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之前她站的位置似乎不是特別正,而那個下人擺第二批煙花的時候,才是當當正正地放在了她面前!
當時猛烈爆炸的情景在腦中回放——如果沒有左青,她在那樣的情況之下,只怕要被是炸殘或者毀容。再不幸一點,或許命都會丢掉。
一陣寒意竄上心頭,她猛地抓緊了手中的被單。
拼命地回想那個下人的樣子。個頭不高,面容也無甚出奇之處,年紀二十歲上下……符合這樣條件的人,別說是陳府有的是,就是她公主府,也能抓出一把。
何況,那或許根本不是陳府的人,犯案之後就逃之夭夭了。
“公主想到了什麽?”
直到湛如出聲,她才猛地回過神來。此時天色漸亮,熹微的晨光從屏風後透過來。照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個漂亮的輪廓。那弧度十分柔和,他笑了笑,又倒了一杯水給靜亭。
她握着水杯,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她必須鎮靜。她并不是獨自一個人在這裏。
心跳慢慢平緩下來,她理清思緒——在剛剛知道有人要害她的時候,她直接想到的只有快速離開陳府。但是轉念一想,對方既然能想出用煙花炸人這種高明的法子,肯定費了不少心力。一擊過後,應該會在一段時間內不會再動手。所以說,她現在反倒是安全的。
回到自己府上,可以遠離這個是非之地;留在陳府,陳訴會想盡一切辦法保護她。
而唯有留在陳府,還有将此事查清的可能。
想到這裏,她擡起頭望着湛如:“如果我給你時間,你有沒有把握,查到主使?”
湛如先是一怔,旋即一笑:“可以一試。那就勞煩公主,傷得嚴重些吧。”
“好。”
她想偶爾她也是應該冒一點險的。
早飯過後,大夫再次來過問她的傷勢。
“比昨天要疼,好像不能動了。”她絲毫不心虛地說。
大夫說了聲冒犯,在她腳腕上輕輕按了按,她立刻尖聲喊疼。大夫有點被吓着了,不敢再碰她,離開了。
之後,等了不到半個時辰,陳訴的慰問小團隊如期而至。靜亭把被子一裹,作柔弱狀,請他們進來。
陳訴領着幾個家人進來,噓寒問暖一番,還送來了一些東西。靜亭心知騙騙大夫可以,要騙陳訴大抵是不能。這時候陳訴應該對實際上是怎麽回事心知肚明,但是礙于她是公主,沒有辦法揭穿罷了。
她心想反正你知不知道也無所謂。于是捧心,嬌柔道:“本宮知道發生意外,不是大人的錯。如今在府上養傷,反倒給大人添了不少麻煩,真真是叫本宮,心裏過意不去呢。”
陳訴被她這個腔調惡心得臉色一僵,但是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真不愧是浪裏乘船過來的。
跟在後面的柳霜露出惡嫌的神色,哼了一聲轉身就走。陳訴有些尴尬,“公主殿下如不嫌棄,就請在敝府上養傷……添麻煩之類的話,真是折煞下官了!”
“既然大人一片好意,本宮卻之不恭。”
陳訴本來低着頭,聽到這句話之後,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猛地擡起來。然後他又意識到失禮,重新低下頭。晌才惴惴地說道:“殿下……那就請在府上休息吧。”
他顯然是摸不清靜亭想幹什麽。
自此,靜亭就賴在陳府上,不走了。
陳訴父子兩輩子沒做過大官,府裏更是沒住過皇親國戚。靜亭的到來頗讓陳府上下有些人心惶惶,她對此略有耳聞,但是充耳不聞。事實證明,人的不要臉程度是可随時勢增長的。
占了陳府的地利,她就開始打發湛如迅速去查煙花的問題。
不知他是怎樣查的。雖然他們在陳府都是客,沒有人會限制他們的行動範圍。但是能走動的,也不過是面上的那些地方。要真的去徹查某件事,并不是那麽容易的。
而湛如卻像是不着急,每日不過是出去閑轉轉。或者推着輪椅陪靜亭出去,或是借兩冊陳府的書來看,偶爾,陳柳霜會來找他出去,他通常也不拒絕。
靜亭本着別人私事不過問的原則,一直盡量對湛如和陳柳霜之間的異樣視而不見。但是幾次莫名被陳柳霜擠兌之後,她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
彼時聽她提這個,湛如也只是稍稍停了手中的事情。片刻,才笑道:“算是舊識吧。”
他笑意從容,亦不遮掩作态。靜亭皺了皺眉:“……你不喜歡她麽?”
他卻笑着反問回來:“公主希望我喜歡她麽?”
“當然不。”
他眉角輕輕一彎:“那我就不喜歡。”
靜亭這才覺得自己好像欺負他似的,怔了一怔,輕聲說道:“……你要是真喜歡也沒什麽大不了。”
反正陳柳霜倒是很喜歡他。他并不可能一輩子都做男寵的。
不是沒有懷疑過是陳柳霜害她的。
但是轉念一想,陳柳霜應該是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何況陳柳霜做什麽,也不過是希望湛如喜歡她而已。貿然害他的主子,并不是很明智的選擇。
這幾天在陳府中走動,也不時會與陳柳霜偶遇。她也只是對靜亭冷嘲熱諷幾句而已,并沒有心虛的樣子。
……不過說起來,在陳府中過了幾天,靜亭還發現了一件事——就是陳訴的夫人——不知是什麽樣的人,始終不曾出現過。但是路過她住的地方,還每天都見丫鬟端飲食進去,只是人卻從不出門。
陳府真是不乏奇女子。
靜亭也留意了周圍的下人,試圖找出那個換煙花下手害她的小厮。可惜一直沒有見那個人再出現過,看來真的是已經逃了。
16 月迷津渡
這天下午,靜亭躺在床上,手邊上放着一盤子荔枝。
剝一個,吃一個,歇一會兒。
幾聲輕輕的叩門傳來,她也不動,直接叫進來。門被緩緩地推開,一個陳府的丫鬟小步走進來:“大人叫給送的新茶。”
她指指桌子:“放那兒吧。”
陳訴最近都快給她弄得憋屈死了。想趕人又不敢,一天到晚提心吊膽,還得将她高高供起來。敬宣賜了什麽好東西,都得先給她這兒送一份。
丫鬟放下茶,又看見靜亭手邊的荔枝:“……奴婢替公主來吧。”
“不用,你下去吧。和你家大人說一聲多謝。”
“是。”
丫鬟行了一禮,轉身出去。這時門卻突然開了,湛如走了進來,見到有丫鬟再立刻皺了皺眉。退回到門口行禮:“公主。”
他平時不請自入以下犯上的時候多了,靜亭倒不覺得有什麽。那丫鬟卻被他吓了一跳,匆匆退出去了。
湛如淡淡瞥了那丫鬟的背影一眼,轉身将門關上。走到靜亭面前,低聲道:“公主,鸾傾派開始行動了。”
她以為他出去是查煙花的事情,沒想到居然帶回這樣一個消息。當即臉色一變,掀開被子跳下床:“他們想做什麽?符央有沒有……”
湛如忙示意她小點聲:“符央沒事,消息正是他傳過來的。”
他本是要去查煙花的事情,但是今天才出門不久,就遇到了公主府秘密派來的人。這才知道短短幾日之內,朝堂上已經波濤暗湧。
鸾傾派開始極力打擊徐州派餘黨——不知起因是什麽,安靜了幾年的鸾傾派官員重新披挂上陣。或許與南方水利之亂有關,或許與前一陣彈劾符央的奏表有關,又或者和靜亭受傷留在陳府有關……
一出手,就是十□着筆杆子開罵。其中不少又是矛頭直指符央。
這還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尚不知會如何。
靜亭沉吟片刻:“我們……明日回府。”陳府這裏的事和符央要面臨的局勢,權衡之下,她還是選了後者。
“公主不聽聽符央是怎麽做的?”
“嗯?”
“他在兩天之內聯系了一批人,發動了所有徐州派剩餘在京勢力,并且買通了幾名言官。”
買通言官,就是罵回去了。
“陛下怎麽說這事?”
“聖上尚未表态。”
靜亭愣了一下,沒有表态,就是說兩邊現在旗鼓相當,至少在敬宣眼裏,是旗鼓相當。以徐州派的現狀,那點兒散碎實力還夠不上鸾傾派的零頭。符央這個四兩撥的千斤相當不錯,居然能把局面穩住。
湛如道:“不止如此,蘭臺有位王禦史,原是符央的同鄉,又是同年入京。昨日王禦史已經上奏向聖上請願,去沂泯地方監察水利疏通。聖上已經準了,過幾日就要動身。”
這是先發制人,在敬宣面前立穩腳跟。任對方如何樹大根深,先保證自己迎風不倒。
當然,這其中也有少量處理不完美的地方,比如若是王禦史如果沒能順利治水接下來的退路,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