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十分鐘後，一頭霧水的白安被同樣一頭霧水的經紀人和助理押上了開往醫院的車。

“到底什麽事？”白安詫異地看着手忙腳亂整理衣服的經紀人和助理，他自己還算好，有五分鐘的時間把衣服穿好了才出來的。

“蔡總直接給我打的電話，”經紀人謝銘說，“說殷總立刻、馬上要見你。”

“這麽着急見我幹什麽？這都幾點了？”一向好脾氣的白安也忍不住惱火了。

“我還想問你呢，”謝銘擔憂道，“你得罪殷總了？那天年會上有什麽異常情況嗎？”

“沒有啊，”白安尋思着，“除了問好，我就沒跟他單獨說過話。”

年輕的助理小娜弱弱地說：“不會是……不會是年會那天殷總看上你了吧？老大？大半夜叫你去……這是，這是潛規則的節奏？”

白安拍了下小娜的頭，轉向車窗對着玻璃照了照，自嘲道：“殷總真想潛，大把年輕好看的，我都一把年紀了，有什麽好潛的？”

他們幾個胡亂猜想連帶開玩笑，風馳電掣來到醫院。

馬上有人把他們接了進去，到了病房門口，經紀人和助理被攔下來，只讓白安一個人進去。

小娜瞬間腦補了關于殷總的變态傳聞，真這麽重口味？病房play嗎？

謝銘也擔心起來，沖過去問保镖：“病房裏是誰？到底是怎麽了？”

保镖把他堵得嚴嚴實實，嚴肅道：“你別擔心，只是有個病人需要看望一下。”

白安疑惑地進了病房，終于看見了所謂的病人——

他看着病床上的趙辛夷，長得有點像前幾天來要簽名的小粉絲啊。

“白安，”殷子铎站了起來，言簡意赅道，“叫你來有點急事，我愛人不明原因昏迷不醒，各種辦法都試了沒用，他是你的粉絲，特別喜歡你，你叫叫他試試，看他有沒有反應。”

白安緩了有半分鐘，被震斷的思緒才重新接上，他內心一萬個“卧槽”，表現上不無憂慮地問：“殷總……這個，不太靠譜吧，我，我也不是醫生……”

殷子铎不容反駁地說：“來了你就試一下，幫幫忙，他只要能醒過來，你就是我殷某人的朋友，以後資源之類的都好說。”

殷子铎的朋友可不是人人能當的，白安也不敢再推辭了，硬着頭皮坐在病床前，剛想說話又擡頭看殷子铎：“殷總，他叫什麽？”

殷子铎忙道：“趙辛夷。中藥名的那個‘辛夷’。”

白安點點頭，他說服自己就把現在的場景當做是拍戲，他醞釀了一下情緒，滿目柔情地低頭看着沉睡的男孩兒：“辛夷，我是白安，我來看你了。我們大家都希望你快點醒過來。你能聽見嗎？我們都很擔心你……”

殷子铎在一旁看着，心情特別的複雜，他希望辛夷醒來，又不希望他真是被白安叫醒的，那不就證明了白安在他心裏的地位無可取代嗎？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白安重複了好幾遍類似的叫醒服務，可趙辛夷還是毫無反應。

殷子铎抱着雙臂在病房裏走了兩圈，又提了個新想法：“要不你唱個歌試試？之前你演的特別火的那個電視劇，主題曲是不是你唱的？”

白安：“……”感覺殷總可能是瘋了。他沒辦法，只能陪着瘋，再度使出渾身演技，對着趙辛夷深情演唱了一曲《紅塵劫》。

旁邊心電監控顯示，趙辛夷的心率沒有産生一絲絲的變化。

白安徹底沒轍了，無奈又失望地看着殷子铎：“殷總，我也挺想幫忙的……”

“唉，”殷子铎長嘆一聲，坐在病床邊上，“難為你了。辛苦你跑一趟，回去休息吧。”

白安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轉身剛想走，又被殷子铎叫住了，他回頭一看，殷子铎拿出了手機：“你再說兩句，我錄個音，沒事給辛夷放放。萬一有用呢。”

白安：“……”

白安走後，殷子铎索性睡在了趙辛夷身邊，他在這私立醫院時有單獨休息室的，不過也沒心思去休息了。

他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做了個罕見的充滿童話氣息的夢，他夢見自己騎着一匹駿馬，迎着朝陽來到一座古堡，古堡裏沉睡着一位小王子，他俯身看着小王子精致的面龐，忍不住吻了吻他的額頭……

殷子铎醒了過來，第一縷晨曦的微光穿窗入室，正灑在趙辛夷沉睡的臉上，窗簾随風輕輕飄動，陽光便也搖曳起來，男孩兒的睫毛上仿佛跳動着細碎的金子。

殷子铎不由得放輕了呼吸，他想那個夢也許是種神秘暗示，他親親辛夷，也許就親醒了。

他閉上眼睛，小心翼翼地俯過身去，在趙辛夷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輕如落羽的吻。

然後他撐起身子，一動不動地觀察趙辛夷。

過了幾個深呼吸的時間，男孩兒被他親吻過的眉心微微動了動，緊接着他睫毛劇烈地顫動了兩下，殷子铎提了一口氣不敢喘息，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趙辛夷睜開眼睛，懵懵懂懂地轉了兩下眼珠，眼前的世界漸漸聚焦，他看見了殷子铎的臉。

“你可算醒了……”殷子铎長舒一口氣，然後發自內心地笑了。

趙辛夷輕輕咳了兩聲，嗓子裏發出嘶啞的聲音：“我好餓啊。”

殷子铎：“……”原來是餓醒的嗎？

不過不管趙辛夷是被他吻醒的，還是很沒有情趣的餓醒的，只要醒了就好。

接下來就是檢查、吃飯、洗漱、換衣服，種種瑣事，接近中午時，醫生終于确定趙辛夷除了身體虛弱，沒有別的毛病，可以出院了。

殷子铎一刻也不耽擱，帶着趙辛夷出院，兩個人坐上回家的車，周圍終于沒有閑雜人等了，殷子铎終于可以問出那個萦繞在他心頭好幾天的問題。

“辛夷，”他轉過頭，直望進趙辛夷眼睛裏，“你昏迷了将近四天，之前的事還記得清楚嗎？你為什麽突然沖過來？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我都記得。”趙辛夷也看着殷子铎，他從沒見過殷子铎有這樣的眼神，仿佛有小火苗在他眼底燃燒，他來不及思考，實話實說：“我舍不得你死啊。”

那天他剛剛了解到殷子铎有多優秀，這樣的人死了可惜，他用法術擋一下，殷子铎很可能就死裏逃生了。他就是這麽想的，特別簡單。

他沒想到這個答案一出口，殷子铎眼底的小火苗噗噗噗又燒旺了許多，緊接着一把将他擁入懷中，心裏想的是“看吧，他寧可自己有危險，也舍不得我死啊！”

殷子铎沒說話，但抱得很緊，他胸膛的溫度讓趙辛夷覺得很舒服。趙辛夷雖然醒了，但還是覺得頭暈目眩毫無生氣，似乎靠近殷子铎的時候，就會覺得精神一些，所以他一動沒動，把頭靠在殷子铎的懷裏聽他的心跳聲。

司機老胡從後視鏡裏瞄了一眼，十分體貼地把擋板升了起來。

趙辛夷：“……”這是要幹什麽？

還好殷子铎并沒有進一步幹什麽，他只是安靜地抱着趙辛夷。不知過了多久，殷子铎終于放開了他，眼神也恢複了以往的淡定：“你有心保護我，我很感激，但以後別再做這麽危險的事了，知道嗎？你保護好你自己，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

趙辛夷沒力氣說話，點了點頭。

殷子铎又說：“這幾天你一直昏迷，我想了很多，之前可能是對你要求太嚴格，其實比起健康快樂，家人期望、學業成就，都沒有那麽重要。以後你有什麽想法和願望，我都會盡量支持你的。坦白的說，之前讓你學習、不同意你進娛樂圈，也是因為我自己怕麻煩，以後不會了，我會把你的事當做我自己的事。”

這一番話算是肺腑之言了，趙辛夷知道，能讓殷子铎這樣驕傲的人，坦白說出心裏話是很難的，所以他很感動。如果殷子铎說到做到，以後事事支持他，那他就沒有離家出走的必要了。

沒想到當時下意識的舉動，竟然換回了殷子铎的一片赤誠，趙辛夷欣慰地想，人間不值得，但是殷子铎确實值得——值得別人對他好。

“當然，這些事都要慢慢來，”殷子铎繼續說，“醫生說你身體虛弱，這幾天就先別去上學了，在家休息吧。今晚想吃什麽？我提前讓阿姨準備。紅燒豬蹄怎麽樣？再給你炖個人參雞湯補一補……”殷子铎難得溫聲軟語說着家長裏短，說着說着還伸手揉了揉趙辛夷的頭發。

趙辛夷感覺到他溫暖有力的手指劃過發絲，心裏暖洋洋的，其實殷子铎在生活上一直對他關心備至，總提醒阿姨給他帶點心，做宵夜，噓寒問暖，之前也怪他看問題太片面了，鬧別扭的時候就把別人對他的好都忘了。

而且阿姨做的紅燒豬蹄是真美味啊，軟糯香濡，肥而不膩，一入口就仿佛吃到了幸福的味道，他這幾天昏迷不醒，舌頭和胃都受委屈了，現在一想到油光紅亮的豬蹄，就有種想哭的沖動。

“謝謝……”趙辛夷覺得鼻頭發酸，眼眶發脹，他還沒有哭過，不太熟悉這種感覺，一個男孩兒當着別人的面哭哭啼啼似乎不太好吧，而且還是因為豬蹄……他趕緊眨了眨大眼睛，把湧上來的眼淚吞回去。

可他這副眼眶通紅、含淚欲泣的小可憐模樣，被殷子铎看在眼裏，頓時就心疼得不成了。

殷子铎心想，我只是說了幾句真心話，就把孩子感動哭了，這還不是喜歡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殷總：我不聽，我不聽，他就是喜歡我！

喵喵對手指：別急別急，我就是開竅慢一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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