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殷子铎正在參加一個酒會,他在衣香鬓影、觥籌交錯間穿梭,臉上挂着商業化的笑容,心裏卻覺得十分無聊。
正這時手機響了,殷子铎拿出來一看,是連接着智能攝像頭的APP提醒他,設備正處于運行中,有異常情況需要查看。
殷子铎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打開監控視頻,就見畫面中央出現了一雙白皙光潔的小腿,再往上看,慵懶的美少年側卧在深色沙發上,膚色如同白雪一樣耀眼,他一手撐着頭,一手環抱着花花綠綠的零食包裝袋,松松垮垮的睡衣裏露出若隐若現的鎖骨,纖細的腰間蓋着一塊薄毯子。
如果忽略那些包裝袋的話,這畫面有點美人春困圖的意境。
殷子铎:“……”他不禁扶額嘆息,要小美人回娘家去,他不但不回,還自己在家堕落上了。
殷子铎準備打個電話給趙辛夷,催他寫作業,或者就算不寫作業,這個時間,對于一個還在長身體的少年來說,也該洗洗睡了吧。
電話還沒來得及打,視頻中的男孩兒動了動,掀開薄毯坐了起來,眼睛緊緊盯住了電視。殷子铎看不見電視上演什麽,但他看得見趙辛夷,只見男孩兒一把将薄毯披在了身上,薄毯兩端垂下來,遮住胳膊形成了兩個類似水袖的東西,男孩兒跪在沙發上,把長長的袖子一甩,雙手背在身後,與此同時,他的五官也活了起來,橫眉立目,咬牙切齒,還說了句詞:“哼!天界自有天界的規矩,豈容爾等在此胡鬧!”
這不光看戲,還自己演上了?看着他戲精上身活靈活現的模樣,殷子铎沒忍住笑出聲來。
“殷總?”這時走過來一位珠光寶氣的美女,好奇地站在了他面前,“看什麽呢?這麽高興。”
殷子铎擡起頭,見那是主辦方邀請來的一位女星,她穿着低胸晚禮服,長發披肩妩媚動人,她目光盈盈地望着殷子铎,還不動聲色地挺了挺胸,又往前走了一步。
殷子铎往後撤了一步,微微一笑:“我和我老婆視頻呢。”
女星聽說了殷子铎結婚的消息,只是不知道他娶了誰,現在聽見殷子铎毫不避忌地秀恩愛,臉上多少有些讪讪的:“殷總和夫人還真是恩愛。”
殷子铎淡淡道:“那當然了,我不和他恩愛,該和誰恩愛去?”
女星摸了下頭發,尴尬地笑了笑:“那您先忙。”轉身走了。
……
為避免再有人打擾,殷子铎幹脆走到外邊露臺,才重新把目光投注到監控畫面上。
他這會兒已經沒了給趙辛夷打電話的心思,就想靜靜地看他演戲。
趙辛夷的表演還在繼續,沒了約束心情好,而且一個人在家無所顧忌,他就釋放天性了。
他模仿着電視裏的情節,一會兒抽根花枝當寶劍左劈右刺,一會兒又高舉“法器”慷慨陳詞,元寶跑出來搗亂,他就追着元寶滿屋子亂跑,玩得不亦樂乎。
殷子铎倚在欄杆上,低頭看着手機,當真是啼笑皆非。
電視裏可能是演到了喝酒的情節,趙辛夷扔下花枝和薄毯,跑到酒櫃裏取了一瓶喝了一半的紅酒,迅速倒出來半杯,又跑回去守着電視了。
“都說不打不相識,今日我與兄臺有緣相會,喝了這碗酒,一笑泯恩仇!”趙辛夷氣勢豪邁地念完臺詞,舉起酒杯一仰脖子,竟一滴不剩地全幹了!
這入戲未免太深了吧!殷子铎總不能看着獨自在家的小孩兒把自己灌醉,他趕緊切出通訊錄給趙辛夷打電話。
“喂,殷先生。”趙辛夷很快接了,他努力維持着平靜,但還是有些氣喘。
殷子铎摁了免提,一邊繼續看監控,一邊和趙辛夷通話:“回家去了嗎?在幹什麽?”
趙辛夷調低電視音量,坐回沙發上去,緊緊攥着手機:“我……我沒回我家,我在你這裏,我是在想,回去之後難免被我媽我哥問這問那,哪還有心思學習,不如在你這裏安靜,我能專心寫作業。”
“真的?那你現在在學什麽?”
“我,我在背古詩。”趙辛夷小聲回答他。
殷子铎興味盎然地盯着趙辛夷看,男孩兒的坐姿有些僵硬,背繃得筆直,一手攥着手機,一手摳着沙發邊沿,明顯因為說瞎話而緊張。
“好,”殷子铎唇角一勾,“背給我聽聽。”
趙辛夷閉了下眼睛,不出聲地罵了句什麽,這一切都被殷子铎盡收眼底,大尾巴狼差點笑出聲。
“怎麽?背不出來?你到底學習沒有?”殷子铎不依不饒。
趙辛夷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朗聲道:“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殷子铎:“……”如果他沒記錯的,這首詩叫《閨怨》。
背完了這首詩,趙辛夷松了口氣,身體也沒那麽緊繃了,他雙腿一縮,抱着膝蓋坐在了沙發裏,臉上挂上了調皮的笑意:“殷先生,這首詩講的是閨中少婦思念在外征戰的夫君,後悔不該叫他為建功立業離開她的身邊。”
殷子铎眯起眼睛,有點意思,辛夷這是被抓包了心虛,所以念這首詩暗示夫君出門在外,而他獨守空房相思成疾?
他是要喂他點甜頭,讓他放過自己嗎?
怎麽這麽可愛。
殷子铎好想把手伸進屏幕,捏一捏趙辛夷挂着頑皮笑容的臉。
“背得不錯。”不管是不是想多了,這首詩都讓殷子铎如飲美酒,心情暢快,他輕咳了一聲,裝腔作勢道,“繼續努力。當然好好休息也很重要,看會兒書就洗洗睡吧。”
趙辛夷連忙答應下來,說了再見,挂斷電話。
終于糊弄過去了,趙辛夷長出一口氣,還好他足夠機智,想出了那麽一首應景的詩,把殷子铎給打發了。
他放下電話,看了眼一片狼藉的房間,再看一眼電視,這時電視劇已經結束了,鬧也鬧了瘋了瘋了,作業是不可能寫的,不如就聽殷子铎的,洗洗睡吧。
本來折騰一通就有些熱,他随手把睡袍、內褲一扯,光着身子一路小跑就往浴室去了。
殷子铎本來正打算把視頻關掉,一不小心看到這個畫面,手指就僵住了。
整個人也僵住了,目光想挪開卻怎麽也挪不開了。
非禮勿視啊。
殷子铎心裏有個正直的小人在教訓他,可很快又有另一個小人跳出來說,我也不是故意要看,這不是趕巧了嗎?再說這位小可愛是我的合法伴侶,在我的家裏,自己脫了衣服,我就看一眼也不算太過分吧?
殷總說服了自己,于是心安理得地看了起來。
其實那畫面也就幾秒鐘,不過還是讓殷總的眼睛和心靈都得到了洗禮。男孩兒的身體修長纖美,骨肉勻停,皮膚白皙緊致,看着就很有彈性,摸上去一定很有手感,他的胸膛還有些單薄,一動就隐約露出肋骨,凸顯着少年感,但身後卻不簡單,圓潤飽滿,還真像個大蜜桃。
殷子铎的喉結狠狠滑動了一下,喉嚨有些發幹,正好有侍者端着托盤經過,他取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再低頭看手機時,趙辛夷已經跑進浴室去了,而元寶這只大肥貓,好巧不巧地出現在了鏡頭前,把畫面擋了個嚴嚴實實。
殷子铎懷着遺憾的心情,關掉了視頻畫面。
趙辛夷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看了個徹底,他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撲到他的大床上玩起了手機。
學校裏原則上不讓帶手機,所以在學校,大家都不敢明目張膽把手機拿出來,而回到家,又有殷子铎盯着他寫作業,看一眼手機都是奢望。
這對于一個迷弟來說,不亞于一種殘酷的懲罰。
趙辛夷先去了白安以及他幾個小牆頭的微博,點贊、轉發、評論來一波,有廣告或者宣傳的,再把原博關注、轉贊評走一波,推廣産品和拍了雜志的,當然要買買買了,再去超話裏狂收美圖,順手簽到打榜,再然後微博廣場搜索順手賣安利,其他社交APP和論壇也要搜一搜看看有沒有黑子在噴哥哥……
這些都做完,再上B站磕一下白安相關的CP剪輯,他覺得白安很神奇,跟很多帥哥美女都能産生奇妙的CP感,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紅塵劫》裏白安和男二的那對CP。
終于把最近落下的糧補了個七七八八,趙辛夷吃糖吃得不亦樂乎,一直到睡着,還在抱着他的手機笑。
……
這邊殷子铎回到酒店已經夜深,吳優還來給他報告了一個特殊情況。
“老板,”吳優站在總統套房辦公桌前,面色有些凝重,“李同樂出來了,聽說是保外就醫。”
這個李同樂原是雲聯的高管,老殷總去世後,他在權力鬥争中站錯了隊,被殷子铎逐出公司,後來他心生怨恨,又聯合雲聯的競争對手企圖對殷子铎不利,殷子铎快刀斬亂麻,用“竊取商業機密”的罪名把他送進了監獄。
他的刑期還遠遠沒有結束,現在提前出來了。
“什麽病?”殷子铎恢複了做正事時的威嚴,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了。
“還不太清楚。”吳優道,“聽說他回了京城家裏,但他老婆已經跟他離婚,帶着孩子走了。”
殷子铎一點情緒波動也沒有,輕蔑道:“手下敗将而已。派人盯着點就是了。”
吳優答應下來,就要出門。
殷子铎又把他叫住了:“你知不知道電影學院的藝考是什麽時候?”
“啊?”吳優差點被問懵了,“好像是每年年初吧,您問這個做什麽?”
“也沒什麽,”殷子铎随意道,“突然想了解下。你找點藝術院校表演專業的資料我看看。”
他望着吳優的背影走出房間,随即靠在了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想起在視頻裏趙辛夷的戲精模樣,或許他說對娛樂圈,對演戲感興趣,并不全是鬧着玩兒的吧。
他離家時,趙辛夷又軟又甜,今天視頻裏更是萌得他翻了個跟頭,這孩子确實有招人疼的一面,他的想法,值得考慮。
作者有話要說:
Q:辛夷,除了招財,你還有什麽特長嗎?
A:背詩。
Q:殷總,你現在最想幹什麽?
A:吃桃。
謝謝“瞻彼淇奧^^”,“抹茶味蛋糕”,讀者“瞿嘉的心肝(網友阿岑)”,灌溉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