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藥性
步子晃了晃,邀月有些失神的想要回到自己殿中。
還沒走出幾步,殿外卻傳來腳步聲,很輕。不是虛浮的輕,而是那腳步的主人應當極輕。
逆着光的殿前,出現了一個人。那人看到邀月腳步停了停,片刻後才跨了進來。不必細看,邀月就知道那是誰。
憐星依然身着淺色的衣衫,像她一樣疏淡的顏色,襯的臉色愈發的白。邀月沒有再動身的打算,等待憐星走近。
憐星走向了她,這許多年間難得的一次。
那人欠了欠身,道了聲聽了許多年的“姐姐見好”。聲音嬌柔,卻從來不帶太多感情在裏面。
邀月看着憐星,從她出現開始。邀月一直都注視着憐星。邀月很想問問她,像上次那樣,問問憐星為什麽不願意留下,不願留在她身邊。
可她問不出口,邀月無法再問出口。看着憐星依舊蒼白的面色,依然消瘦的身形,答案顯而易見。
邀月沒有回應憐星,只是痛苦的閉上了眼,略帶些沙啞的開口道:“憐星……不喜歡移花宮嗎?”
邀月閉上了眼,沒有看到憐星眼中複雜的神色。
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憐星的回答。邀月此刻覺得時間真是慢極了,每刻都如此難熬。她想她已經知道憐星的答案,卻還是想徹底死心,親口聽到憐星說出來。
久到邀月都已生出憐星走了的錯覺,憐星終于開口,道:“不是不喜歡,只是太冷了。”
邀月睜開眼,怔怔的看着憐星。
憐星也一直看着邀月,從她進來的那一刻開始。看見邀月失神的模樣,看見邀月見到她好像是痛苦的神色。憐星的心也莫名的就開始酸楚起來,她不想見到邀月這樣的神色,雖然不知是為什麽。
然後她就走向了邀月,許多年來的第一次主動靠近。她還是不忍心,誰叫這個人是邀月呢。
邀月不該問她這個問題的,她不是不喜歡移花宮,只是這移花宮和邀月,都叫她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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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欲言又止。像是伸出的手,最後什麽也握不住的收回來。
最後邀月只是嘲諷似的笑了笑,就要離開。
邀月才剛剛走過憐星身旁,卻被一只手拉住了。她們原本隔着不過咫尺之間的距離,邀月走過幾步,便能與憐星擦身而過。
可是憐星卻拉住了她,在她剛剛走過她身邊的時候。憐星牽住了邀月的手,用的是她看上去絕不會有的力氣。
憐星牽的很緊,緊到不像是一個看上去那樣纖弱的人能使出的力氣。
邀月沒有掙開,停了下來,但也沒有回頭。靜靜的等待着,想要聽憐星到底還想說些什麽,或是還想做些什麽。哪怕她被憐星牽住的手有些痛。
憐星卻沒有及時開口,兩個人僵持着。
憐星突然詭異的回憶起那個荒唐的夢來,荒唐的夢中景象,荒唐的夢中人。那樣的夢攪亂她的心很久,甚至于久到了現在。
她不想讓邀月離開,不能讓此刻的邀月就此離開。她有些慌,有些害怕,雖然她也不知為何。明明景象情況天差地別,沒有絲毫相似之處。唯一相同的是有邀月,她像是回到了夢中的情緒,不想讓邀月離開。
“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憐星終是開口道,雖她們之間早已習慣了沉默。
憐星問出這個問題後,換她等待了許久。
“不重要。”邀月答道,語氣冷漠,聲音卻依然帶了些沙啞。
又過了半晌,憐星再問道:“你怎麽了嗎?”
“不曾。”邀月的語氣仍舊冰冷,說完,掙開了憐星的手,似乎是真的要離開了。
憐星這才看到邀月被她锢紅的手,見邀月要離開,再牽住了她的手腕。
邀月冷冷看向憐星,好像是不耐一樣的道:“做什麽?”
憐星不言,強硬的将邀月的手拉近身前,只是用力輕了許多。邀月的手上已紅了一片,從虎口開始,像是烙印一般,與其它尚且白皙的肌膚對比極為刺眼。
憐星自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單指撥開了塞子,那瓶中就散發出清幽的香氣,光是嗅得便知是上好的藥。
憐星輕輕倒了些藥在邀月的手上,而另一只手從未松開過。
是碧綠的顏色,不似一般藥膏粘稠,憐星輕輕一抖便倒了出來。像是冰水淌在手上,但又能覆在肌膚不落,且要比那冰水舒服的多。
憐星的手指很靈活,起先撥開塞子夾在了指間,這會兒又單手塞了回去。随手放在懷中,轉而輕輕揉起了邀月的手。
大抵是久病成醫,憐星的手法很熟練,不輕不重,不過片刻便化開了那藥在邀月手上。
憐星的手還是一樣的涼,可化藥之時邀月覺得是有溫度的,像是燒灼一樣的溫度,卻不會傷了她。邀月不知道是否因為藥的緣故,本就藥性如此,還是因為憐星。
邀月本可以收回手,但還是由着憐星,沒有甩開她。她只是想看看憐星還想做什麽,只是如此。
這樣想着,邀月收回了手,冷哼一聲,道:“我可沒你那般嬌弱,還是自己留着用吧。”
憐星不像從前只是笑笑面對這樣的邀月。面無表情的,又強硬牽過邀月的手,把藥放到邀月手中,而後頭也不回的向內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