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哥愣愣地看着他，仿佛聽不懂“發傳單”這三個字是什麽意思了。

趙辛夷直白地說：“我發兩個小時傳單，能給我50塊錢嗎？”

小哥嘆了口氣，好不容易發出一張傳單，結果沒招來顧客，倒招來一個搶飯碗的，他指了指不遠處一家小門面：“我說了不算，我帶你去找老板吧。”

趙辛夷跟着他去了鴨脖店，這家店叫“快活鴨”，趙辛夷從沒聽過這個品牌，不過一聽這名字，就想唱“來呀~快活呀~”。

因為沒有名氣，店面又小，這家店在旁邊網紅店的襯托下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即便小哥在外面努力發傳單，也沒招來多少願意花錢的顧客，來試吃的倒是有一些，吃完了還問老板有沒有飲料。

胖乎乎的中年老板聽了趙辛夷想要打工的請求，再次上下打量他，他穿着幹淨的校服，寬大的運動服襯得他身形越發清瘦，鍋蓋頭下面一張清秀精致的臉，顯得特別溫柔乖巧。

讓人不忍心拒絕他。

“我這裏本來不缺人，但你要是有誠心的話，就做做試試吧，但基本工資是沒有的，這樣吧……”老板斟酌片刻，說，“你拉來一個顧客，就給你1塊錢。好嗎？”

趙辛夷立刻答應，開玩笑，他可是招財貓，招攬顧客可難不倒他。

老板遞給他一個圍裙和一疊傳單：“去吧。”

趙辛夷戴上圍裙出了店門，原先的傳單小哥留在店裏休息，和收銀臺小妹聊上了。

“那麽腼腆的一個學生崽，會好意思發傳單？我才不信他能招來人呢。”小哥不屑道。

“會不會發傳單不知道，但長得是真好看吶。”小妹滿眼星星亮晶晶。

“嘁，”小哥翻了個白眼，“咱家賣的是鴨脖，又不是臉，好看有什麽用？”

話音未落，狹小的店面一下擠進十幾個人，七嘴八舌道：“聽說有試吃活動！”“都有什麽？我正想吃鴨脖呢！”“好香，聞着味道就很正！”

老板、小哥、小妹：“……”

他們趕忙挂上笑容喜迎顧客，這一分鐘進來的人，比過去幾個小時還要多了。

別人發傳單要熱情主動賠笑臉，而趙辛夷往外面一站，甚至還沒開口，就有人過來指着他的圍裙問：“快活鴨？賣鴨脖的？在哪兒呢？有宣傳單嗎？”

趙辛夷把一疊傳單往外一伸，“歡迎試吃”四個字剛說出一半，傳單已經被圍攏上來的人群一搶而空了，唯一一個沒有搶傳單的女孩兒，覺得他長得帥要跟他合影。

趙辛夷不好意思拒絕，就跟女孩兒拍了張自拍，女孩兒還問他：“我能發微博嗎？‘史上最帥傳單小哥’，說不定你就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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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辛夷幹笑道：“還是不了吧。”被殷子铎看見，怕不是要被家暴哦。

趙辛夷很快發完第一波傳單，這時店裏已經人滿為患，別說50個顧客，250個都快有了。他回去找老板要錢，老板站在櫃臺邊數錢，樂得合不攏嘴，對他溫聲軟語，很是不舍：“弟弟別着急，你一來店裏的生意就紅火了，你再多發一會兒，打烊的時候我給你發紅包啊。”

趙辛夷看了看時間：“不了吧，老板，你不用給我算人頭了，我就要50塊錢。”

老板還是舍不得，拿了個盤子給他裝了滿滿一盤鴨脖鴨架子還有小菜，說：“你發了半天傳單，還沒嘗過咱們家東西呢，辛苦了，快點都嘗嘗。”

趙辛夷看着那一盤子誘人美味，咽了咽口水，舌頭和胃都開始抗議，嫌棄他對它們太狠了。

那就吃點再走吧，趙辛夷坐下了，小妹還給他拿了瓶冰可樂，這一口辣鴨脖一口冰可樂，簡直不要太爽，趙辛夷要樂不思蜀了。結果這一頓吃完，老板和傳單小哥、收銀臺小妹依然對他笑臉盈盈、依依不舍，趙辛夷心軟，不好意思走了，再說吃了人家的嘴短，他便又拿了一大堆傳單去街上發了起來。

招財貓一出街，人氣又爆棚，顧客源源不斷，即将踏破小店門檻。

趙辛夷忙得忘了時間，等他察覺周圍已經有店鋪開始打烊，才倒抽一口氣看時間，然後驚訝地發現已經10點多了。

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上床睡覺了才對，萬一殷子铎發現他沒回家可就大事不好了。

他也顧不上分辨左右，把手裏最後幾張傳單一股腦塞進身後一人的手裏，然後匆忙往店裏跑。

沒想到，手腕卻被身後那人一把攥住了。

“你幹什麽？”趙辛夷莫名其妙，質問的同時擡頭去看。

就看見殷子铎陰沉着一張臉站在面前，他渾身都散發着冷酷懾人的氣息，好像一座表面上覆蓋着雪層，但随時有可能噴發的活火山。

殷子铎确實很生氣。

他還在擔心趙辛夷被綁架了，心急火燎地趕回來，飛機一落地就接到電話，說趙辛夷和李同樂都沒有找到，那一刻他的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烤，有多着急多擔心根本無法形容，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會為了趙辛夷，着急上火到這個份上。

坐上車準備去趙家一起想辦法的時候，殷子铎又接到電話，這回是公司的安保隊長從學校到來的，說是看了班裏的監控錄像，英語課上趙辛夷開小差看手機，放大了畫面分析，隐約覺得他看的是一張天塔的圖片。

在此之後，他就找老師請假，自己打車走了。

殷子铎就順着這點線索，來到了天塔下，和手下急匆匆找了一圈，結果發現趙辛夷沒事人兒一樣站在廣場上，居然穿着一個花裏胡哨的圍裙在發、傳、單！

殷子铎氣得腦袋快要冒煙了，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沒有沖過來給趙辛夷一巴掌。

……

一陣冷風吹過，趙辛夷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也跟着涼涼了。

“你怎麽回事？”殷子铎牌活火山發話了。

趙辛夷心肝一顫，努力眨巴着大眼睛：“你，你聽我解釋。我……我手機錢包都丢了，就想随手賺點小錢好打車回家。”

殷子铎閉了下眼睛，深吸一口氣：“我的電話號碼你不知道？”

趙辛夷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我……我沒記住。你先放開我好不好？”他拼命往後縮，想要把手腕抽出來。

殷子铎下意識放開了他，他就算再生氣，看見趙辛夷眼眶通紅、一臉無辜的小模樣也沒辦法對他太狠心了。

“就算是丢了東西情有可原。但你為什麽逃課？來這裏幹什麽？”

“我……”趙辛夷本來是能編圓這個謊話的，但他大概是心虛，不由自主地往殷子铎身後瞄了一眼，此時天塔上還在播最後一輪廣告，白安的大幅劇照在夜空中就像一面光輝的旗幟。

殷子铎敏銳地捕捉到他這個躲閃的目光，回頭一看，剛消散了一點的火氣立即又重新升騰起來。

白安那張巨大的笑臉，對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諷刺，在諷刺他為了這個不懂事的男孩兒擔驚受怕大半天。

“你逃課來這裏，就是為了看他？”殷子铎重新盯住趙辛夷，毫不客氣地質問。

“也不只是為了看他……”殷子铎那雙深邃的眼睛能洞察人心，趙辛夷知道說謊也沒用了，便小聲回答。

殷子铎冷笑着打斷他：“你喝個酸奶都要他代言的，卧室裏挂着他的海報，你是有多喜歡他？”

趙辛夷：“……”喜歡個明星而已，又不犯法，殷子铎這語氣怎麽聽起來怪怪的？

殷子铎見他不說話，心裏更氣：“說什麽喜歡表演，要進娛樂圈，我看你是為了方便追星吧？”

這回趙辛夷不再默認，争辯道：“不是的……”

可殷子铎不想聽他解釋了，虧他剛剛還動了讓趙辛夷參加藝考的念頭，其實這小孩兒根本就沒有上進心，進娛樂圈也不過是滿足他那點玩物喪志的小心思——為了那個男人而已！他何必費心費力？

“趙辛夷，”殷子铎站直了身體，他渾身散發的嚴肅氣息與身後迷離的夜色格格不入，也讓趙辛夷覺得心驚肉跳，他鄭重其事地說，“你從小到大，你父母為了讓你接受正常教育費了無數心血，現在你爸爸不在了，咱們各取所需暫時生活在一起，你媽媽把你托付給我，我應該盡力完成她的心願。但請你也自覺一點，今天這種逃學出來玩兒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了。你要是不務正業毫無長進，或者到處亂跑出了意外，我怎麽跟趙家交代？”

這番話說得找不出錯處，但冷冰冰的一點人情味兒也沒有，趙辛夷心裏不太好受，咬了咬嘴唇：“逃課确實是我不對，可我已經是成年人了，出來玩而已，哪有那麽容易出意外。”

殷子铎嚴肅道：“成年人？成年人逃課、說謊，一出門就把重要東西都丢了？你知道今晚有多少人找你嗎？你知道我臨時改了行程飛回來嗎？你知道不管是趙家還是殷家，有多少雙眼睛在暗處觊觎？你萬一被綁架了怎麽辦？”

趙辛夷沒想到這些，這一連串質問直接把他砸懵了，他啞口無言，看着殷子铎冷峻的面容，終于意識到對方是真的生氣着急，也意識到他的确有錯。

“我錯了，”趙辛夷低下頭，扁嘴道，“對不起。”

殷子铎在心裏嘆了口氣：“走吧，先回家。”

“可是，”趙辛夷又擡起頭，眼睛閃閃發光，“我發傳單掙的錢還沒拿呢。”

殷子铎：“……”

“殷先生，”趙辛夷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忍痛割愛道，“你就別生氣了吧，我今晚掙的錢都給你，好不好？”

殷子铎：“……？！”誰要你的錢啊！這是錢的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殷總：好氣啊，這不是錢的事，這是你給另一個男人花錢的事！

都剁手了嗎？王校長的抽獎中了嗎？沒中沒關系，我來給發小紅包，只要留言就有，比抽獎靠譜多了，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