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朝露

一夜潇潇驟雨未歇。

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懷抱。

沒有人期盼天明的來臨。

許正是因為這樣的驟雨,天才遲遲未亮。或者說,因為這樣昏沉天氣,叫人不知天明。

兩人只能從窗透過的光亮,來判辯時間。

任誰也阻擋不住的天明,已晚了許久才來臨。

再不願,也是夜将盡,天将明。

兩人自是一夜未眠,皆是第一次說了這樣多的話,與人聊了這樣久的天。話題很廣,也無多少實際意義,只是能夠察覺到那個人還在,聽得見那個人的聲音,已經再好不過。

可是天要亮了,她們再不能相擁了,邀月該放手了。

邀月看向懷中的憐星,她一直貼在她的胸口,聽着她的心跳。溫柔的神情,眷戀的神态。

美好的讓人不敢觸碰。

當然是畫面外的人。邀月輕撫上憐星的臉,看着那人微顫的睫毛,直抖得她心癢。細細描摹,哪怕那個人就在眼前,還是不斷在心中刻畫,她想将這情态永遠留住,想将憐星這樣的神态永遠記住。

這是最後一刻了,邀月知道。所以在憐星詫異的目光中,邀月坐了起來。懷中人也随着她的動作被迫直起身來。

然後在那人更詫異的目光中,将唇輕輕貼上那人的面頰,至嘴角,在那裏停留了許久,最後才印上那她已嘗過滋味的紅唇。似白羽拂落過,淺嘗即止。

禁忌又讓人心神動蕩。

大抵邀月也不知道,她此刻的神情是多麽溫柔,仿佛對待着她最珍愛的東西,或是多珍愛的東西也不及,這一落吻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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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晞,芳時盡。

邀月放開了憐星,仔細地為她披上外衣。然後起了身,走了下去,未敢回望,怕還有太多話想講。

邀月很快走了出去,推開半扇門,身形停頓片刻。最後還是忍住未曾回首,順勢帶上了門。

屋外依舊是滂沱大雨,傾落天地。

邀月的手還背在門上,輕輕向後倚去,靠在門上,聽着裏面人的動靜。

隔着門,也好似能夠看見那個人。腦中不自覺就浮現出那人的樣子,想象着那人在做些什麽。實則那人就在門後的地方,邀月卻不能打開。

想着那人的樣子,邀月無聲中露出些笑意,擡頭望向天空,暗色沉沉,水冷雲黯,借使有腸也須斷,況無腸。

竟是無腸可斷。

笑意未變,只是苦澀起來。不知憐星是否察覺她在,半晌也無一絲動靜。

雨又落了許久,邀月才聽到屋內傳來一聲長嘆,喚了極輕的一聲邀月。邀月頓時屏住呼吸,以為自己是被發現了。

那人卻又喚了一聲。

一聲一聲,字字句句,猶如子規啼血,最是東風喚不回。

那一夜屬于過她的憐星,也是這樣喚着她。

可惜邀月不能回頭,可是邀月不能回頭。

心中也一聲聲的應着憐星,此刻最望心有靈犀。

不知憐星是否真的聽到,屋內再無響動。

片刻後,只餘低聲哽噎,不知憐星是否在流淚,如果不是她聽得仔細,只怕也要忽略過去。可邀月聽到了,再模糊也清楚分明,她的心也悲鳴起來。

邀月極想馬上打開這扇門,沖進去,抱住她的憐星。

極力壓制住這樣的沖動,內心依然躁動無比。邀月手中捏緊,閉上了眼。可腦中浮現的仍是那人,耳邊的聲音如何也揮之不去。

想着那人哭泣的情形,心口便是一陣悶痛。只是她若進去了,只是在傷口上撒鹽,只會讓憐星更痛。

但邀月的心,何嘗又是不痛。

忍着沖動,忍着疼痛,屋內聲音漸漸消減下去,最後重歸平靜。

自始至終,邀月從未注意一滴雨聲,她只聽,也只想聽那個人。

雨還是很大,卻掩蓋不了憐星傳出的聲音。

憐星終于又有了些動靜,應當是起了身,落了地,而後就是衣衫瑣碎的整理聲。

邀月此刻想的卻是,憐星沒穿鞋,會不會着涼。

可她不能多餘的關心,徒增負累,多惹傷心。

她也真的該走了。

小心的,不發出一點聲響,邀月走進雨幕裏。

風未吹散的相擁殘留溫度,被雨淋得一絲不剩,也一點點蓋過了身後的聲音。

越來越遠的距離和雨幕,終是隔絕了憐星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狗子都不讓人省心……

好久沒這麽生氣了 啊摔(╯‵□′)╯︵┻━┻

居然真的從學校翻牆跑到洛陽

怎麽勸叛逆中二傻狗子回家,急,在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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