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在做什麽？”
這是這段日子羅臻聽到最多的一句問話，他抿着唇，并沒有回答陸湛，而是伸手将面前的積雪清理出來。
寒冷的冬季已經讓周圍的野草盡數枯萎，但總有一些野草即使葉子落光，但根杆依然頑強地挺立着，羅臻摸了摸一棵有點幹癟的草杆，“這草......”
“大巫，我們不是要抓魚嗎？”阿花這段時間被羅臻收拾過一遍，那頭亂糟糟的頭發像阿水那樣被剪短了，再加上喝了一個多月的羊奶，又有充足的食物，新長出來的頭發又黑又亮，整個人看起來比以前精神了許多，只是這裏并沒有什麽護膚潤膚的東西，小孩子皮膚稚嫩，天氣一冷，臉上身上就凍出小小的裂痕，即使穿上厚厚的獸皮衣都不頂用。
捕魚的地方在盆地邊緣山腳下的河裏，有戰士們提前在附近巡邏過，确認了安全，所以除了幾個年紀太小的小孩以及腿腳不便的人之外，其他人全部都跟着羅臻一起出門了。
這還是入冬以來除了戰士之外其他人第一次離開木屋來到山腳下，面上都有幾分興奮，今年的冬季，是他們這麽多年以來，過得最平靜的一個冬季，甚至讓他們産生了一種這個世界原本就是這麽安全的錯覺。
“你等一下。”羅臻回頭對阿花笑了笑，然後伸手将面前的幾棵幹草給連根拔了出來。
說是幹草，但其實這種草莖并沒有完全幹枯掉，折斷後還能看到裏面濕潤的草汁，等到春天來臨，它們就會重新長出嫩芽葉子，然後再次郁郁蔥蔥地生長下去。
“這草有什麽用嗎？”陸湛湊過去聞了聞，沒什麽特別的味道。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這草應該是辣蓼草。”
“辣蓼草？”
羅臻點點頭，但并不是很确定，他将折斷的那頭放進嘴裏咬了一下，一股辣味直沖咽喉，讓他忍不住嘶了幾口氣。
“怎麽了？”陸湛連忙将羅臻的下巴捏住，手指一探，就将羅臻還沒來得及吞下肚子的那截草根給弄了出來。
“你怎麽什麽都往嘴裏塞？”要知道許多植物看起來無害但分分鐘能直接要人命的，以前羅臻找到什麽可以食用的植物都是直接先讓家裏那兩只咕咕鳥試吃，這還是陸湛第一次看到對方直接吃野草，還一吃就露出一臉不适的表情來，陸湛不由得有點後怕。
羅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陸湛的話，他一臉複雜地看着手裏的幾截草根，其實他并不是認出了這種野草，甚至在以前他對于這種野草也知之不多，只是偶爾聽過這麽一個名字，就像之前他能勉強辨認出一些植物有沒有毒能不能吃一樣，這次就像有什麽冥冥之中在提示着他，他一碰到這幾根枯草就知道，這就是辣蓼草。
辣蓼草喜歡生長在水邊，羅臻以前見過有人用這種野草做酒曲，覺得好奇就多問了一句，現在那些記憶仿佛就像昨天才發生的那樣，他能很詳細地想起這種野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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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草有什麽問題嗎？”陸湛見羅臻就拿着野草發呆，拍了拍他的肩膀。
羅臻這才回過神來，他将之前自己咬過的草根湊到對方的唇邊，笑着問：“你要不要試試它的味道？”
陸湛疑惑地看了看他，見羅臻臉上表情還算正常，這才張開嘴試着咬了一截，有人說辣蓼草的辣味比辣椒還要強幾分，這點剛剛嘗過的羅臻是十分認同的，羅臻甚至覺得這個世界的辣蓼草的味道完全可以媲美魔鬼椒。
“這是什麽？”陸湛剛咬了一下就将那截草根吐出，還連連吐了好幾口口水，依然覺得舌尖像是被火燙過了一樣難受，在陸湛考慮着要不要就地吃上兩口雪去去味道的時候，羅臻塞了兩顆野果幹進對方口中。
看着陸湛被辣得一臉狼狽的模樣，羅臻哈哈地大笑了起來，兩人的動靜自然引起那些正在河邊清理河面上的冰塊的人的注意，大家都回頭疑惑地看了看他們。
“這個草根不好吃嗎？”一邊的阿花看到陸湛的動作，連忙将剛剛拔起來的草根扔掉，幸好她沒有早一步想要嘗試一下。
羅臻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淚花，他太久沒對人惡作劇過了，一時竟然沒有控制好情緒，“嗯，不能吃，你可不要随便亂嘗。”
阿花連忙乖巧地點點頭。
“大巫，開這麽大一個洞夠了嗎？”黑阜拍掉身上的冰渣，走過來詢問。
冬季的河水并不湍急，除了河流中間之外，河面上的大部分地方都已經結冰，他們這次捕魚就是在河岸邊開一個大洞，這樣就不需要走到危險的河面上，防止冰面破裂摔到河水中去，要知道這個時候的河水，溫度低得能直接将人的心髒凍結。
“可以了，你能幫我找兩塊石頭嗎？”
黑阜點點頭，河邊石頭并不少，只是都被埋到了積雪下面，需要将上面的積雪清理掉才能找到。羅臻吩咐完就繼續将那幾棵已經幹枯的辣蓼草全部拔了出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種野草是能将魚藥暈的，正好可以試一試。
“你怎麽還拔這些野草？”陸湛撇了撇嘴，顯然還在怨念剛才羅臻騙自己嘗了那麽沖的味道，心裏盤算着回去後一定要對方做好多美食才能原諒他。
“用它來抓魚。”
“抓魚？怎麽抓？”陸湛好奇。
“一會你就知道了。”羅臻賣了個關子。
黑阜很快就找來了兩塊石頭，羅臻用石頭将辣蓼草搗爛，這次捕魚他準備了一些肉碎作為魚餌，這會兒直接分了一半魚餌出來，将辣蓼草混進去。
戰士們的效率還是很高的，岸邊被清理出很大的一個冰洞，岸邊的水流很平靜，隐隐約約能夠看到河底深處有魚游動的影子。
這個世界的原始人們大多不會游泳，除非是實在找不到食物，不然不會冒險打這些魚類的主意，可以說這些生活在水中的魚類幾乎沒什麽天敵，倒是繁殖的很快，之前羅臻随便抓的幾條魚都有二三十斤重。
羅臻在洞口觀察了一會兒，讓其他人離遠了一些，他們的影子有時候會吓到那些魚類，讓它們不敢浮到水面上來。
黑阜帶人退後了幾步，他們手裏拿着新做的釣竿和魚叉，還有用藤蔓編成的漁網和網兜，但看羅臻的樣子，顯然暫時不需要使用到這些東西。
羅臻抓起一把加了辣蓼草的魚餌，均勻地撒到冰洞下的水面裏，然後退後幾步耐心等待。
“這樣就行了嗎？”陸湛耐不住自己的好奇，湊到羅臻身邊低聲詢問。
“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羅臻依然沒有給對方解釋，畢竟他也是第一次用這種動物藥魚，也不清楚效果到底會怎麽樣，要是不行的話，那就只能按照平時的捕魚方法來了。
陸湛可不知道羅臻的想法，只以為對方是故意不告訴自己的，氣得磨了磨後槽牙，狠狠揉了一把對方帶着厚厚獸皮帽子的腦袋，心裏将對方要做的美食數量又翻了一翻。
其他人對于羅臻要等待的吩咐倒是沒什麽意見，都靜靜蹲在一邊，甚至擔心魚兒會發現他們還放輕了呼吸。
已經入冬了一個多月，水下的魚類早就沒什麽食物可以吃，這會兒聞到食物的味道，紛紛湧上來搶食，冰洞裏濺起陣陣水花，那點子魚餌很快就被幾條大魚搶光，那些搶不到的魚甚至在冰洞附近徘徊起來，遲遲不願意返回水底下去。
羅臻滿頭黑線，按照這些魚搶食的架勢，戰士們只要站在洞口旁邊就能一抓一個準了，根本不需要用到什麽辣蓼草來将它們藥暈。
當然，除了陸湛之外，其他人并沒有什麽抓魚的經驗，隔了一會兒有些眼神好的戰士看到那些本來還在搶食的魚已經紛紛停了下來，甚至飄在水面上一動不動，都覺得很神奇。
羅臻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站起來走過去，有些還沒有被藥暈的魚聽到動靜連忙縮回了水底。
羅臻用網兜伸進水中，輕輕松松就将一條大魚撈了上來，黑阜連忙将準備好的木桶遞上去，幫忙将水面上剩下的魚也抓了上來，一共有五條，最大那條幾乎有半米長。
“大巫，你對這些魚做了什麽？”阿雪用手戳了戳那完全沒有半點反應的大魚，驚訝地問。
羅臻将辣蓼草的效果告訴他們，辣蓼草一長就是一大片，現在河邊還有不少草杆，阿雪聞言也想試試，羅臻幹脆讓他們再開幾個冰洞，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抓魚，幾個戰士也分開，防止其他人不小心掉進河中。
魚餌不夠，羅臻幹脆就地拿出骨刀宰殺了一條魚，将魚的內髒全部掏出來做成新的魚餌，本來羅臻還想将魚餌撒到漁網中，等魚兒游進來的時候直接起網的，但顯然他太小看了這些河魚的速度，試了幾遍，發現還沒有辣蓼草的效率高。
“阿湛，我們還是再拔點辣蓼草回來藥魚吧。”羅臻将好不容易抓上來的一條鲶魚敲暈扔上岸邊，一回頭和一張陌生的大臉正對上。
大臉微微歪着頭，他的頭發又黑又長，眼下有幾道淡紅色的色塊，像是某種圖騰一般的模樣，它裂開嘴，露出裏面又尖又利的牙齒，“獸人，人類，食物。”
大臉的聲音有點刺耳，羅臻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就撲騰着翅膀飛了起來，陸湛沖到羅臻的面前，對着天上怒吼，“人面鳥，滾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3-08 23:53:50~2020-03-09 20:56: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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