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鐵口神算
“把那些藥煎了,三碗水煎成一碗,小火慢慢來,每天服三次,保證沒有後遺症。”
顧生玉随意的收拾着自己,然後對身上這身打扮忍不住皺皺眉。
無他,零碎太多,作為一個大夫來說,玉佩玉環玉帶戴一個就夠嫌棄的了,更別說這滿身的配飾,尊貴是尊貴,卻實在是不舒服。
既然不喜歡,幹脆狂放的把它們一撸而下,零零碎碎的一堆,連着發帶都被擲到地上。這下清爽了的顧生玉再對他們指點道:“梅花,我就要梅花!”
被這一系列動作驚吓到的兩人恍惚的在他的重複聲中點頭應是,“顧生玉”這才心滿意足。
一下子回到自己殼子裏的顧生玉看向狼藉的地面,再看向面前兩個目露崇敬的人,他內心苦笑,倒也沒有怪罪醫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任性。
【隙走之術和庖丁解牛法都被我留在你腦子裏了,給我好好學,小子!】
孫君發來的消息還在系統面板上,但顧生玉卻隐隐有着不妙感,尤其是聽見花無缺尊敬的說道:“先生實是醫者心腸,在無缺招待不周之下仍能如此費心治療小姑姑,無缺深感慚愧,還請先生稍待,等下就會送來新的衣物還請先生莫要推辭。”
顧生玉:“……呃……嗯……我知道了……”
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
告訴無缺衣服沒問題的是自己,不滿意扔了滿地的也是“自己”。
現在再說什麽都晚了!
希望對方不要把自己當成個怪人。
顧生玉不抱希望的想着。
送走神情感動的姑侄,顧生玉觀賞了一路移花宮精致美麗的景色,回了房間就跪了。
不為別的,每一次大佬上身,其靈魂的力量都會殘留到他的身體裏,也就是之前背刀老頭從他身體離開後,顧生玉就會感覺到內力一樣,這一次醫聖離開,留下的是龐大的醫學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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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像是被狠狠捶了三百六十二下,他整個人都倒在地上,蜷縮,抽搐,流淚,竭盡全力的呼吸。就這樣折騰了大半天,他才恢複過來,把腦中知識收為己用。
這種時候再怎麽感嘆方法便利,也比不上那一下子疼的幾乎要上天的痛苦。
我勒個去,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
這時顧生玉還不知道,要不是醫聖和背刀老頭手下留情,就第一次附身時,他們龐大的靈魂力量都能把他撐昏過去。他現在還能醒着,完全是這兩人的手下留情。
不說別的,就這些人數百年的閱歷,豈是他能夠輕易吞下去的?
但即使如此,顧生玉的恢複速度仍是讓位面空間裏的諸位大佬贊嘆不已。
雖然是手下留情,而且還是間接,但那到底是比身體接觸更加直白的傳承,普通人別說是能忍過來,直接昏死過去,靈智喪失才是正常現象。
像顧玉生這樣不僅沒昏過去,還能不是囫囵吞棗的把知識全部吸收掉,也不愧是被他們共同選擇的徒弟了。
天賦萬中無一!根骨舉世難尋!
要不是他原本的世界天道嚴密,人類只能借助外力武裝自己,顧生玉豈會被埋沒至今?
通過系統提供的畫面,看清顧生玉被折騰夠嗆還沒有生氣,僅僅是站起身拍拍身上土的安然姿态,小老頭捏着胡子贊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醫聖也還算滿意的點點頭:“我的徒弟就要這麽耐操耐磨。”
背刀老頭冷哼,從樣子上是看不出滿意不滿意的。
“下次換我吧。”
在他們幾個都表達完看法之後,一位仙風道骨,氣質清隽朗朗的老人緩步上前。
小老頭驚訝的望着他,“莫兄,這是不是太早了點兒?”
被稱作莫兄的老人搖搖頭:“醫相星蔔有共通的地方,孫君既然已經打下底子,那我不妨也教上一教,星象蔔算難學難精,周易後天八卦與伏羲先天八卦更不是随意一學就能懂的東西,以防萬一,就當是以防萬一吧!”
“說來也是,”孫君沉吟道:“這世道到底混亂,顧小子沒啥防人之心,學會蔔算好歹能測測吉兇,省得每次救場都弄的好像很委屈似的。”
孫君也是見過顧生玉每次被從殼子裏擠出來,一臉茫然吃瓜樣兒的。
他看顧生玉這副樣子不爽很久了!
莫兄得到醫聖支持,目光掃向其餘幾位,其他人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小老頭見此也不攔着,揮揮手:“接下來的一月,諸位全力以赴吧。”
在顧生玉不知的時候,他地獄般的未來已經被注定了。
大早上一醒,顧生玉拒絕了服侍的婢女,給自己好好洗了個澡,換上新準備好的,頗有魏晉之風的深衣,對着鏡子,他滿意的點點頭。
不為別的,就為這份好穿就值得點贊。
沒有原本那身層層疊疊的腰帶和配飾,廣袖長舒的深衣反倒有種天然去雕琢,自然無邊,大道至簡的古樸大氣。
顧生玉看着自己過了腰際的長發,心想着系統也夠周到的,頭發都催長了配合古代背景。
然後一抹護額系上,墨玉一般的寶石,襯得顧生玉當真目若點漆,膚白如玉。
懶得弄頭發,幹脆随意披散,顧生玉踩着不緊不慢的步子走了出去。
接收了醫聖留下的知識,和背刀老頭留下的武學實力,顧生玉周身不由的也多了點說不出的意味。
最起碼他來到邀月憐星她們面前,再也不會弱氣的被人小瞧。
憐星見他過來,忍不住想要感謝,又擔憂的望向身旁不言不語,一臉冷漠的姐姐。
邀月冷冷道:“你把憐星治好了?”
顧生玉點頭:“是。”
邀月意味深長道:“你想要墨玉梅花?”
顧生玉想起醫聖最後研究欲爆發索要的東西,忍着抽搐的說道:“對。”
“很好,你可以走了,以後移花宮會每日往你所在之地送上一株梅花。”
被扔出移花宮的顧生玉懵懵的望天,手裏拿着一只梅花,渾身上下全無累贅,變相表示一個子兒也沒有。
這種情況下他如何走江湖?
想起出來前,花無缺和憐星愧疚的眼神,顧生玉嘴角抽搐的更明顯了。
好吧,最起碼他刷了兩人好感度,還賺了身衣服也不虧……不虧個球!做人師父的怎麽就只能顧着自己呢?一株梅花要是要了,風度氣勢是都有了,可需要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徒弟弟我怎麽辦!
顧生玉無語到了極點反倒冷靜下來。
移花宮的人最起碼把他送到了附近熱鬧的小鎮,而不是一出移花宮就遍地陣法的深山裏。
他摘下剛戴上去沒多久的抹額,找了間當鋪當了。
手裏有了底子,他開始考慮營生問題,就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師父父們又不好好維護彼此脆弱的情誼——快要友盡了你們知道嗎?
半個月後,滿腦子風水八卦,地脈百鬥,星象蔔算的他用着最後的錢上了長安。
在這個中國歷史上經歷無數變遷的滄桑古都裏,他成了一個子兒都沒有的窮人。
這年頭披頭散發到底無禮,哪怕你自喻為狂人也是一樣。
不得已,顧生玉持着每天一株的墨玉梅花束起頭發,不說整不整齊,但好歹不會被人看奇葩一樣的看,改……看神經病的看。
心塞塞,顧生玉搔搔臉頰,幹脆站街賣藝。
至少,自己這身穿的很有風度。
沒錯,這麽長時間,顧生玉就買了一套換洗的衣服,他現在這身是移花宮給準備的那身。
深衣長襟,體态風流,長發風雅的僅用一枝墨色梅花束起,眸子裏點漆無聲,深邃的仿佛看透你們的人生。
這樣一個人随街而站,又怎麽會不惹人注意呢?
今兒不知道為什麽出宮溜達的皇帝陛下魚龍白服,上了一間茶館二樓喝起了茶,他所在位置一低頭就能瞧見直挺挺站着的顧生玉。
瞧着他随意的一拂袖,自賣菜老嬸哪裏借來罩菜的破布,自店鋪掌櫃哪裏取來筆墨,當場揮毫潑墨。
“鐵口神算。”
朱珵珺眯着眼睛默念完他寫的字,差點把口裏茶噴出去。
不怪他反應激烈,實在是顧生玉一系列舉動實在是太有名士雅生的風範,就好像古時候的山野名家,身無黃白的出現在凡世之中。
不為手中無粟而苦,而是自得其樂的借來筆墨,借來布錦,揮毫而下,便是曠古難尋的奇文名畫。
可結果鐵口神算四字一出,瞬間成了神棍騙子。
逼格都掉沒了好不好!
朱珵珺抽着眉角又一次低下頭,就想看看這騙子會怎麽騙人,不過這臉長的确實好。
大慶皇帝朱珵珺有個只有近身的人才知道的習慣,那就是對美人向來心慈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