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醜陋
憐星到的時候,宮主已經等上好一會兒了。玩笑般的請了個罪,宮主淺笑,只是擺擺手讓憐星入席,揭過了這茬。
憐星剛到不久,邀月亦款款而來。
面上沒什麽表情,沒有歡喜亦無失落,但僅僅是站在那裏,就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唇色極好,五官極好,面色極好,那眉眼也極好。盈盈秋水,淡淡春山。無處不引人注意。
但那眉形真是漂亮極了,青黛長眉。
秀麗細致,根根分明,墨黑如同鴉羽。描摹的也極漂亮,并未刻意畫出形狀,只是細細順着原本的眉形畫了一道,卻是正好。如此,便已足夠了。
衆人的目光皆是停留在邀月身上。唯有憐星淡淡掃過一眼,便丢開了目光,看向面前案上。
兩人的面色皆是平靜,卻是一個暗自心中咬牙,另一個的手又開始捏緊。
邀月氣憐星不看自己,先前面色又變得太快,不知在耍什麽脾氣。雖不知先前的事是為何,也不知憐星想做什麽,邀月卻不是抗拒的,只不知這冤家到底作何又停了,還擺出那樣的臉色。分明她們的距離已經那樣近了,是憐星靠近,又是憐星拉開。
邀月自是不會知憐星的心事。
憐星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竟想對邀月做那樣的事。況且不論怎麽說,邀月都是自己的姐姐,血緣至親的姐姐。
那紅唇太過惑人,閉上眼好像全心全意相信她的邀月太過惑人,讓她迷了心竅。憐星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當時唯一的念頭,便是離邀月再近一些。唯有離邀月再近一些,她好像才能得到纾解。
多近?憐星也不知道需要多近,只是本能一般的,像話本裏一擲千金的風流公子,為偷佳人一縷香,願意奉上所有。
她的心裏好像燒起一團火,冶爐一般的灼熱,灼傷蔓延在胸腔。眼也花了,耳也聾了,只餘那樣的念頭。
唯有再親近一些。只有邀月能熄滅那團燃燒在胸腔的火焰,才能讓她平靜下這異樣的感覺。
好在蒙住了邀月的眼,她當時的樣子一定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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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不殘疾了,也依然是個醜陋的人。
竟對自己的親姐姐起了那樣的心思。憐星不知道是什麽,但也知道是錯的,大錯特錯,錯的離譜。她不明了,也知是離經叛道,她不懂得,也知邀月絕不會接受。
她喜歡過一個人,卻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愫。她懂得過嫉妒,卻比不上這般摧人心肝。
此刻憐星倒希望這都是場夢罷了,因為她是如此害怕,如此恐懼着。
她怕。
怕什麽,她也無法具體說出來,她什麽都怕。害怕陌生的自己,害怕那異樣的感覺,害怕這樣的感情。同她一樣,都是畸形的,怪異的,不對的。
她更怕邀月知道,自己竟對她起了這樣的心思。憐星不敢想,邀月知道後的反應,又會如何厭惡她。
邀月沒做什麽,只是那不能拒絕的擁抱,多年念想,多年夢回,歸來相望,害怕她有事一般的神情,荒唐的夢境,夢中多年難得的安穩,帶着餘溫的外裳。
還有那句,只是想她留下。
她本就從未恨過她,而這樣的邀月,冷漠高傲又偏偏要給她一絲溫情的邀月,讓憐星錯覺,才有了這般荒唐可笑,醜陋的念想。
她們的感情從不明了,暗自在心中紮根,陰暗隐晦的生長。
好在憐星及時停下了,錯的不該的,全都是錯的。她不能一錯再錯。她不能再安慰自己只是一場年少荒唐夢,唱罷便會醒來的夢。
她匆匆落荒而逃,邀月到來時刻意不去看她,只因旁人的眼光都叫她嫉妒,嫉妒所有人能光明正大看着這樣的邀月,嫉妒她們看着邀月,而她卻不能。再看一眼這樣的邀月,只怕淪了心神。
她知道嫉妒的滋味,卻從來未這樣嫉妒過。
可她不能,只能又陰暗的想着,想要這樣的邀月只給自己看到。
憐星的指甲貫來是會經常修剪的,該用上的時候卻也算尖利,劃破了手掌,叫她清醒了許多。
母親還在座上,身邊坐的是邀月。她該清醒了,邀月是她的姐姐,是曾經殺掉過她的人,不恨,也絕不能愛。
更不該起了這樣的心思。
憐星一遍一遍的這樣告訴自己,眼中卻開始酸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