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終章
——烈揚的風吹起我的裙,吹散我的眉彎。
我想三哥的擔心真的是有用的,我知道後的确忍不住跑去質問了太子哥哥,和太子哥哥争執了一番後,他命人将我請回寝宮,又命人守在我寝宮外,不準外人再來打擾我。
我想起了三姐姐的話,的确,如今的太子哥哥不再是我們曾經的太子哥哥了。
我每日像是廢人一樣坐在寝宮裏白日望太陽,晚上望星星,真的沒有一個人來打擾我。
與世隔絕三日後,是三姐姐和親岳闵的日子。那日,太子哥哥突然帶着人來到寝宮告訴我,三姐姐的儀仗隊剛剛已經出發了,若是我現在去城樓,興許還能趕上見她最後一面。
我馬上用輕功飛奔城樓,可當我到城樓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我今生最不願看到的。
三姐姐說她和親岳闵之後就沒辦法再看一看雲黎天下,請求在離開雲黎之前,登城最後望一望。太子哥哥派了驸馬護送三姐姐,三姐姐這麽求驸馬的時候,驸馬答應了。然後,三姐姐盛裝登上了城樓,在侍衛不查的時候,縱身跳了下去。
後來我聽說,三姐姐在臨死前說了一句話。她說,她要将她每一滴血都灑在雲黎的土地上。
當三姐姐縱身一躍的剎那,所有人都怔住了,眼前的事情發生的太快,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我趕到的時候,三姐姐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可我仿佛看到了她剛剛衣闕飄飄的樣子,紅的嫁衣在風中揚起弧度,她的臉上挂着笑,我想她應該是早就想好了今天這一步,或許上一次見面時她就已經想好了。
我捧着她的屍體愣愣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該說她傻,死,那樣容易,兩眼一閉,可留下的活着的人才痛苦,三姐姐就這樣離去,剩下的賢妃娘娘和三哥怎麽辦,還有我,我又該怎麽辦呢?為什麽他們一個一個的都離開了我,為什麽所有人都要離開我……
驸馬為此事受了大責,太子哥哥氣的不輕,岳闵出軍助他,可和親的公主卻接二連三的出事。太子哥哥害怕還不太穩固的朝堂要清肅內敵還要防禦外侵。急忙在宗室女中擇了一位封為公主快馬加鞭趕往岳闵。
三姐姐停靈期間,太子哥哥來了,當時我正跪在三姐姐靈前。太子哥哥來是想告訴我,他終究對不住三姐姐,所以三姐姐的喪禮會按嫡公主的儀制辦。他還說,再有兩日,他便要登基了。
三姐姐的喪禮雖有太子哥哥金口一切儀制按嫡公主的來辦,可是禮部說,新帝登基在即,怕沖撞了新帝,三姐姐的喪禮只能悄悄的進行。是以,雖是嫡公主的儀制,卻辦的比庶公主還不如。
我一直沒敢去看三哥和賢妃娘娘,一來我怕去見他們,怕看到他們的臉,看到他們因三姐姐離去而悲傷的神情,二來我是為了給所有人一個假象,我要讓所有人以為,我因為父皇和三姐姐的接連離去而悲傷過度,無暇管三哥和賢妃娘娘的事,為了讓他們放松對我的警惕。因為,我要救他們,我要獨闖大理寺。
太子哥哥登基的前一晚,所有人都會因為高興而放松警惕。我盤算了許久這個好日子,一身黑衣,悄悄潛入了大理寺。
Advertisement
那夜或許連老天爺都在幫我,看守大理寺的獄卒們都在為第二日新帝登基在慶祝,他們喝了很多酒,所以把他們撂倒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三哥聽見動靜,趴在牢房門口,見是我吓了一跳,我用從獄卒身上搜來的鑰匙開了牢房的門。
我搜遍了整個大理寺也沒看到賢妃娘娘,便急忙問三哥,“賢妃娘娘呢?”
三哥還不能從眼前這個準備劫獄救走他的人是我這個事實中緩過勁兒來,我不得不提高了些聲調,“三哥,我問你,賢妃娘娘呢!怎麽看不見她!”
還不待三哥回我,我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來人只是一個人,三哥和我對視一眼,我意料到事情不妙,急忙又問三哥,“三哥,賢妃娘娘到底去哪了?她不是和你一起關在大理寺嘛!”
“賢妃娘娘已經被太子哥哥請回宮中!”回答我的不是三哥,而是另一個人。一個女人,我的二姐姐,司徒雪瑞。
二姐姐笑着,“妹妹啊妹妹,沒想到真能在這裏遇見你。錦修和憶辰說的真對,你一定會在太子哥哥登基前想辦法救走三弟和賢妃。太子哥哥說了,若是今晚在大理寺看不見你也就罷了,若是看見你了,就叫你不用出去了,一塊留下來好好的陪陪你三哥吧!來人,将四公主關押起來。”
我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手中的軟劍砰一聲掉在地上。
二姐姐看着我,“怎麽?還沒想明白?今晚是我們故意設的局,等着你來鑽呢。好妹妹,憶辰和錦修不愧是和你生活過一段時間的,這麽的了解你。他們說你一定會來救三弟,起初我還不信,沒想到……太子哥哥說了,一切異己之人,一律處死。反正妹妹也沒幾天活頭了,就好好在這兒住上幾天,陪三弟聊聊天吧!”
三哥大罵二姐姐,二姐姐充耳不聞,哈哈大笑!她的笑那樣刺眼,刺耳,我從沒想到,我還是輸了,輸的功虧一篑,而出賣我的人,竟然是和我最親近的枕邊人……
我被關押在離三哥很遠的牢房裏。那夜我才知道,原來第二日并不是太子哥哥的登基之日,太子哥哥是故意說給我聽,來試探我的。
又過了兩日,我隐約聽到牢房裏有人喊我的名字,什麽妹妹,什麽茗瑞,什麽三哥,什麽走了。我快瘋了,我明明聽到很多很多聲音,可是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聽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故意的,竟然在給我送飯的時候,告訴我,說我沒有聽錯,那聲音是三皇子的,三皇子已經被太子殿下處決了。而被軟禁在宮中的賢妃娘娘,聽說三皇子死後,也跟着自戕了。
我就那樣又在牢裏呆了兩日,我像個鬼一樣躲在角落裏一動不動的時候,驸馬來了。
我想這輩子注定了我在驸馬面前是沒什麽好形象的,蓬頭垢面的我,在聽到牢房門被打開的一瞬,慢慢擡起頭來。這幾日獄卒們都以為我瘋了,因為我一動不動,安靜的如死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實是在思考,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再次見到驸馬他們時,該用什麽樣的表情。
我一擡頭就看到驸馬身後笑的國色傾城的二姐姐,我呆呆的看着他們,驸馬的臉上沒有血色,我想大概是上次的事被三姐姐連累的不輕,直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謝謝。”我對驸馬笑了笑,“謝謝你成全了三姐姐。我知道,你還是念了我的好了。”
我對驸馬說完就看向二姐姐,我不知道他們現在這個時候還來這裏做什麽,這裏又黑又髒又冷又潮還有許多冤鬼纏身。該不會纡尊降貴只為了看我的笑話吧。
二姐姐忽然在驸馬耳邊說了什麽,我就聽到驸馬說,“好。”然後轉身走了。
等牢房內就只剩下我和二姐姐的時候,二姐姐說,“你猜對了,我同驸馬來,就是為了給你添堵。”
那時一口腥氣正好湧上喉頭,在我聽了她的話之後被我強行按壓着。
“我知道你心中還有很多疑慮,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跟你說明白的,讓你做一個明白鬼。從哪兒說呢?哦,對,從我假意和親岳闵說起吧。你都知道了,和親岳闵是我、太子哥哥、憶辰、錦修一起想到的主意,為的就是掩人耳目,悄悄和岳闵借兵,幫助太子哥哥登基。你或許還不知道吧,當年郁滿将軍一家死去,錦修被親人收養,其實過的并不好,後來,是太子哥哥幫他入仕,太子哥哥對他有知遇之恩,而憶辰,憶辰從前就是太子哥哥的侍讀,所以一直都是太子哥哥的人。是三弟蠢,居然相信他們兩個是他的人。妹妹說說,如此蠢笨之人又怎配做雲黎的皇帝。”
我把那一口腥咽下,看着三姐姐,“三哥不是蠢,而是錯信了人,若他當初不是被你蒙蔽,也不會有今日之禍。”
“不錯,我的确是背叛了三哥。可是你怎麽不想想,我為什麽要背叛三哥!”
我很平靜的問她,“為什麽?”
“都是因為你的好二哥!”二姐姐突然冷笑,“是,我們是同胞,可是我恨,為什麽同樣是父皇的孩子,同樣是不得寵的母妃,他從小就過的比我好!為什麽,為什麽我母妃要為了他犧牲我,不惜讓我和親岳闵換回她兒子常駐帝都!三弟到死都不會知道,到那時我還都是他的人,是母妃和司徒玉痕!若不是他們兩個,我根本不會背叛三弟。就因為司徒玉痕是三弟的人,所以我要跟他唱反調,我投靠太子哥哥,幫助太子哥哥除掉三弟,司徒玉痕和我母妃也別想好過。對了,好妹妹,你還不知道呢吧,你的好二哥,我的好二弟,他已經自戕了。聽說是為了你,聽說你知道給父皇下毒的人是我母妃了,司徒玉痕那個蠢貨為了給你一個交代,以命抵命,我的傻弟弟,真是傻啊,他不知道你也活不久了,居然還為了你自戕。哎,還有我的好母妃,一聽說她的寶貝兒子自戕了,自個兒受不住,厥過去了,至今沒醒。”
“噗——”
一大口血噴灑而出,染在二姐姐來不及躲開的鞋子上,她皺了皺眉,“真晦氣。”
衣袖下的手握成拳,我死死掐着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
又聽她說,“你很好奇你在這整件事中扮演什麽角色吧。讓姐姐告訴你,也好死的明白。你是不是以為當初錦修被你搶走我吃了一個啞巴虧是因為你是咱們雲黎的嫡公主,父皇最寵愛的女兒的緣故?
實話告訴你吧,那也是我們故意的。當初錦修為了讓三弟相信他是效忠他的,本打算和我成婚,沒想到你如此愛憶辰,為了憶辰竟然不惜搶婚。本來我是不願意把錦修讓給你的,但當錦修提出讓咱們兩個比試武功又讓卧延暗地裏助你的時候,我猜他肯定是有什麽計劃了,就只好順水推舟,将他讓給了你。
錦修進了公主府,你知道他為什麽要進公主府嗎?為了報仇!你知道自個怎麽得罪他了?當年你與他有過婚約卻棄他不顧另擇驸馬,你不僅抛棄了他橫刀奪愛,搶走憶辰,所以我們都特別特別的想讓你也嘗嘗那被人抛棄的滋味到底如何!憶辰和錦修早被太子哥哥安插在三弟身邊,雖然當初我并不知道他們其實是太子哥哥的人。但我們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們約定好,演一出戲引你上鈎,等你愛上他時就棄你如蔽,報當年之仇。
你不知道吧,不光錦修連憶辰也有參與此事,我們三個耍的你團團轉,而你卻不自知,當真以為他們兩個愛上你了,真是好笑!
你的兩個男人,聽說你和他們合~房了?滋味怎麽樣?好妹妹,不用謝姐姐,姐姐調教他們調教的好,對妹妹你也有好處不是?至少妹妹也舒坦過。
茗瑞啊茗瑞,如今我才能好好舒一口氣。看你吐血、看你狼狽,真是大快人心!比當年我殺了你的阿黃還大快人心!
好妹妹,看你這麽難過,這麽痛苦,姐姐真是欣慰啊,也不枉我和憶辰、錦修忍你忍了這麽久。你知道嗎?每一次他們和你合~房之後,他們都會來找我,他們說不想讓你的氣息留在他們身上,因為他們覺得你無、比、惡、心。”
我聽到二姐姐大笑離去的聲音,又聽到驸馬重新回來的聲音。
我緩緩擡起頭來,當他看到我吐了一身的血的時候,似乎動了動。
我靠在冰涼的牆上,我問他,“驸馬還有事嗎?”
驸馬沒有動。
我又說,“驸馬,事到如今,前話自不必說,你做的、你說的我都懂,都有你的道理。司徒茗瑞就是這麽賤,就是愛你,從她第一眼看到你就愛上了你,她也沒有辦法。為了得到你,她不惜得罪她的姐姐,不惜讓她的父皇收回聖命,不惜用各種方法,雖然她做錯了,拆散了你和二姐姐這一對璧人,但是如今她也受到該有的懲罰了,所以,請留給她最後一點尊嚴,請你離開好嗎?”
我說完了就閉上眼睛,等了很久,我聽不到任何動靜,睜開眼睛,我以為他應該已經離開了,卻看到他還在。沒想到他還在。
哎,又将我多少醜态看盡眼底?現在怕是更讨厭我了吧。
驸馬終于說話了,“臣來是想問問公主,有什麽臣能為公主做的嗎?”
我聽到他這個話時,心裏想若是我跟他說再陪我最後歡愉一次他會不會以為我瘋了,我不出聲想了很久,才說,“倒還真有一件事,不知驸馬……哦不,柏大人可否代為效勞?”
“公主請說,臣能辦到的一定盡力辦到。”
“咳咳……”吐血的滋味實在太不好受了,我撫着胸口,對他說,“請代為轉告郁相大人一聲,就說,就說本公主想見他一面。”
我的話說完,驸馬并沒有馬上答應我的請求,他筆直的身子站在牢房外,與我隔着牢房的大門像是隔了宇宙洪淵,我幾乎都快要放棄了,然而這時他說,“好。”
驸馬果然辦事能力超群,第二日郁錦修就到了。郁錦修身着绛紫黑紗的朝服,看來是下了朝連衣衫都未曾換就過來了。
我心中感謝了一下他并沒有擺架子讓我多等。
郁錦修也站在牢房外,驸馬昨天站過的地方。他看了我,臉上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只是在看到嘴角幹涸的血跡時微微愣了一下,然後便朝我作揖,“聽說公主找微臣。”
連公主夫人都不叫了,看來咱們這位權相果真名不虛傳呢,我才剛剛失去利用價值,便不再對我假以辭色了。
我很不合時宜的咳了兩咳。
郁錦修便不好不問我,“聽說公主吐血,不知現在如何了?要不要微臣宣太醫……”
我急忙擺手,“本宮謝過大人了,但是大人就饒了本宮吧,大人當本宮還是曾經的司徒茗瑞嗎?如今不過是階下囚一個,死活還不知道呢,哪裏就敢勞煩太醫呢!”
郁錦修微愣,“公主為何如此說,太子殿下并沒有……”
我打斷他的話,本來我叫他來也不是為了這些的,這樣絮絮叨叨,不切正題,豈不是要叨擾他很久?我也不是那麽沒臉色的人。
我攥了些力氣,才能将一句話說完整,“本宮叫你來是有一事求你。”
“公主請說。”
“本宮想,環兒……環兒那丫頭你是知道的,她雖然調皮了些,但勝在伶俐,當初你初來公主府的時候也說過,你覺得她和你的小厮性子有些像,想要把他們配成對,本宮想問大人,大人這話還作數嗎?環兒,本宮可以把環兒托付給你嗎?自不用像跟本宮時一樣待遇,只求大人能收留她,留她一命,省得叫本宮的事連累了她。我……”
我還想多說些什麽呢,可是我的身子越來越沉,腦子漸漸記不住東西,最後眼前一黑。
等我醒來時,居然是一處寬敞明亮的地方,有人在我床前哭泣。
我死了嗎?
這麽快就死了嗎?我還沒聽到郁錦修答應我,我還有一句話沒問他。
“公主!公主!您醒了!”環兒呱噪的聲音把我從虛幻中拉到現實。我漸漸感受到了自己的溫度,我很不解,“環兒,我,我怎麽在這兒?”
環兒抹一把淚,“公主,太子殿下明日登基,大赦天下,赦免了公主,今日郁相大人去就是去告訴公主您這個消息的。”
這個郁錦修,早知道我被太子哥哥赦免了,也不早告訴我,害我在裏面受了半天的罪。
真是奸詐啊,到了也不放過我,難道還沒報複夠嗎?
我又睜了睜眼睛,看東西更清楚了,我忽然看到環兒額頭上多了一道疤。
“什麽?”
環兒愣了一下,用劉海兒遮了遮,“奴婢不小心磕的,不礙事的。”
怎麽會?
我心知肯定有事,但環兒不說,我如今這個身體狀況也沒精力去問,環兒服侍我喝了點水,我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睡過去之前我聽環兒說,“公主好生将養身子,明日出席太子殿下的登基儀式。”
第二日是個好天氣,跟三哥打算登基那日一樣,日頭高高挂着,曬的人暖洋洋的。
環兒替我捯饬着,穿着內務府送來的長公主的服飾,環兒說,“公主您放心,奴婢一定把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把二公主比下去。”
我笑了笑,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這幾日在牢中受盡了這一輩子都沒受過的苦,容顏一夜之間老了許多,哪裏就單靠一件衣服一件首飾就漂亮了呢。”
環兒不依,“公主是雲黎第一美人,奴婢覺着二公主連公主您一個腳趾頭都不如。”
我被環兒大逆不道的比喻給逗笑了,現在皇宮裏誰不知道二公主風頭正盛,得新帝親睐,四公主已經成為過去時,人人都讨好二公主,如今,敢這麽大不敬說二姐姐壞話的也只有環兒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高興,高興還有一個人敢這麽為我鳴不平。
我仰着頭怕眼淚掉下來,環兒也背着我,手臂擡着,似乎也在抹眼淚。
從我昨日回來到現在,我們兩個很默契的不去談一些人,驸馬、郁錦修、二哥、三姐姐,這些或不屬于我們或離開我們的人,我們似乎一夜之間将他們忘了。
我也不去問環兒額頭上那個醒目的疤是怎麽來的,雖然我已經隐隐約約猜到了答案。
鐘聲響了。
我和環兒徒步前往祭壇。到一半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太子哥哥特意賞賜我的一支步搖不見了,環兒萬分緊張,我比她還緊張,“環兒,環兒,這可怎麽是好,怎麽好好的就沒了呢,你快回宮裏好好找找。”
環兒應了一聲哎,就要跑。
我拉住她,囑咐她,“記着,一刻鐘的時間,不管找到沒找到,一刻鐘之後馬上來祭壇,知道嗎?”
環兒點點頭,跑開了。
我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把藏在衣袖之下,太子哥哥賞賜我的那支步搖帶上,轉過身,走了一條與祭壇完全相反的路。
一路行來,安靜極了,所有人此時此刻都雲集在祭壇,等着看新帝拜天祭祖,登上禦座。
前兩天我在大理寺落下點病根,腿上受了涼,如今有點不聽使喚,所以我走的很慢很慢,慢到足以好好欣賞整座皇宮的景致。
站在城樓之上時,放眼望去,我想這是我最後一次欣賞雲黎的巍峨。自雲黎伊始,到父皇,雲黎的版圖不斷壯大,國富、兵強、百姓安居、天下大昌。
我想,太子哥哥一定也會是個好皇帝,他一定會治理好這個國家。
我想,除了環兒還沒有一個明确的歸宿,但我相信過了今天郁錦修一定會答應我的請求的,其他別的事也沒什麽好讓我操心的了。
我想,我終于明白當初三姐姐為何會有勇氣站在這冰冷刺骨的寒風裏縱身一躍了結自己的生命了,同樣的答案,此時此刻我也悟了。
我決定就這樣離去,用一種特殊的方式了解我一生的宿命。
我想用我的血祭告那些枉死的靈魂,替太子哥哥恕罪。我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我生無可戀,來世,做牛做馬,再不做皇家癡情兒女。
風,托起我華貴的衣裙,我看着自己一點一點墜下,我是高興的,因為我終于要解脫了,終于可以與父皇重聚了。
與此同時,祭壇。
新帝已經結束拜天祭祖,卻遲遲未見四公主的身影。新帝剛要差人去找,卻見守城的人來報,說四公主已經從城樓上墜下,身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