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巨大的玻璃櫥窗前,有年輕的将軍停駐。
他仰頭看着櫥窗裏的雄蟲,宛若年輕的騎士仰望他的國王陛下。
若非櫥窗翹腿坐着的雄蟲,滿臉疤痕,相貌醜陋,這将是幅唯美的油畫。
俞恒睥睨向下,與這位年輕将軍灰藍色的瞳眸對上,對于這軍雌眉目間的震驚頗有興趣。
是因為他這張疤痕彌補的臉而吃驚,還是因為知曉這個殼子的驚人身份?
正當俞恒考慮要不要用信息素哄騙這個軍雌,問問是不是知道自己這殼子來歷時,他看見年輕的軍雌淡色的唇動了動。
俞恒一怔,他沒看錯的話,剛才的嘴型是在說:“……俞隊?”
這軍雌認識他?
不,不應該。這是個雄蟲雌蟲的世界,而且他殼子都換了。
這個軍雌是認識他現在這個殼子,恰好和他以前一樣,也被人稱為俞隊。
“将軍,這是E級雄蟲,沒辦法安撫您蟲紋中能量的暴動,”一名軍雌走過來,與年輕的将軍說,“我已經跟阿梅拉的工作蟲員交談過了的,他們這邊有A級雄蟲,可以勉強幫您舒緩暴動的能量。”
俞恒眼中有暗光閃過,他沒記錯的話,A級雄蟲很稀有,阿梅拉的A級別雄蟲,只有芬格拉。
這名将軍會去找芬格拉,那芬格拉不用受罰了。
想到芬格拉很快回來,俞恒整只蟲都輕松很多,他放下翹起的腿,閉眼休憩。
才閉眼,他聽見了年輕将軍的聲音:“副官,把工作蟲員找來,我要用積分抵換這名雄蟲。”
“将軍,您說什麽?!”副官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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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距離比較近的俞恒了,放滿二十四櫥窗的大廳裏,不管是軍.妓雄蟲,還是軍雌雌蟲皆是停下所有動作,無比驚愣的看向年輕的将軍。
他們都不明白,S級的将軍,為什麽要買下一名E級廢蟲。
長得還醜。
俞恒揚眉,這軍雌,腦子有病?
年輕的将軍嚴肅又認真的對副官說:“我征戰五十三年,半生榮耀所積累,正好是一億積分,”他指了指俞恒所在櫥窗的底座,“這是阿梅拉的無罪雄蟲,可以用高昂的積分換取,所需正好是一億積分。”
副官當然知道這是無罪雄蟲,可這也是一只E級廢蟲啊!
“将軍,您蟲紋內能量暴動已經很嚴重了,這一億積分是以後您嫁給高等級雄蟲做雌君的資格啊!用來換取一只最劣等的雄蟲,您、您是不想活了嗎?!”
年輕将軍的秀美眉目極其堅定,他重複了一遍:“我意已決,去找工作蟲員出來。”
副官還想勸,但年輕将軍堅持,甚至以軍令如山怼這名副官。
副官只能老實去喊阿梅拉的工作蟲員。
而年輕将軍則是弓起食指,關節骨在櫥窗上敲了下,又向右一滑,喚出水藍色虛拟屏幕。
俞恒看着他在虛拟屏幕上點了好一會兒,等他摁下指紋後,巨大的櫥窗內響起了歡快的音樂。
“恭喜俞恒俞先生,蟲星東境第七軍團西格諾将軍成為您雌君,您将如願以償,得到雌君的愛護。”
冰冷的機械音,在歡快的音樂中,毫無感情的說着祝福言語。
俞恒:“……”
如願以償?
什麽毛病?這個原身的願望,是得到眼前這名将軍?讓他成為自己的雌君?
“滴——”
巨大的櫥窗向上升起。
俞恒和年輕将軍之間不再存在任何隔閡。
但俞恒依然坐在櫥窗中,似笑非笑的看着這位西格諾将軍。清楚看見這位年輕秀美的将軍頗為緊張的向他伸出手,“俞、俞先生,很高興成為您的雌君。”
俞恒眯着眼睛看西格諾,如果他感覺沒有出錯的話,剛才這個軍雌不是因為緊張才結巴,而是想喊他俞隊又發現不對,改了口。
“俞先生?”西格諾久等不到回應,以為俞恒對自己不滿,他喉結滾動,扯出僵硬的笑容說,“俞先生您放心,我只是想帶您從阿梅拉離開,給予您更好的生活,如果哪天您有意中人了,雌、雌君的位置,我讓給他便是了。”
西格諾的聲音不大,似特意壓低了的。
但噤若寒蟬的大廳內,還是叫附近不少蟲聽見了西格諾的竊竊私語。
西格諾說得太過于卑微,如果是對一名相貌堂堂,基因、信息素等級都頗高的雄蟲說,在場的軍雌不會覺得有什麽。
雌雄比例的加大,讓法律、社會都對高等雄蟲有偏頗。
但這是對俞恒說的。
最劣等的雄蟲,還長得醜。
偷聽到西格諾話的軍雌們以凜然視線盯着俞恒,面若寒冰,心中充斥着義憤填膺。
如果可以,他們想将俞恒這個劣等、還倨傲的雄蟲生吞活剝。
俞恒笑了,他初戰就成了國民英雄,只受過鮮花、掌聲與敬畏,這還是頭一次被人排斥,厭惡到這個地步。
真是個有意思的體驗。
俞恒起身,将手放在西格諾手心,從櫥窗裏走出來。
如同年輕的騎士,攙扶尊貴的國王,走下王座。
西格諾似乎不太敢将俞恒的手握得太緊,在俞恒走出來以後,他立馬松開了俞恒的手,站在身旁,微微彎腰向矮上很多的俞恒請求:“俞先生,能稍等一下嗎?我需要與阿梅拉的工作蟲員進行交接,接收您所使用的日常用品。”
俞恒對這個國家的風俗不大了解,不清楚的事他保持緘默,故作高深的看着西格諾安排。
等到工作蟲員将一枚鏡子交給西格諾,并且告知這就是俞恒俞先生經常使用的日常用品時,俞恒木着臉看了工作蟲員一眼,果不其然,是亞當。
“你在嘲諷我嗎?”俞恒對這亞當沒有什麽好印象,看他對西格諾畢恭畢敬的樣子,心生一計,“就因為剛才我在你工作的時候,讨要鏡子?”
為了讓西格諾給他出頭,俞恒還故意貼近了西格諾幾分,像是在尋求庇護。
西格諾沒有讓俞恒失望,他秀麗的眉毛皺了起來,掃眼看了工作蟲員左胸出的名牌,“亞當先生,國家法律規定,對待主動向阿梅拉尋求庇護的無罪雄蟲,阿梅拉有義務滿足雄蟲的基本需求,我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一枚鏡子,還需要雄蟲來讨要了。”
這位将軍估計地位很高,阿梅拉的工作蟲員亞當之前無比嚣張,現下在西格諾面前竟被吓得滿頭大汗,連連道:“将軍,很抱歉,将軍,真的很抱歉,我——”
“在幾個小時以前,我問你,你不予我,并且譏诮我就算照鏡子,這張臉也不能好看起來,現在我要離開這裏了,你才給我鏡子,謊稱這是我常用的?”俞恒打斷了亞當的道歉,将亞當所為用簡短的言語講述出來,“嘲諷我這麽一個醜八怪,經常使用鏡子?”
西格諾只聽了俞恒的片面之詞,但也能聯想在他還來之前,俞恒受了阿梅拉工作蟲員的精神虐待。
他秀美眉目當即陰沉了下來,偏頭喊了一聲:“狄副官!舉報這位工作蟲員,并要求與東境阿梅拉負責蟲見面,如果阿梅拉東境總負責蟲不與俞先生一個交代,那麽我将以俞先生雌君的身份,對東境阿梅拉進行起訴!”
之前去通知工作蟲員過來進行交接的副官其實很嫌麻煩,但将軍命令,必須服從,即便是為了他特別看不上眼的劣等雄蟲。
很快東境阿梅拉總負責蟲就趕過來了。
當即壓着亞當給俞恒道歉,并且支付十萬通用星幣作為精神賠償。
東境阿梅拉總負責蟲眼巴巴的看着俞恒問:“俞先生,您對這個結果滿意嗎?”
西格諾看了總負責蟲一眼,護在俞恒身前,與其說:“俞先生,您有任何條件都可以提。”
“是是是,任何條件都可以。”總負責蟲說。只要不上訴,這一上訴,雄蟲協會的蟲就要找過來了,到時候就真的是沒完沒了,“就算您讓亞當成為您的雌奴也沒問題。”
俞恒不曉得雌奴是什麽玩意兒,他對這個沒興趣,直接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要求:“芬格拉,我的鄰居,我想要他。”
大廳的蟲全愣住了,都忍不住暗想,這兩只雄蟲該不是搞雄雄戀吧?
負責蟲一臉為難的看向西格諾,西格諾皺了皺眉頭,偏頭與俞恒說:“俞先生,這裏都是窮兇惡極的罪蟲,他們很危險,不能帶離阿梅拉的。”
不能帶走啊。俞恒有點遺憾,不過也不在意,很迅速的換了個要求:“既然如此,在我離開以前,讓我單獨見一次芬格拉,可行?”
西格諾還沒講話,總負責蟲立馬道:“可以的可以的,這個完全沒問題,我們現在就可以安排。”
講完踹了一腳亞當,讓他趕緊安排。
很快,芬格拉被帶出來了。
他有些狼狽,嘴角有明顯的咬痕,鎖骨上也是,素色長袖長褲上,還有米青斑。
過來人都看得出來,他不久前應該被強迫過一場情.事。
就俞恒剛才要芬格拉的态度,不少蟲暗想着俞恒可能要發飙。
但俞恒沒有,他看着芬格拉,很平靜的疑問:“單獨?”
總負責蟲立馬道:“櫥窗後面的小房間,俞先生您請進。”
作者有話要說: 俞恒:今天是狐假虎威的一天:)
ps:俞恒不是替身,就算是,也是自己的替身。