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段時光，真的算是倆人生命中不可複制的美好時候，他們相處得單純，俗世的框架和束縛離他們好像還有很遠很遠，彼此眼中的對方，已經是世界的全部了。

程林為了開業的時間專門翻看了老黃歷，一頓研究之後，定了下個月二號，時間緊張，總共也就一兩周的時間準備，他盤踞着任安的書房，攤開自己的算賬本子，細細計劃着每一筆花銷，任安瞥一眼，牆面漆、牆紙、牌匾、桌子、椅子、電燈、空調、冰箱、鍋碗瓢盆，林林總總，絕對超過六千塊了！

程林咬着筆頭發呆，任安站在一旁咳嗽一聲，說着：“跟哥借點錢呗，用你頭一個月的利潤還怎麽樣？”

程林推開任安湊過來的腦袋，說着：“哥，甭添亂，我有辦法。”他說着，把空調和冰箱先删除了，解釋道：“現在正好是秋天，不冷不熱，我可以緩一緩，等盈利幾個月有閑錢了再買，冰箱先用以前那個，容量實在不夠再花幾百來塊買個冰櫃搭配用。”他又把牆紙也劃掉了，說着：“牆紙也先算了，我光塗個牆面漆就成，兩桶差不多夠，後廚又不用塗，也就七八百塊錢，我看原來牆面也不算髒，應該行。地面也不用換，前家的瓷磚也不髒。圓凳子就買宜家那款彩色的，29一個，我準備先買30個，看着比那種塑料凳子上點檔次，顏色也夠亮，最近有個網店搞家居節，滿二百減一百，我看中了一款，這算下來才63，我要買八張，上次說弄個小吧臺，目前先算了，造價有點高，以後有盈餘了再弄，這些基礎東西就……我算算，800加29乘以30加63乘以8，一共2174，還剩下四千來塊，做個招牌挂上，争取五百塊錢以內搞定。”

程林算好，倍兒有信心地盯着任安，說道：“哥，沒問題，我有信心，剩下四千來塊錢，就是鍋碗瓢盆跟原材料，能夠，我今天就下單買些東西，明天桌子跟塗料到貨，就能動手幹了。”

任安憋着笑，問着：“你這店開的，是不是有點太簡單了？早知道這麽簡單，我說你該早開啊，憋憋屈屈站馬路賣了好幾年，這賬可怎麽算都不對。”

程林笑道：“哥，這不都是因為認識你了嘛，沒有你，我哪有膽子這麽搞，哥給我勇氣了。”

小馬屁又拍上了，任安抛了抛手中的錢包，打開往程林面前一攤，說着：“哥的錢包可在寂寞地哭泣，呆，給哥個表現機會呗。”

程林把任安從書房推出去，說着：“哥，我還得好好規劃呢，你別打擾我。”

隔天果然塗料和桌子都來了，程林一早就興沖沖到店面那裏接貨去了，任安有點事，把程林送過去叮囑着等他晚上回來一起弄，程林口頭上答應，等任安一走，接到貨後，立馬動手幹起來。店面小，牆面面積不大，他弄到中午，基本都刷了一遍，看着整個屋子煥然一新。他又馬不停蹄地開始組裝桌子，正裝到一半呢，聽到門口有人說着：“還真是？我路過，看你出來搬東西，看着有點像，還真是，身體都恢複了？挺精神嘛。”

程林擡頭一看，竟然是那天救他的體校生，叫陳珉的。程林也意外，問着：“您好，怎麽過來了？”

陳珉大方方進來打量着店面，說着：“怪不得最近不見你擺攤了，原來租了個店面，不錯不錯，還是賣麻辣燙嗎？什麽時候開業？”

“對，還打算賣，下個月二號就開。”

陳珉道：“那還挺快，看你也是剛開始弄吧，來得及嗎？”

“預算沒那麽多，準備簡單弄弄。”

陳珉若有所思地看着特別白的牆面，說着：“是不是有點太白了？我想起個事兒來……”

程林問着：“什麽事兒？”

“我上個月接了個活，給一家公司畫了個牆繪，手機裏有圖，給你找找。”陳珉劃出手機裏的照片，程林一看，有點驚豔，問着：“您不是體校生嗎？怎麽還會畫畫，畫得真好。”

陳珉笑道：“從小被我爺爺逼着練過，長大就畫着玩，我妹妹才厲害呢，美院高材生，你想畫嗎？想畫我先問問我妹，她要是沒空，我給你畫。”

程林猶豫了，說着：“我沒那麽多預算，畫這個得很貴吧，我省錢牆紙都沒買。”

陳珉笑得更是好爽，說着：“想哪裏去了，算了算了，還是我畫吧，我妹現在确實一張畫就能賣很多錢，請她出山幹免費的活還不得把我活剝了，我畫，我免費給你畫，回頭給你個資料庫，你挑好看的圖。”

程林沒想到陳珉這麽熱情，拒絕也不是，接受也不是，也跟着笑，說着：“那我這小店要成藝術殿堂了。”

陳珉往後面廚房看了看，說着：“還沒開竈吧，還挺想吃你麻辣燙的，對了，你中午吃飯了嗎？”

程林一整天都忙着幹活，自然沒吃，一聽陳珉這麽問，說着：“您吃了嗎？沒吃的話，我請您去吃吧，上次還沒好好感謝您呢，要不是您，我就得跟閻王爺報道了。”

陳珉客氣道：“緣分，緣分，走，去學校吃吧，地下食堂小炒還開着。”

程林趕緊擦擦手，鎖上門跟着陳珉往學校裏走，他覺得陳珉人不錯，挺直爽，他想好好感謝感謝對方，沒想到剛進校園沒有五十米，就出點變故。

程林走着走着，突然被人按住了肩膀，力氣很大，力道蠻橫地将他掰回身，程林回頭一看，竟然是王威，王威一臉痞子笑，沖程林說着：“你小子可真是難約，怎麽，賴在任安床上天天下不來床了？想請你出來玩玩可真是難，今天算是緣分對吧，終于給我碰上了，喲，我看看，任安怎麽不在啊？這小夥子誰啊？這麽快就把任少人扔了爬新人床了？不可貌相嘛，看着跟兔子似的，原來是個小婊子嘛，走，今天可一定得跟哥玩玩。”

程林想起韓東給下藥，八成是這家夥摻和的，恨得牙根癢癢，拳頭攥得緊緊的，只不過沒等他嗆回去，耳邊突然生風，一個人影猛然蹿出，沖着王威臉面就是一頓鐵拳狂揍，直接把王威摁地上狠垂。

陳珉體校俢的專業是網球，這胳膊上的力道能小嘛，幾拳下去，王威已經滿臉是血，陳珉一邊打一邊罵道：“好你個人渣，可被我抓到了！嚣張是不是！大爺讓你知道什麽是真嚣張，老子今天不揍死你不姓陳！”

王威被吓懵了，驚呼道：“報警！報警！你他媽誰敢打我！”

陳珉冷笑，一拳下去揍得王威嘴巴咧一邊，說着：“我誰？龜孫子聽好了，我陳珉，陳璐他親哥！”他甩了王威兩個大耳巴子，說着：“記住了沒？你個王八蛋再敢騷擾我妹，老子讓你斷子絕孫。”說着朝王威褲裆狠狠踹了一腳，王威一聲幹嚎，身子蜷縮成了蝦米，眼淚鼻涕順着口鼻血污混成了一團，要多慘有多慘。

陳珉警告道：“報警是吧？報去吧，正好讓你爹媽來領，瞧瞧你這個狗德性，你爸爸不是想要塊地嗎？不好意思，正巧是我家老爺子的治理範圍，你報警啊，倆家家長最好見個面，熱鬧熱鬧。聽懂了嗎？大爺我的意思是，你挨打就得白挨着，我見一次打一次，乖孫子好好夾住尾巴做人吧。癞蛤蟆歪主意敢打到我妹頭上，一家子孬種。還有，”陳珉指了指程林，說着：“你這是找他麻煩呢？招惹我妹還不夠，怎麽着，還想招惹我弟弟？看清楚了，這是我弟，過命的交情，再敢找茬，可就不是斷子絕孫這麽簡單了。”

陳珉擡腳作勢又要踢，王威吓得往前爬，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看得程林心裏那個爽啊，明白了什麽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陳珉也太猛了，為民除害啊！

陳珉拍拍程林肩膀，說着：“不好意思，見笑了，這髒東西我早就想揍了，也招惹你了？聽聽那一嘴噴糞的髒話，下次再噴打掉他一嘴牙。”

程林回頭看了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似的王威，問着：“他……死不了吧。”

陳珉笑道：“死了活該。”

程林默默想着，對對對，活該活該，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倆人到了地下食堂，陳珉點了幾個小炒，直接用學生卡刷卡了，程林抱着陳珉胳膊阻止，陳珉笑着直接胳膊一擡，把程林吊起來了，笑道：“沒幾個錢，改天開業了，給我哥打折券，我經常去吃。”

程林笑道：“還要什麽打折券，你每次來都免費的。”

陳珉要了兩瓶啤酒，給程林一瓶，程林說着：“我還不能喝，吃着藥呢。”陳珉點頭，自己咕咚咕咚喝起來，聽得程林都覺得爽，沒忍住往杯子裏到了半杯，陳珉看着就笑，問着：“就自己忙活？下午我沒事，幫你弄弄？我看還有好幾個桌子沒組裝吧。”

程林忙說着不用，陳珉行動派，吃完飯直接又跟程林回到店面，幫程林組裝桌子了。

所以傍晚時候，任安忙完外面的事兒去程林那裏準備幫忙的時候，發現店裏多出來一個存在感很強的高大男人，圍在程林周圍，搭配幹得還挺默契，這牆面也刷了，桌子也擺好了，倆人正在清理地面呢。

任安覺得自己的地盤被嚴重侵占了，他站在門口重重咳嗽一聲，程林這才察覺，笑着跑過來，說着：“哥，你回來了！”

那股子開心勁兒，看得陳珉側目。任安看清店裏幫忙的人是救程林落水的那位，便禮貌客氣道：“又見面了，程林怎麽這麽不懂事，讓救命恩人幫你幹活。”

程林眼睛亮亮地，盯着任安道：“哥，陳珉還會畫畫，說幫我畫牆繪，還有，哥，陳珉今天把王威揍了，揍得可慘了，你沒瞧見，陳珉真是太厲害了，把王威打得滿地找牙。”

任安：“……”

這一天沒看着，怎麽談論起別的男人就滿眼發亮呢？任安心裏相當不痛快！當着陳珉的面，吧唧親了一口程林腦門，說着：“不懂事，晚上哥請你恩人吃個飯，好好感謝感謝。”

程林習慣了任安的親密，沒覺得啥，點頭樂道：“好好，哥咱好好謝謝陳珉，中午他還請我吃飯了呢。”

任安：“是嗎？那是得好好謝謝。”說完，不着痕跡地攬過程林的腰，把人往自己胸前帶了帶，擡頭看向陳珉。

陳珉：“……”他覺得就算裝了鋁和钛狗眼也要瞎，能不那麽明顯嗎？幼稚！無聊！誰還沒個對象了咋地！

作者有話要說： 王威：怎麽滿世界都是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