛才溫和了不少，至少連羅臻都能感覺到裏面并沒有絲毫敵意，剛才一直緊繃着的心終于放松了一些。
陸湛聞言，彎腰将羅臻重新背回背上，羅臻也不拒絕，乖乖趴在對方背上不動，眼睛卻不敢離開巨大的鹿角馬分毫，要是巨大的鹿角馬有所動作，至少他希望自己還能有點反應的時間。
白色的鱗片一點點覆蓋在陸湛的雙腳上，因為他穿了厚厚的獸皮褲，除了自己之外誰也沒看見他身體的變化，即使獸化了他也沒辦法像巨大的鹿角馬那般整個人站到水面上，但他也沒有像其他的鹿角馬那樣完全被潭水淹沒，潭水只淹到了他的小腿肚中間就沒再往上淹了，陸湛穩穩地站在水中，慢慢向着巨大的鹿角馬走過去。
巨大的鹿角馬贊賞地微微點了點頭，“不愧是那一族的血脈，果然不管是哪裏的水都喜歡親近你們。”
羅臻對于對方口中的那一族很好奇，他以前聽陸湛提過一點，但具體的陸湛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它們顯然不愛聽我的話。”陸湛走到巨大的鹿角馬面前站定，距離拉近後，他需要擡起頭才能看到對方的臉。
“哦？你已經學會操控它們的方法了嗎？”它們，指的自然是水。
陸湛誠實地搖搖頭，他是來要這一池子潭水來泡澡的，可不是來和巨大的鹿角馬讨論自己受不受水的喜愛的，“我已經到了，你讓他用這潭水了嗎？”
再啰嗦下去天就要亮了，到時候周圍的螢火散去，這潭水便沒了作用，陸湛可不希望自己大半夜的白跑一趟。
巨大的鹿角馬仿佛這才看見羅臻一般，将視線落到對方身上，那股冰冷的感覺再次出現，羅臻感覺自己渾身汗毛都倒立而起，叫嚣着想要遠離眼前這頭鹿角馬。
“你的伴侶？”巨大的鹿角馬問。
陸湛點點頭。
巨大的鹿角馬低下頭，一張被放大的馬臉出現在羅臻的視線中，從對方的鼻子中噴出來的氣息像陣陣暖風般從自己身上吹過，将剛才視線落到自己身上的那股寒意驅散了不少。
“他身上沒有你的味道。”巨大的鹿角馬微微側着頭，稀疏的牙齒在胡子間若隐若現。
“嗯，我們還沒有正式結契。”
“你倒是對他挺好。”
“當然，他是我伴侶。”
在陸湛背後聽着這一人一獸聊天的羅臻只感覺壓力山大，他很想問問陸湛為什麽要那麽執着于這一池潭水，不過理智讓他覺得現在不是他應該開口的時候。
一人一獸就這樣聊了一會兒，巨大的鹿角馬像是松了口般，“不狩獵我們一族的條件換一個，我就讓你的伴侶使用這一池子潭水。”
陸湛皺了皺眉頭，“你想換成什麽？”
巨大的鹿角馬往潭子邊緣看去，那裏聚集着這附近所有的鹿角馬，似乎是發現了巨大鹿角馬看過來的目光，其他鹿角馬此起彼伏地發出陣陣“吆吆”的聲音，引起周圍的螢火蟲又是一陣波動。
“你也看見了，我和我的族馬之間體型的差距。”
陸湛挑了挑眉，這不是明擺着的事情嗎？恐怕這頭巨大的鹿角馬連年齡都是那些普通鹿角馬的好幾倍，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方，陸湛其實是不介意狩獵一頭鹿角馬試試味道的，他喜歡挑戰一切強大的兇獸，那些兇獸的血液總是能讓他的血液跟着沸騰起來。
“我們一族已經被遺棄了。”巨大的鹿角馬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聲音裏充滿了無奈，讓它那巨大的身形看起來都頹喪了不少。
“我們的族群一代不如一代，雖然它們還保持着鹿角馬一族的外形，但戰鬥力卻連火焰蟻都不如了，看到那些鹿角馬身上的傷口了嗎？那就是被火焰蟻咬傷的。我們一族天性不喜打鬥，但就算是退居到這片還算和平的地方，卻依然避免不了被別的兇獸傷害，甚至淪落到成為它們的食物。”
“如果你能答應幫我保護我的族馬們，我可以給你的伴侶使用這一池潭水。”
巨大的鹿角馬并沒有将它們族群已經不能開智的事情告訴陸湛，它知道陸湛的血液中流淌着另一個強悍族群的血液，有那一族的血液在，對方的實力就算再差也不可能差到什麽程度，巨大的鹿角馬已經老了，它已經沒有心力再去照顧它的族群，它急需有一個強大的力量可以幫它接下這份任務。
“你這條件提得不合理吧？”陸湛顯然沒想到巨大的鹿角馬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嗤笑了一聲，“你這潭水裏的生命能量早就被你的族馬消耗了不少，現在最多只有一點強身健體的效果，就這樣你竟然想要我幫你照顧你的整個族群？”
羅臻剛開始還沒理解巨大鹿角馬話裏的意思，這會兒聽完陸湛的話，眼睛卻是一亮，他輕輕扯了扯陸湛的衣袖，探頭到前面，無聲地對陸湛做口型，我能說話嗎？
“你的小伴侶似乎有話要說？”
陸湛這才想起自己剛才讓羅臻不要開口的話，不過現在他們早就被發現了，開不開口都沒什麽所謂，“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羅臻得到陸湛的同意，這才敢開口，他仰起頭看向巨大的鹿角馬，“你想讓我們幫你照看族群？”
“不是你們，而是他。”巨大的鹿角馬糾正道，它能看出羅臻只是一個普通人，沒什麽能力。
“陸湛只有一個人，怎麽可能幫你照顧得了那麽大的族群。”羅臻環視了一圈潭邊的普通鹿角馬，少說都有五百多頭，如果加上那些隐在樹木陰影中的，說不定數量都超過一千了。
“我的族馬們都很乖的，而且有頭馬在照看着，只要他能在族馬們遇到襲擊的時候出手就行。”
羅臻搖了搖頭，“我們部落離你們鹿角馬居住的地方那麽遠，等陸湛知道你們被襲擊，這一來一回的功夫想必損失已經不少了，再加上你們族群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自然是要逃走的，據我所知，鹿角馬的速度可是絲毫都不輸于我們的獸人戰士，你覺得陸湛一個人真的适合照顧這樣一個族群嗎？”
巨大的鹿角馬微微皺起眉頭，當然它的臉太大了，羅臻可看不清楚對方這細微的表情，他不等巨大的鹿角馬開口，就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覺得，不如讓鹿角馬一族成為我們部落的夥伴，我們整個部落都可以幫忙照顧你們鹿角馬一族，冬天沒有足夠的食物的時候，我們也能為你們提供食物，我們還能給你們提供遮風擋雨的場所，冬季的時候還有溫暖的房子給你們避寒。”
巨大的鹿角馬眼珠動了動，“你想交換什麽？”
“我想讓鹿角馬一族在我們需要的時候成為我們的坐騎，這樣不管哪一族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們都能并肩戰鬥。”
“坐騎？”這是一個巨大的鹿角馬沒有聽過的詞，它們鹿角馬一族從來沒有被人類騎過，就算是有族馬被人類抓到，也是成為對方的食物的，所以它有點沒辦法理解羅臻所說的話。
羅臻給它解釋了一遍坐騎的意思，巨大的鹿角馬這次認真地打量了一下這個沒什麽力量的普通人類，“你是說只要我們的族馬在有需要的時候給你們做坐騎，你就會答應提供之前你說的東西？”
羅臻看了陸湛一眼，他想要鹿角馬成為他們坐騎的事情并沒有和陸湛商量過，而獸人戰士可以獸化，大部分都不需要使用到坐騎，也不知道陸湛會不會同意自己的自作主張。
“對，只要你們族群成為我們的坐騎，我們部落所有人都能為你們一族提供保護。”陸湛見羅臻看向自己，毫不猶豫就代他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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