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3

——環兒揉着我被慘虐的手腕笑,“該,公主,誰叫您沒事戲弄三公主。您從小到大都沒在三公主那兒讨過便宜,怎麽還不長記性?”我欲哭無淚,“本公主哪裏曉得帝都的百姓那麽可愛。”可愛到,幾天前的新聞了,還拿出來鑿吧。哎!

待我第九百九十九聲嘆息落下,環兒終于受不了的拍案而起,“公主,您若實在閑得慌就去院子裏練劍,不然進宮被三公主練也可。您若再這麽唉聲嘆氣下去,奴婢的耳朵就要穿出一個洞來了。”

我用飽含驚慌委屈難過的眼神可憐兮兮的望着她,小嘴一開一合,“環兒,難道連你也要嫌棄我嗎?”

“不是奴婢嫌棄您。”環兒道,“二公主和親的日子已經定了,驸馬爺陪您去看望皇後娘娘的日子也定了,且驸馬爺近日一切正常未曾見有對當日承諾反悔之意,李二小姐今晚也會過府,郁相大人即将如公主所願不會再糾纏公主,一切都按着好的方面發展,奴婢想不明白公主您還有什麽好惆悵的!”

我,“……”

是啊,所有的事情都按着我心中所想在發展,我還有什麽好惆悵的呢?

“罷了。”我嘆口氣,“環兒你為我更衣,我要進宮看望父皇。”

我和環兒從南苑出來,走至一半,忽然想起來上次專門為雪瑞打造的那柄七尾鳳釵還沒有送出去。我回頭對環兒說,“我去前邊等你,你回房把我要送二姐姐的東西取來。”

環兒福了福身,去了。

我慢慢踱至前方不遠處的花園,花園裏的花大多是夏季開花的品種,如今天兒眼看入秋了,好些都謝了。我逛了大半天,面對着一片無精打采的花,跟入我心境似的,覺得好沒意思,又繞開花園繼續往東邊走。

再往東走,就是郁錦修的東苑,也不知道他今天好些了沒。我想着既然來也來了,索性去看看他。昨天和他一番懇談,偏偏選在他身子不爽的情況下,我雖有不得已的情由,但想來總是不近人意。

我剛下定決心要走卻遠遠看見一身湛藍色小服的宮人捧着一摞錦盒行色匆匆的正欲往郁錦修那裏去。

我怔怔站着,環兒不知何時去而複返,順着我視線所及的方向看了看,然後說,“那錦盒裏奉着這兩日積下來的奏折。”說着一聲嘆氣,“郁相大人身子不适還要帶病處理公務,想來真是辛苦。”

我聽見環兒的話淡淡道,“若不是他辛苦,就是父皇辛苦。我倒寧願他辛苦些。”

言罷,再往那邊看去,那宮人已經沒了影。便嘆口氣,轉過身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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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天沒了夏日的酷暑又未到秋日的涼,正是最好的時候。街上行人多,小商小販也多。我正坐在轎子裏颠啊颠地,忽地聽見有叫賣甜瓜的聲音。

掀開車簾,我沖環兒招招手,環兒湊過來,“公主有何吩咐?”

我目光搜尋了一會兒,終于定在一處,“停轎。”

轎子停下來,環兒扶我下來,一邊問,“公主怎麽了?”

我指指遠處那賣甜瓜的,“還記着有一次和三哥三姐姐偷偷出宮,三哥帶我們吃了一回那玩意,我覺得平常,三姐姐卻說那瓜酸酸甜甜脆脆的好吃。後來三哥帶兵駐守邊疆,再沒人領我們出宮,也再沒吃過那玩意,不想今日碰見了,咱們去買幾個帶進宮一會兒給三姐姐送去,三姐姐見了一準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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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宮,我和環兒兵分兩路,她去給三姐姐送甜瓜,我則去納言閣看望父皇。

誰知待我到了納言閣才知道,原來鎮遠将軍上官博班師回朝,父皇正在太華池設宴款待。

小公公向我打個千兒,“奴才引公主去。”

太華池坐落在一片荷花坳上,未進太華池,已聞琴聲悠揚。絲竹管弦的妙音透過湖水反射,更顯立體、更見張揚。

我遠遠看着,上官博一身戎裝,坐在父皇下首。與背後的荷花相稱,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我行過去,小公公上前通報,喜公公正聽妙音聽的入迷,被小公公打斷尚有些不高興,不過待聽清了小公公的話,精神猛的一震,急忙迎下來朝我請安,“公主金安。”

我點頭,朝裏面望了望,“父皇召見上官将軍,不知此刻本宮觐見方便否?”

喜公公道,“奴才這就去通報。”

不一會兒便回來朝我作揖,“公主裏面請。”

我高高興興的跑進去,“父皇~”。

父皇見了我,揮手示意停止奏樂。樂師們悉數退下,我窩進父皇的懷裏,“父皇,兒臣想您了。”

父皇慈愛的笑聲從頭頂傳來,“皇兒,休得無禮,讓上官将軍看了笑話。”

上官博立時起身,“微臣不敢。微臣給公主請安。”上官博雖然說給我請安,可我斜眼過去,發現他連腰都不舍得彎一彎,最多只垂下了頭。

他位列三公不假,他對社稷有功是真,可他終究只是個臣子,對我這般态度傲慢,讓我十分不爽。但是念他剛剛為雲黎打了勝仗,本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與他計較就是。

我道,“上官将軍免禮,上官将軍對雲黎有功,本宮又是晚輩,當本宮向将軍行禮才是。”

上官博當即打起官腔,拉長了音,“臣——萬死不敢受公主一拜。”

父皇這時揮了揮手,“好了,愛卿,你坐下吧。皇兒是你看着長大的,受她一拜也不為過。”接着,話鋒一轉,看着我,“皇兒怎今日得空進宮?”

我抱着父皇的胳膊撒嬌,“當然是想父皇了!”

父皇咯咯的笑起來,“朕只當皇兒你有了夫君早将父皇忘了呢!”

“父皇——”

我撅着嘴,“莫非父皇嫌棄兒臣?還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父皇不疼兒臣了?”

父皇摸了摸我的頭,細細看了我兩眼,眼神中透着慈愛,又透着想念,輕輕道,“越發像你母後了。”

我一怔。

父皇又道,“聽說驸馬打算同皇兒去萬安寺看望你母後,出發日子可定了?”

我心裏忽然有點不好受,對着父皇點了點頭,“定了,打算二姐姐一走兒臣和驸馬就出發。”

“你二姐姐……”父皇嘆一口氣,“罷了,這個改日再說。”接着父皇又重新問我,“你當真進宮只為看父皇?”

我點頭。“本想與父皇多聚聚,沒想到上官将軍也在,兒臣想過來打個招呼,然後就出宮了。”

我話音一落,上官博又站起來,“是微臣的不是,打擾公主陪伴聖駕。”

我笑,“豈是将軍的錯。是本宮消息閉塞,不知将軍回朝,貿貿然來,打擾了将軍雅興,還望将軍寬恕。”

言罷,他又拉長了音,“臣——萬死不敢。”

我笑了笑然後不再看他。

“父皇,兒臣過幾日再進宮陪您。”作勢站起身,父皇卻拉住我,“無礙,你不必走,待會朕也有話跟你說,你坐下就是,正好也聽聽愛卿講的故事,朕聽着怪有趣的,你性子活,想必也喜歡。”

我本以為上官博能說出什麽稀奇古怪的轶事來,當即應允。沒想到坐了半晌,聽了半晌,都是那些粗漢子們怎麽打打殺殺,如何派兵部署一類,又或者塞外邊疆的民風民情。

好沒意思。

我正聽得昏昏欲睡,父皇握了握我的手,一聲輕笑,“皇兒,你覺得無趣嗎?”

我回過神兒來,尴尬的朝父皇扯扯嘴,“回父皇,不是,只是聽上官将軍說,不如親自去看一看。正所謂百聞不如一見。”

父皇點點頭,“不錯。”

“什麽時候有機會若能親自去看一看就好了,看看将軍口中的邊塞漠北,大漠孤煙到底是什麽樣的。”

父皇點點頭,卻沒再說話。

我覺得實在無趣極了,便要逃走,餘光正好瞄到外面環兒正和喜公公說話,便趁機說,“父皇,三姐姐方才派人找兒臣呢,兒臣便不耽誤父皇和上官将軍正事了,兒臣先去尋三姐姐,改日再進宮陪父皇。”

父皇又摸了摸我的頭,笑着點點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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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兒正和喜公公聊得歡。我走到近處咳了一聲。喜公公看見我忙向我躬身,環兒則走過來站到我身後。

我目不斜視的離開。

走了很遠了,才有意放慢腳步,問環兒,“方才你們說什麽呢說的那麽歡暢?你該不會連老太監都不放過吧。”

環兒一個咋呼,“公主您說什麽呢?奴婢哪能那麽胡鬧。”

我撇撇嘴。

又聽環兒說,“是喜公公跟奴婢說,百鳥園新進了一只會說話的鹦鹉,這幾日小太監訓練它說公主金安,已經說得十分好了,聖上把它賞公主了,喜公公吩咐奴婢抽空去取過來。”

我撇嘴,“一只鹦鹉有什麽稀罕的,本宮還以為什麽。”

環兒道,“那是,咱們公主府什麽沒有,一只鹦鹉而已,公主不稀罕也是情理之中。”

我回頭瞥了一眼一副沉醉相的環兒,轉過頭來,腳下不覺加快了步子。

環兒回過神兒大喊,“公主您等等奴婢啊。”

我沖她擺擺手,“你去百鳥園把那只破鳥取來,然後直接回府,我去找三姐姐,你不必跟着了。”

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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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到我三姐姐司徒寧瑞的寝宮,半路上卻碰見了她。她離老遠朝我招手,我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指着自己鼻子确認她是否是在喚我的功夫,三姐姐已經風風火火的奔了過來,近我身,一把拉着我說走就走。

我被她拉着,身不由己,“三姐姐,你這是要作甚啊?”

“廢話少說。”她把我拉至一處庭廊,打量了左右無人,神秘兮兮的說,“我跟你打聽一個人。”

嗨,我當什麽事!

我放松了精神,放松了身體,坐在一邊,擡頭看着她,“問吧。”

她打了我腿一下,“正經點,問你正事呢。”

這倒是奇了,往日就屬她不正經,我常常被她作弄的不知如何招架,今兒她倒是假正經起來了。我不甘不願的放下翹起的二郎腿,調整了下表情,十分正經的說,“這回可以問了。”

她說,“父皇要給我指婚!”

啊?——

我驚得差點掉下去。

她就一副,“所以讓你正經點。”的表情斜睨着我。

“開玩笑呢吧。”我吞吞口水。

她擠在我身邊,“你可知父皇意欲何人?”

我搖頭,心想,誰家好男兒這麽運氣不濟。

寧瑞道,“上官博之子上官弋。”

噗——

我差點要投湖自盡了!

三姐姐在我臉上研究,“你那什麽表情?”

“三姐姐……”我看着她,“父皇真這麽打算的啊?”

寧瑞道,“還未下旨。”

“那你怎麽知道的啊?”

寧瑞咬牙,“還不是上官博那老匹夫。”

我拄着腦袋一副聆聽狀。

“你方來不知道,上官博早就進宮了,那會兒正趕着上早朝,上官博凱旋而歸,父皇在朝堂上說要褒獎他,問他要什麽賞賜。他說想讓父皇為他兒子指一門婚。”

我接話道,“那也未必是你啊。”

寧瑞道,“公主中适齡的也就只剩我了,且我聽小道消息,那老匹夫有意撮合我和他兒子,哼!還不是看中我母妃母家的勢力了,不行,我說什麽也要先未雨綢缪才行。”

三姐姐和三哥最像了,從小就是那種古靈精怪型的,鬼主意最多了。我正呆的無聊,一聽她這麽說便來了精神。

“三姐姐,你預備怎麽未雨綢缪?”

寧瑞道,“我現在有點方寸大亂,我想問問你,你可知那上官弋人品如何?”

我嘴角抽了抽,“三姐姐為何單問我?”

“廢話。”她瞪我一眼,“我問別人,別人淨是撿好的說,你在宮外住着,又是我親妹妹,自不會害我,我不問你問誰。”

我嘿嘿一笑,來了精神,“妹妹在宮外倒是常聽人說起上官将軍之子上官弋,別的不說,單說最近,聽說上官公子為人謙恭向善,樂善好施,苦百姓之苦、樂百姓之樂,最近宮外有個唱戲的角兒十分出名,上官公子知道百姓們都喜歡,就自掏腰包包了那角兒三個月,掏了所有茶錢,這事全城百姓都知道,前陣子鬧了一陣子呢。”

寧瑞點點頭,“如此說,人品倒是比他爹那個老匹夫強。不過……”寧瑞道出心中擔憂,她伸手在腦袋那兒比劃比劃,“他不會腦子有病吧。三個月?得多少錢啊!他爹知道了還不殺了他!”

我搖搖頭,“怎麽會呢。上官将軍非三姐姐你想象中那般難堪。這點茶酒錢還是區區小事,不足挂齒。”

寧瑞點點頭,沉默一會兒,又蹭一下站起身,“不行,我還是不放心,我要親自去看一看。我要出宮!”

我拉住她,“這事還未确鑿,三姐姐何故如此心急?”

“敢情被賜婚的不是你!”三姐姐一把甩開我,瞥了瞥我,方才一臉憤怒之色馬上一轉,喜笑顏開,“對啊……”

我頭皮發麻,看她這般笑容,心知她又有什麽鬼主意了。

“我何不效仿你,搶婚去!主動出擊總比被動接受強。”

她要走,我又喊住她,“三姐姐哪裏去?”

“出宮,搶婚去!”

她豪言壯志說走就走。

我急急忙忙追上去,旁敲側擊,“三姐姐預備去哪裏搶婚?”

“不知道,管它呢,逮到誰算誰。”

“那不是便宜了別人。萬一只是一個市井草民,哪裏配得上姐姐的芳華絕代。”

“便宜了誰也不能便宜了上官博那個老匹夫,讓我給她做兒媳,他倒是敢想。”

三姐姐忽然頓住,誠心誠意的望着我,“四妹,不知何故,我一聽上官弋這仨字心裏就不舒坦,總覺得他不像個好人,但是你都那麽稱贊他了,我想我應該是多心了,但也不知怎的心裏就是不舒服。”

我呵呵一笑,皮笑肉不笑,心裏想,三姐姐,你好聰慧啊。

寧瑞站了一會兒,還是一把推開我,“不行,我還是得出宮。”

我好心提醒她,“三姐姐,搶婚得需要武功,武功。”

寧瑞猛一個站住,我再次小心翼翼提醒她,“三姐姐,你是咱們幾個姐妹中唯一一個不會武功的人。”

寧瑞想什麽想的正出神,不一會猛的拍一下腦門,過來扯我的手,“險些忘了将你叫來的原因了。”她拉着我一起往外走,“待會兒我相中了誰家的公子,你就替我出手,文鬥我上,武鬥你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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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算知道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三姐姐扯着我一路出宮。

此時此刻,我正在一處茶樓,挨窗的位置坐下。

此處茶樓位于帝都最繁華的一條街上,交通便利,來往行人車馬絡繹不絕。帝都若真有新人大婚,新娘子乘轎繞城一圈,必經此路。

她說,此為地利。

她擡眼看了看外邊的天,天氣晴朗,大雁高飛。

她說,此為天時。

天時、地利都有了,至于人和,她大言不慚的說她從小到大乖巧聽話,不曾做出任何不善之舉,而且打算待會替這座茶樓裏所有的茶客付了茶水錢,如此,人和也有了。

天時地利人和,她一一占盡。如今是萬事俱備只差東風。

我頗受不了的将頭轉向了窗外,心想,你沒做過任何不善之舉?卻不知那一年,把李博士炸成煙,被父皇打斷了戒尺的人是誰。

彼時,國子監的博士還不是後來我最讨厭的洪博士,是一位無論橫看還是豎看身形都大洪博士好幾倍的李博士。小時候,三哥和三姐姐主意最正、最淘氣、也不背書。李博士留的作業他倆常常完不成,但一般情況下,李博士也只是打幾下戒尺小懲大誡而已,卻不知那一次,為何李博士勃然大怒,将此事告到了父皇那裏。

父皇當然生氣,訓斥了三哥和三姐姐好一頓。結果倆人心生埋怨,打算報複李博士。

李博士怕冷,所以有個習慣就是無論到哪裏,只要坐下,屁股下面就得墊一個厚厚的羽絨墊。三哥和三姐姐整人的功夫豈是一般?趁人不注意,在國子監李博士的座位下,放了好多炮竹。進學的時辰一到,李博士扭着他龐大無比的身軀慢慢踱了進來,三哥和三姐姐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至座位,然後嗵一下坐下。

噼裏啪啦,噼裏啪啦。

李博士那小山一般的身軀往下一坐,猶如往上面扔了一塊石頭,那炮竹但凡輕輕一摔就噼裏作響,更何況猛的一震。再看,李博士頭頂冒着煙兒,炸飛了的羽絨墊如柳絮飄飛,盤旋在李博士四周。

哈哈哈哈哈——

幾個肇事者爆發出一陣轟鳴的笑聲,但大多數也有見大事不妙者逃之夭夭,也有膽小者哭着喊奶娘去了。只剩下三哥之流哄堂大笑,三姐姐之流得意洋洋,好吧,還有我之流,笑彎了腰。

早有小太監見大事不好,飛一般的去請父皇了。當我們幾個笑的都岔氣的時候,就看父皇邁着厚重的步子走進來,看見一動不動不知是吓傻了還是炸傻了的李博士,氣的大發雷霆。

我記着,我被打斷一根戒尺,因為這事我雖沒參與,但最後沒跑留下來看熱鬧了。三姐姐也被打斷一根戒尺,雖然父皇本打算讓她打斷三根,但是三哥仗義,說此事由他一人而起,三姐姐畢竟年紀小又是女孩,剩兩根他替她挨了,于是,三哥就在三姐姐感恩又愧疚的目光中,結結實實的挨了五根戒尺。

哎!往事不堪回首啊。

我拄着腦袋看了外邊半晌,也不見一輛喜轎路過,興許今天的黃歷不好,不宜嫁娶不宜出門吧。

實在無聊,我又轉過去看三姐姐,找些話說。

“方才讓環兒送去的甜瓜你吃了嗎?”

寧瑞也有些蔫蔫的,“吃了,但是不知怎的,總覺得不是印象中那個味兒了。”

“怎麽呢?”我問。

寧瑞嘆口氣,“那時,父皇不許我們出宮,三哥就偷偷帶我們出宮,頭一回出宮,見什麽都是新奇的,也刺激,所以自然是吃什麽什麽都香。如今我們長大了,可以自由出宮進宮,再沒小時候那股子刺激勁兒,吃什麽也沒意思了,想來還是偷來的東西好。”

寧瑞難得感慨,“有時候真懷念小時候啊,那時候我們幾個自由自在的,感情也好。天天玩在一處,哪像現在,太子哥哥處理朝政,二哥、三哥在外帶兵,大姐姐去和親,二姐姐雖然自小不與咱們玩在一處但到底也是天天見,還有你,沒想到你最小,夫婿卻比我們都多。對了,我還忘了問你,那個郁相對你可好?”

怎麽扯到這上面來了。

嘴角抽了抽。

答她,“尚可。”

“什麽叫尚可。”寧瑞瞪我一眼,不滿我的回答。

“尚可就是……”我正琢磨着如何再答,那邊剛剛來的一桌的客人的聲音卻蓋過了我,三姐姐被他們說的話吸引,沒再理我。

我喘口氣,頓時有種解脫之感。

等我喘完了氣,也豎耳去聽那邊說什麽。我只聽了個開頭便開始沉浸在無邊無際的懊悔之中。

我哪裏知道,事情都過去好幾天了,居然還會有人把它當成談資鑿吧。

那邊說:“陳兄,我見這幾日帝都所有茶樓的客人較以往多了許多,卻不知是何故?”

他答:“方兄外出公幹方才回來所以有所不知,帝都城最近發生一件大事。”

方兄:“哦?是何大事?”

陳兄:“前幾日,在瑞祥茶館,鎮遠将軍之子上官弋調戲名角兒得罪當朝丞相一事。”

方兄:“哦,這事我也略有耳聞。卻不知個中詳情,煩請陳兄告知一二。”

陳兄:“事情是這樣的。上官公子看上一個角兒,非讓那個角兒再登臺演唱,那角兒不肯,上官公子一氣之下就叫動起手來,那角兒被打的趴在地上。這時一女子大喊住手,三五下解決了上官公子帶來的人,你猜此人是誰?那女子自報家門,原來竟是兵部尚書之女,鎮遠将軍與兵部尚書向來不睦已久,鎮遠将軍又高兵部尚書那麽幾級,且對面還是一個女子,上官公子豈忌憚她?盡管口出惡言,還威脅她不要多管閑事否則便讓兵部尚書烏紗不保,結果上官公子這話剛落地,就叫咱們郁相大人聽見了。郁相大人的狠辣是出名的,上官公子再無法無天也不敢得罪他,郁相大人輕松擺平此事,并罰上官公子連做三月的東請帝都百姓喝茶,又罰了他白銀五百兩給那角兒做醫藥費,故而最近茶樓人滿為患,反正也不花錢,白來的誰不來。”

方兄:“原來竟有這事!那上官公子也太目無王法,天子腳下竟敢如此膽大妄為。”

陳兄:“哎,誰說不是呢。虧了有郁相大人,否則……”

接下來的話,我已經無心聽下去了。因為我正暗中觀察地形,打算逃之夭夭。

開玩笑,若再不走,三姐姐反應過來還不扒了我的皮。

我正糾結到底是走門好還是走窗好呢?

哎,不管了。離窗近,我還是走窗吧,反正三姐姐她不會武功,我到時用輕功飛檐走壁,想她追不上我,先躲過這茬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這廂,我已經盤算好了逃亡路線。剛要神不知鬼不覺站起身,手卻被人一把抓住。然後釘釘子一樣釘在桌上。

我趕緊堆起讨好的笑,“三姐……”

還差一個姐字沒說出來,便嗷的一聲疼的彈起來,再看寧瑞一張臉黑到極致,咬牙切齒。

“司——徒——茗——瑞”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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