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2

——二姐姐走了,看不見了,不然,讓阮小姐往她跟前一站,一準精彩。

為什麽他要背着自己指使卧延去大理寺?為什麽卧延去過之後李玖就在獄中自殺?

我示意環兒,“給大人加一條被子,夜深露重,當心生病。”

說完我穿鞋下榻,環兒急忙攔住我,“公主您去哪兒?”

“去看驸馬。”我平聲道,“你留下來照顧郁相大人,不必跟着。”

環兒有話要說,被我瞪一眼,不敢再說話,只低頭道,“是,奴婢知道了。”

我穿了很厚的衣服,站在院子裏,擡頭望了望夜空。一輪彎月卧在夜空上,四周襯着繁星,天氣漸涼了,我攏了攏衣服,腳下加快速度。

我走了一段路,然後腳步猛的停下。驸馬正與我相面而來,見了我,不由意外。

“公主身子大好了?”驸馬快步迎上我。

我點點頭,“驸馬,有一事……”

“公主不必多說,臣知。”

“對不起。”我低下頭,驸馬第一次有求于我,我卻未能盡心幫助他,早知,我該将李玖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并命人嚴加看管,這樣,或許他就不會死了。

“過去的事了,公主不必挂懷,公主今日身子不舒服,可是與此事有關?聽太醫說,公主脈象虛浮、虛火內擾,可是近日睡眠不寧,心事難舒的緣故?可是臣給公主困擾了?臣……”

我打斷驸馬,“不是的,驸馬,我很好。”我笑一笑,“驸馬不要多想,我今日身子不爽快純是看了不該看的東西的緣故,驸馬你知道的,我一向最害怕神鬼之說,聽說,大理寺陰氣重,鬼魂無數,許是我本身給自己施加了些壓力,才弄得自己神經兮兮的,緊張過度了。”

驸馬點點頭,“公主半夜在此,可是要去尋微臣?”

我點點頭,“恩。聽環兒說,父皇召見你,我擔心你。驸馬,父皇找你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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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馬看了我一眼,臉上難得露出幾分無奈之色,“皇上叫微臣去訓斥了微臣一番。”

“啊?”我驚住了,“父皇訓斥你作甚?”

“皇上因為臣抛下公主獨自去萬安寺一事訓斥了微臣,微臣很受教。”

我有點過意不去,“可是此事與驸馬沒有關系,是我的主意,都是我一時任性,才害驸馬被父皇訓斥的。”

驸馬笑笑,“那公主可還為那日的事氣惱?那日……”驸馬忽然頓了頓,看着我,“臣有些話想與公主說,外邊天寒,公主可願意随臣移駕?”

我,“……”。

驸馬見我沒有動靜,深凝着我,我呆呆的站着,一時愣住了,驸馬他,他是在邀請我嗎?

我,我又可以和驸馬同床共寝了嗎?咦,好害羞啊,想想倫家就覺得好羞澀。

我還在心中瘋狂的掙紮着,驸馬已經又再次開口,“公……”

“我願意,我願意。”我點頭,人家當然願意!

驸馬輕輕笑,“那請公主先行。”

驸馬主動站到我右側,伸手請我先行,我羞答答的“恩”了一聲,邁開步子。

一路上,我和驸馬安靜極了,誰也沒有說話。只有呼出的白氣氤氲着。

我的心咚咚跳的飛快,只盼望着這條路又遠又長,永遠走不完才好。

到了西苑,我剛走到月亮門處,聽身後有人喚我,我認出那人是佩兒,和驸馬一起站住。

“公主,啓禀公主,環兒姐姐讓奴婢來請示公主,郁相大人醒了正到處找公主呢。”

我滿心滿意的歡喜勁兒一下子被敲醒了,暗罵自己糊塗,我怎麽把郁錦修這茬給忘了。

驸馬在我身側,有些話不方便說,我正想往前邁一步,偷偷和佩兒說讓她先穩着郁錦修,我從驸馬這邊回去就去看他,誰知,驸馬誤會了我,以為我動一下是要離開,忽一下抓住我的手臂,“公主別走。”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周圍一切安靜極了,只有我心跳的聲音,我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腕間的一抹溫度。我整個人都懵了,驸馬他,居然,不讓我走,這,這簡直比不讓郁錦修脫衣服睡覺還難!

我頓時好緊張,咽了咽吐沫。

忽然想到有一天我跟環兒抱怨,自己在驸馬面前總是特別拘束,總是害怕犯錯誤,卻總是不斷的犯錯誤。

環兒聽了,就特別不能理解,“緊張什麽?和郁相大人怎麽相處和驸馬爺就怎麽相處呗。”

我當時就急了問她,“你這話什麽意思?”

環兒縮縮脖兒,“奴婢瞧着公主您跟郁相大人在一起時挺輕松自在的,不似跟驸馬爺在一起時那般別扭。興許您總是将驸馬爺放在高處,仰着他,而您一開始對郁相大人沒什麽私情,所以對他就随意些。或許您可以試試對驸馬爺也自然些、坦率些,驸馬爺也許沒您想象中的那般難相處,等您不那麽端着自個兒了,或許您和驸馬爺之間的話就多了,相處起來也沒那麽別扭了。”

我此時此刻覺得環兒說的話似乎十分有道理,但是心底的緊張不是一時半刻能消的,緊張的我都冒汗了。

我沖佩兒道,“回去回禀郁相大人,叫他好好休息,本公主今天陪着驸馬,明兒再去看他。”

佩兒點點頭,“奴婢知道了。”

等佩兒走了,我回身,驸馬還牽着我的手腕,我有點害羞,“驸馬,這,這下可以放手了。”

驸馬沒知聲,但也沒放開我。

我心裏更加緊張了,一時恨自己腦子怎麽這麽不夠用,想不通驸馬他今兒腦袋裏都裝了什麽,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了?

驸馬驀一下松開我,眼神還有點閃躲,我一看他那個表情就知道是啥意思。

心裏偷笑,小樣,還不好意思。

我裝作沒看見,跟着驸馬進屋。

屋內燭光點點,映着我們兩個人的剪影。燭下,我與他對面而坐。

我忽然問他,“驸馬說有話與我說,想說什麽?”

驸馬從一側拿了兩個棋盒,對我一笑,“公主可願意和臣下一盤?”

我幹幹一笑,推開棋盒,“還,還是算了吧。驸馬知道的,我是個臭棋簍子。”

驸馬笑笑,玩笑的看着我,“可是臣記着,以前公主時常來找微臣下棋,臣以為公主愛好此道。”

我很為自己以前的勇氣捏一把汗,“驸馬說笑了,那都是我年少不懂事時候的事了,那時候比較任性,還望驸馬莫見怪、莫見怪。”

驸馬收起棋盒,“也罷,不能做到心無旁骛,這棋不下也罷,臣只是比較懷念那時候的時光,臣覺得,此次與公主之行回來後,公主對臣似乎生疏了許多。”

我哪有!我心裏尖叫一聲!我只是還在生你的氣,誰讓你身邊有個青梅竹馬的有過婚約的戀人黏着。

“公主,似乎有話對臣講。”

“啊。啊?”

我指着自己,“不是驸馬說有話對我說嗎,怎麽又變成我有話跟驸馬講了。”

驸馬淡淡一笑,“公主,沒有什麽想問微臣的嗎。”

有!

我心裏猛點頭,本公主心裏一直都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可是,可是每次看見你無波無瀾的眼神,就什麽都問不出來了。

我忽然挫敗的垂下頭,“驸馬,我沒有話對你說。”

“真的?”驸馬卻像抛了魚食專等魚兒上鈎的漁夫一樣,不斷誘惑着我。

“我……”那抹鵝黃的身影在眼前一晃,我握緊手,霍然擡起頭,“不管我問什麽,驸馬都會如實回應我嗎?”

驸馬點點頭,“但憑公主發問。”

“那個,”我下定決心,“那個阮小姐是怎麽回事?”我很小聲的說完,說完之後就後悔了,驸馬他不會因此生我的氣吧,要是生了我的氣,那我好容易和驸馬建立的微妙的感情豈不是又要付之東流了。

我暗惱自己之際,驸馬已然輕笑出聲,“臣就知道公主要問臣這個。都說女子善妒,臣領教了。”

取笑我?不說就不說嗎!幹嘛取笑我?

我有點不高興,是你叫我問的,人家本來不想問的,是你偏誘惑我問的,問你又取笑人家。

我扁着嘴,驸馬又笑,“她是臣的青梅竹馬不假,和臣曾有過婚約也是真。”

……

驸馬看着我,娓娓道來,“臣與她自小一起長大,因為是鄰居,所以在臣和她未出生時就被定下了親。”

娃娃親?那不是和我和郁錦修一樣?

“我們兩個出生後,總是玩在一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臣進宮做太子侍讀前,臣與她的确是下了聘的。但是後來二公主……皇上聖意,臣無法抗旨,卻沒想到,臣最後卻成了四驸馬。公主應該知道了,歡顏對公主有敵意,是誤會了公主。她那時還小,不知道臣與公主之間的事,所以一直誤會公主。而她……臣當時接到家中傳來的消息說她企圖自盡時,覺得十分愧疚。臣雖未見得對她有男女之情,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總是有的,臣一直将她當做妹妹,她那樣輕生,也的确是臣的罪過,所以,臣一直覺得對不住她。我們自小一起長大,關系自然親近些,所以臣同她之間并未刻意疏遠,這些,可能害公主誤會了。但是請公主相信,臣對她只有兄妹之情,并無其他。”

驸馬說這些,是在向我解釋嗎?我靜靜的思考着,可是那天,驸馬明知我誤會,卻為什麽不同我解釋呢?

“歡顏中毒一事……”我喃喃,“不是我做的。”

驸馬道,“臣知道。”

“知道那天你為什麽不替我解釋?”我脫口而出,覺得十分委屈,那日他家人皆以為是我做的,恨不得拆我骨、飲我血,驸馬既知道我是無辜的,為什麽不站出來替我澄清?

“臣是故意未将此事張揚的。”他頓一頓,“原因有三,第一,當時家人皆以為是公主所為,臣若開口,家人定以為是臣為公主開脫,表面雖信,心卻不信,對公主也只會更加疏離;第二,臣之所以未言明,是知道歡顏所中之毒并不厲害,最多昏睡兩日,臣若一味為公主澄清,叫歡顏知道後,只會與公主的誤會越積越深、無法言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臣知道下毒之人是誰。”

我一愣,“驸馬……你知道是誰給歡顏下毒?”

驸馬點點頭,嘆氣道,“別人或許不知,但臣知有一人精通醫理,懂得萬物相生相克之理。那日歡顏同公主比完武之後午膳時吃了兩味東西導致中毒,一味是鯉魚,一味是甘草做的糕點,歡顏昏睡後,臣細問了伺候歡顏的丫頭,他們說糕點是下人奉命送去的。”

我問,“奉誰的命?”

驸馬看着我,淡淡道,“公主心中已有了答案不是嗎?”

是,驸馬說的不錯,我心中早有了答案,我知下毒之人是誰。

我不知她精通醫理,卻堅信下毒之人是她。

或許是女人的直覺。

或許是我一開始就對她充滿敵意。

我曾對她起了殺心,我相信她也一定巴不得我死。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我最忌諱的美麗的阮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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