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畫卷

氣氛很沉默。

邀月努力的想找些話題。思前想後,目光還是停留在了那書案上的卷軸上。

狀似無意的問道:“那是什麽?”

憐星聞言,也随着邀月的目光看向那個方向,目光停留其上,不知何故微滞片刻。而後移開目光,随意道:“不過幾卷普通的畫罷了。”

邀月本來是覺得沒什麽的,聽了這話,不知哪裏來的預感,直覺這畫定有什麽特殊之處。于是也随意一般道:“是麽?既如此,能被星兒看上,普通的畫也一定有其出色,不知星兒可介意與我同賞一遍?”

她是有些真的想看那畫,但更多的,是想看憐星的反應。直白一些說,她就是在試探憐星。

她實在是很好奇,憐星究竟看中那些畫哪般,又為何看重?

憐星性情淡泊,鮮少在乎這些外物。

果然,憐星的面色遲疑了一瞬,是難得的有些難堪的神色,最後籠統道:“幾幅山水畫而已,并不十分出彩,姐姐若是想看,改日我尋幾卷好的呈給姐姐可好?”

話說得客氣,婉拒之意卻是實打實的,邀月心中更好奇了,若是旁人,說的再玄乎神奇,也不抵憐星支唔幾句話來的能夠提起邀月這般心。

邀月佯作微微失落,道:“可我只想今日與你同賞,該如何是好呢?”反正若不是與憐星一齊,再絕世的畫擺在她面前,也與一張白紙無異。

話說完,不忘察看憐星的神情。

憐星的面色又遲疑了,這回的猶豫之色比上回多了片刻。最後還是堅定道:“我書房中還有些名家之作,若姐姐不嫌,請随我移步。”

邀月搖搖頭,她也不想看那畫了,她現在只想毀了那畫。何等重要,才能讓憐星看得比看她邀月還要重!

也只是想想,畢竟若真是憐星所好,毀了實在得不償失,她又何必與幾幅畫争,只是多少有些失意。

她如今的心情,貌似叫做喫醋拈酸?輸的還好不是人,但就幾幅畫,邀月也喝夠了一壺。

許是邀月的神情太過明顯,叫憐星發覺了,暗自想笑,又不知該笑邀月還是自己,卻使原本的心情更堅決了。于是發覺了,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當做沒見到一般,任由邀月情緒擴散。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門口卻突然傳來一道清冷女聲:“何等畫作,不如叫我也來賞賞。”

二人同時莫名又默契的與對方對視一眼,眼中皆是驚疑與茫然,顯然都不知那人是何時來的。

驚訝歸驚訝,疑惑歸疑惑,兩人又同時起了身,對着門口那人行禮,默契喚道:“母親。”

宮主颔首,信步走來,真正的泰然坐下,看着并肩的兩人。

邀月身材纖挑,且年歲又大些,前些年憐星只至她肩頭,現下倒是憐星抽條的時候,身兩也至邀月耳邊了。

站在一起,同樣的絕色,不同的氣質神色,卻是同等的美麗。

如果不能用般配這個最合适的詞,兩人站在一起,當真相諧極了。

心中長嘆,只輕聲道:“禁閉一解,我還道月兒這樣着急去了哪,原來是在星兒這裏,不過兩月,就想得這樣緊麽?”

邀月羞赧,卻如何都不肯紅了臉,努力壓制着,平靜道:“不過是想找妹妹一起,再一同向母親請安罷了。”

宮主淡淡回問:“是麽?”

接着不等邀月或是無言,或是辯解,好似方才只是随口一問,接着道:“你們方才在說什麽畫,母親也好幫你們看看。”

憐星垂下了頭,斂住了眸,看不清神色。一旁的邀月目光是即時便轉向了書案,餘光看到憐星垂首,又立刻回看憐星,眸中不自覺的帶出些擔憂神色。

見兩人如此,宮主心中長嘆更長,神色依舊清冷,自走向書案,拿起一卷中間的卷軸,緩緩展開。

屋裏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覺放緩了,同樣是小心,卻盡不相同,大有所出。

時間好像也是放慢過了的,一動一念也顯得格外漫長。

憐星阖上了眼,邀月卻是睜大了雙眸,不自覺的被那畫吸引。

宮主是背對着她們的,手中緩慢展開的畫卷足夠三人看清,雖不至全貌,大體還是足夠了的,足夠人看清,那到底畫的是什麽。

畫中是人,極美的一個人,畫的是個女子,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似乎畫的很長的時間,墨跡彩色風幹的顏色更不相同,深淺不一。這已足夠看出那份極認真的用心。

一筆一劃,皆是小心翼翼,勾勒那女子的神态,一分一毫的美。

都不陌生,也不盡然熟悉。

畫卷展到最後,完整現出那女子的全身模樣。

是邀月。

天上地下,碧落黃泉,世間就這麽一個的邀月。

畫中人的神情是冷漠的,不可捉摸,不可靠近的全然冷漠。然而在這樣成熟的邀月身上,卻毫不叫人覺得有何不妥,這樣的冷漠,更讓她高高在上。

只是若能笑一笑,傾國傾城也好,就是傾盡這世間,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于憐星是熟悉的,于其餘二人卻不是這般了。邀月看着畫中的自己,陌生又熟悉。

自己長大以後,大抵也就是憐星畫的這般模樣,許會絲毫不差。可邀月又覺得畫中的人有哪裏和她不一樣,不是那份冷漠,卻又不能出口。

宮主不知思慮了什麽,将畫放下,又打開案上左側一卷。

案上一共三卷,排列整齊,現下打開了一卷,手中一卷,只餘那最右側一卷。

亦緩緩展開,畫中人的樣子很快浮現。

還是邀月,畫的正是這樣年紀的邀月。不似上卷小心翼翼,筆法一氣呵成,線條鮮明流暢,色彩也極為靈活。

只是好像透過畫卷,便能看到的長夜漫漫,相思滿念。

宮主放下手中沉沉畫卷,未曾回首顧邀月怔神。

拿起最後一卷,手上動作頓住許久,才再打開。

這一卷最不同,因為畫的兩個人。

直接抖落全卷,畫中二人即刻展現在三人面前。

憐星還是沒有看,看得邀月又是一陣出神。

不必說,其中一人仍是邀月。而另一人,則是憐星自己。

鴛鴦成雙,畫中人十指相扣,一個倚在另一人懷裏,二人共卧梅花下,宮中獨有的墨玉梅花。

天上月明,流光皎潔,而旁只畫了一顆星子,就似只有二人相伴。

前兩幅畫皆未提字落款,唯獨這一卷上有清隽飄逸的書法。

仍是一首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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