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程林年紀小小就在社會上闖蕩，經歷的事情也不少，尤其是跟錢有關的事情，他知道世界上不會有簡單掙到的錢，如果那麽容易就有天上掉餡餅的事，也不見得就幸運地砸到他頭上，他曾經在困難的時候禱告天禱告地，神仙也沒給他送來救命錢，最後還是靠自己雙手去掙，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程林覺得還是這句話最靠譜。

他也知道韓東念書這些年想法變得不太一樣了，尤其是對待金錢上，他時常仇富得跟憤青似的說些怨毒的話，有時卻又流露出非常明顯的向往，程林偶爾跟韓東也嘀咕兩句，韓東總是非常不耐煩地罵他什麽都不懂。

倆人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還挺親近，後來一起到城市裏，韓東是光鮮的大學生，程林是底層的北漂，雖然程林供着韓東學費和日常開銷，可身份上已經拉開差距似的，韓東不太樂意讓別人看見程林出現在周圍，程林識趣地不在外面跟韓東打招呼，不去摻和韓東的圈子。

程林猶豫了一下，說着：“東哥，外面的事兒我不太懂，就是……東哥，你懂得多，凡事多尋思些，別讓人騙了，現在社會騙子太多了。”

韓東不以為意地嗤笑一聲，說着：“你懂什麽，天天就知道煮菜。我下周有個重要的面試，沒事別打擾我。”

程林低頭答應着，韓東起身，又回頭看了看程林，說着：“沒跟你開玩笑，說不定真能給你找到簡單賺大錢的活，等我通知吧。”

程林說着：“東哥，你忙你的，我現在也能賺着錢，不用擔心我。”

韓東不留情面道：“就憑你？沒學歷沒文化的，還真想一輩子擺攤？等着吧，哥給你找個飛黃騰達的好機會。”

程林默不作聲，出去送韓東，想起來韓東下周好像過生日，問着：“東哥，你過生日想要什麽禮物啊？下周面試要不給你買身衣服吧？我看電視上面試穿得都可正式了。”

韓東腦子裏琢磨着別的事，胡亂敷衍道：“不用，你會買什麽，牌子都不認識。”

程林便不再回話，他也是習慣韓東的冷嘲熱諷了，就算這樣，程林還是打算給韓東買生日禮物，說到底，阿姨去世以後，他跟韓東是活在世上最親近的兄弟了，唯一的家人，對于他是，對于韓東也是一樣的。

程林睡覺前想起了任安給他買的那根雪糕，嘴角忍不住偷偷翹起來。

程林是個行動派，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約着賣衣服的那個姑娘一起去動物園淘貨去了，程林平時都喊她小劉姐，在小劉姐的帶領下，程林見識了動物園的人山人海，幫着小劉姐拎着數個碩大的黑塑料袋子，一直買買買砍砍砍逛到大中午。

中午小劉姐給程林買了一根烤腸，一根玉米，程林吃着烤腸覺得無比美味，問着：“姐，你放心我幫你進貨的話，我随時來買，剛才跟你學差不多了，知道套路。”

小劉姐拍拍程林肩膀，說着：“行，待會跟我一起把這些先快遞走，我下午火車，也得去火車站了，還有幾個品種沒買，我寫個單子給你，你幫我看着買吧，鍛煉鍛煉。”

程林趕緊點頭應下，倆人趕着上午那趟快遞，急急忙忙地把東西用膠帶纏緊郵走，小劉姐拍拍手，跑去趕地鐵了。

程林自己留下來，那些采購清單有點發蒙，看着琳琅滿目的各種款式也有點發蒙，他覺得都挺好看的……正準備用手機上網搜索點信息，看到了任安的一個未接來電。

估計剛才在用膠帶纏袋子的時候打的，人聲吵雜，他沒聽到。

程林撥回去，問着：“哥，給我電話了？”

任安聲線裏帶着點慵懶，說着：“嗯，幹嘛呢？哥的電話也敢不接。”

程林笑道：“哥，我在動物園進貨呢，剛沒聽到，咋了哥，要我過去做飯嗎？”

任安：“……”他從床上坐起來，走到浴室撈起牙刷，聽着電話那頭小販說着：“早晨小劉姐帶我來的，看她買的時候感覺不難，她着急趕火車回老家了，讓我把沒買齊的貨補上，哥……我怎麽看都一樣啊，這女裝都挺漂亮的，我不知道買哪個……哥，我覺得還是賣麻辣燙省腦子。”

任安刷牙漱口，把牙刷放好後說着：“中午吃飯了嗎？”

程林像個乖巧的小學生，應着：“吃了，小劉姐給我買的烤腸，特香。”

“就吃了根烤腸？”

“還有一根玉米。”

任安都能想象出來小販蹲在馬路邊啃烤腸的小樣，正巧他也沒啥事，便道：“在動物園地鐵站那邊地下通道裏口等我，半個小時吧，我過去你陪我吃個飯。”

程林有點奇怪，耿直問着：“哥，我吃過了，得快點去進衣服，我業務不熟，估計得費點時間。”

任安：“……”這成熱臉貼冷屁股了，他幹脆直白道：“你不是不會買嗎？我去指導你，你哥我剛睡醒還沒吃飯，給你幹白工讓你陪我吃個飯不虧吧？”

程林忙道：“哥，真的？那我現在就去等你！”

程林在等待期間，買了兩根烤腸，就是他覺得特別美味的那種，路邊小鍋裏賣的，嚴實用塑料袋包好，眼巴巴等着任安過來。

任安過來得很快，頭發有點濕，估計剛洗澡了，站到程林身邊的時候，程林聞到了任安身上好聞的味道，跟盛夏裏的清風似的，程林忍不住吸吸鼻子，笑道：“哥，你真好聞。”

任安結結實實一愣，要不是知道小販那點智商跟情商，他簡直懷疑小販是在撩他**呢，任安失笑，說着：“怎麽好聞了，我沒聞到。”

程林特單純地靠近任安，閉着眼特誇張地又使勁嗅了嗅，說着：“哥，就是好聞，香，不跟我似的，都是酸不拉幾。”

任安摸了把程林腦袋，說着：“下午忙完去我家洗個澡？洗完你也香。”

程林忙把包着塑料袋的兩根香腸遞給任安，說着：“哥，我去還不得把你浴室弄髒了，哥你嘗嘗，我覺得特香。”

任安接過紅彤彤熱乎乎直愣愣的兩根香腸：“……”再次懷疑小販是不是裝純撩他呢，無語道：“謝謝，謝謝哈。”

小販沒聽出來任安話裏的揶揄，見任安接受了，笑得特別發自肺腑，說着：“哥，你嘗嘗，還熱乎呢。”

任安：“……”有點不忍心違背小販臉上的笑容，扒拉開塑料袋，咬了一口。

吃了人生第一口來路不明烤腸的任安，十幾分鐘後被熱情高漲的小販拉着來到了平生第一次觀光的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

看着各種十幾，幾十塊錢的花花綠綠各色服飾，任安都覺得開眼，不過接踵摩肩的密集人群，渾濁的空氣，奇怪的可疑味道，也讓任安有點煩躁，他拿過程林的購物單子，耐心性子一家家看過去，憑着自己的感覺給程林挑好，砍價的事兒，自然丢給小販去搞。

任安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聽着小販“姐，便宜點呗，姐，我們以後長期合作呗，姐，抹個零頭呗……”小嘴還挺甜。就在任安耐心快磨沒了的時候，小販終于談妥付賬了，任安獎勵似的拍了拍程林肩膀，說着：“跟我回家，洗個澡。”

程林把裝着滿滿衣服的黑塑料袋子往肩膀上一抗，說着：“哥，你先去忙吧，我還得去走快遞，小劉姐明天等着收貨呢。”

任安不痛快了，這是用完就扔啊，小屁孩真不厚道，他幹脆提要求道：“行啊，我等你，今天別擺攤了，給我做飯。”

嗯順便去我家洗個澡，給你用味道好聞的沐浴液。任安充滿善意地暗搓搓想着。

作者有話要說： 喲吼～有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